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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直到宴会终了，柳色也没接受曳舟的建议，曳舟也不勉强她，只是说了随时等她改变主意。然而柳色却是知道自己断断不会为了过浮竹家长老那一关而去做个假贵族或者伪死神。先不说这是勉强自己，光是要解释就很麻烦了，她不想再平添枝节。毕竟，现在的她，有些在意浮竹的看法，既然浮竹认为她是个稍稍有点防身技巧的平民女子，那就是如此了。
况且，能让那些老匹夫闭嘴的办法，多得是。再退而言之，她也有另一手准备。
于是在两人有意识地跳过这个话题之后，柳色终于可以放松地沉浸在宴会的气氛中。自得其乐地宴饮，柳色发现自己的兴趣还是在于观察周围的人。难道说，她其实也有着一颗八卦的心？
她们所处的区域是女宾区，莺莺燕燕地坐了许多贵族妇女。三个女人一台戏，况且是这么多女人。柳色瞄了眼躲在一旁清净的喜助，怪不得他不想坐这边。和曳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另一只耳朵听着周围的谈笑。
突来的一阵喧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连静静待在一旁的喜助也侧目而望。但夜一安排给柳色的位置比较偏里面，所以坐在这边的她们一时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女子此起彼伏的低声惊叫，从外面传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之后喜助想起来时还是会感叹一句。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尖叫声，一道红色的身影直直地朝柳色面门而来，太过突然以至于没人反应过来去阻挡。
柳色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是只火红色皮毛的小狐狸，瞬间瞳孔紧缩。眼见一旁的曳舟就要出手，便下意识地伸手挡下了她的动作，另一手长袖轻挽，红色的小东西便直直地落入了怀中。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也只有近旁的曳舟看清了她的动作。
“抱歉，还请不要介意我刚才然而阻止你出手。”
仓促之间，柳色笑着向曳舟道歉。曳舟一出手，这小东西可能会受伤，心中一动，便下意识地挡了她的动作。
“没什么，没事就好。”
曳舟螓首轻摇，注意到柳色怀中的红色小狐狸变得非常乖巧，一点都没有了刚才受惊逃窜的样子。
一手托着小狐狸，一手轻抚着它的颈部，眼见它在自己安抚的动作下变得温顺，柳色才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只狐狸，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在宴会上四处逃窜，惊了不少宾客。”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喜助开口解说。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柳色把小狐狸托高，似笑非笑地盯着它的双眼，在察觉到了什么之后，眼中的笑意瞬间冰冻，只剩嘴角依旧弯起，“既然是无主之物，入了我怀，不知能否让柳色带走呢？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很是惹人怜爱呐~~”
话是对喜助说的，言下之意就是要问下主人的意思了。如此大刺刺地向别人要东西，也是够失礼了。
这厢三人围绕着这突来的小狐狸而言语着，那边被惊扰了的女宾们镇静下来之后，目光也扫向了这边。曳舟自然是有人认识的，喜助则是托了过去几年和夜一一起四处捣乱的福，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而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柳色，却是一个生面孔。
嗡嗡的交谈声传到耳边，柳色自然也是听到了自己成了话题中人物，但却没有去关注的心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怀中的小狐狸身上。
然而，喧嚣并未就此落下。
“把那只狐狸给我！”
还是这么嚣张的语气这么高傲的态度，这位名叫白哉的小少爷，似乎和柳色天生不对盘。
一身蓝色正装的白哉一出现，怀中的小狐狸似乎就瑟缩着往柳色怀里钻了钻，身子陷在她怀里，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周围的人，尤以眼前的小少爷为甚。
视线扫过眼前的人，在接触到对方衣袖上的几根红色毛发时眼中冷意尤甚，但嘴角的笑意却愈发灿烂。
“哦？原来这只狐狸是小少爷家的？”
被柳色的问住，白哉迟疑了下，继而扬声道：“是我先看到的！一路追过来的！居然咬我！可恶！”
本来是少年心性，这种正式的宴会里坐不住，眼尖地瞄到这只不知道从哪来的狐狸，便想着抓来玩玩，奈何小狐狸身手敏捷，不仅没抓到，反而因此惊扰了宾客。白哉也不是非要这只狐狸不可，只是看着有趣而已，但在追逐的过程中，几次差点就抓住它却被反咬一口，脾气上来，便憋着一口气，非得把这小东西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眼见小狐狸进了柳色怀里后变得乖乖地，再加上之前对柳色的印象不好，种种原因加上，语气也就更加倨傲了，架子端了个十足。
旁边的女宾见了他这样子，认出这是朽木家的小少爷，也不敢上前言语，都自觉地站到一边了。曳舟倒是镇定地坐在柳色旁边，微笑不语。喜助见了眼前的形势，知道自己架不住，向柳色打了个眼色之后，匆忙转身离去了。
要治这小少爷，还得要别人来。
“哦？既然不是你家的，那就是谁逮着归谁咯~”抚摸着小狐狸，柳色轻笑，丝毫为所动。指尖逗弄着小狐狸的皮毛，细细地帮它理顺，动作轻柔。但看在有心人眼里，不啻为一种挑衅，比如，眼前正在火气上的白哉。
柳色知道自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上这小少爷很不明智，但要想从她手里抢走小狐狸却是万万不可能。即使曳舟的眼光看起来有些担忧，周围的人已经顾不得当事人在场开始大声地评论她了。
所幸白哉虽然倨傲嚣张，却也知道自己师出无名，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不到片刻，喜助就搬了救兵来了。
“柳色？！白哉？！你们这是？！”
救兵不是别人，正是本来该在男宾区的浮竹，以及已经换下那身过度隆重礼服的夜一。
“小白哉你这架势不错啊~~”匆匆到来的夜一先是笑着调戏了下自家表弟，然后才转过头笑着招呼柳色，“柳色姐，今天来观礼，多谢赏脸了！这是我的小表弟，朽木白哉！白哉，这位是我请来的客人，要叫柳色姐姐……哈哈，你这表情？！是不满吗？”
拍拍本来还在气头上但一间她来就一脸奇异表情的白哉，夜一笑得很是洒脱。
柳色没想到喜助会把浮竹找来，这下面上真是挂不住了，眼中略显尴尬。
作为客人却和别人的表弟对峙上，还把主人和浮竹惊动了，再看看周围那些女宾的表情，有几个人已经在窃窃私语她正是浮竹的‘未婚妻’了。简直……丢脸死了……
但丢脸就丢吧，反正小狐狸她是不可能交给别人的。简单地对那两个匆匆赶来的人打了招呼，柳色端地依旧悠然自在样地逗弄着怀里的小东西。
怀中的小狐狸在见到浮竹之后，变得有点狂躁，虽然在柳色的安抚在不再绷紧毛发，但却很有敌意地等着他。浮竹注意到了，以为小东西是被吓到了，却没想到始作俑者是自己。
见了夜一的白哉，就似见了猫的老鼠。经过夜一的一番简单沟通，白哉放弃了把小狐狸抓回去的念头，但看着柳色的眼神却不怎么说得上友好。
“原来你就是浮竹队长的未婚妻？！”小孩子开口还是这么欠扁，语气很是不以为然。但听起来，似乎早就已经听过她的‘大名’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熟悉的感觉，柳色想了想，才记起初见七夜时，那小孩子也是这话。静灵庭的小孩子都是这调调吗？
“是的。白哉没见过柳色吧？柳色，这是朽木家的白哉，以前经常来队里玩，朽木队长的嫡孙。”回答白哉的是浮竹。一如既往的温和，看不出有在生气，但柳色越是见他平和无愠，心中便越是有内疚感漂浮。
这么多贵族面前丢脸，大概又给他添麻烦了。不知道传回浮竹家会有什么后果，大概更看不起她这个没有进退的平民了……既然曳舟已经告诉她这些事情了，便不能不注意这些的。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眼带歉意地瞄了浮竹一眼，却正撞上他眼中的宽容和宠溺，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事情而有丝毫不悦，倒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个笑容的意思是，安心，一切有我。
朽木白哉和柳色的第一次遭遇，这个和他一点不对盘而且一点也不在意他朽木家长孙身份的女人，说不上讨厌，但却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他把这原因归结于“这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浮竹队长”。第一印象很重要很可怕，这个道理是朽木白哉后来才明白的。
这场算不上纷争的插曲结束后，柳色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留在这里了。不只是周围那些虽然是窃窃私语但却一点都没有要顾及当事人在场的贵族妇女，眼下她还有一件亟待了解的事情。
顾不上失礼，反正今天早就已经没有礼可失了，柳色拉上了一旁的曳舟，问夜一借了一间安静的房间，名义上的是需要休息。
之所以拉上曳舟，只是觉得有她一起，浮竹比较放心而已。眼见他终于安心地走远了，柳色才松开紧握着的手，掌心已经是一片绯红，隐约可见淡淡的血丝。
到了房间，曳舟淡淡地开口，眼中有着一丝丝的担忧，“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放心做吧。我就在外面，不会有人接近这里。”说着，人就已经退出去了。柳色一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在确定不会被听到之后，柳色轻轻地把怀中的小东西拎了出来，虽然面色说不上很好，但手里的动作却是很温柔。
“小元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做的？！”
一字一字地问着，柳色平静的面容背后，风暴在慢慢凝聚。
被托在手中的小狐狸本就带着淡淡红艳之色的双眼慢慢地转变成了通透的艳红，带着淡淡的湿润。似乎是感觉到了柳色的情绪，呜咽一声，讨好地轻舔一下柳色手心。那里刚才被柳色自己掐出了淡淡血丝。
“连人形都变化不出来了，还担心我会生气吗？刚才已经气过了！躲着我偷偷进山谷拿桔饼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呢，嗯？”
纵然心中巨浪滔天，但柳色却怒极反笑，眼神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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