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影帝导演

　　“你们想不想先参观一下片场？”基努建议道：“这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我可以让人带你们四处看看。”

　　三人组刚刚结束拥抱就听到这个提议，莱昂纳多参观新片场的兴奋劲还没褪下去，自然一口答应。基努便挥手召唤菲利普，他的生活助理，带两位新朋友参观些有意思的非保密区域。

　　“西里斯不来吗？”托比本以为基努的意思是让他们三个好好聚一下，但他正按着西里斯的肩膀，显然不打算让西里斯一块去。

　　西里斯轻松道：“你们俩去看就好。我已经见过太多次布景了，美工设计落地的时候我一直在帮忙。”

　　他不想和基努独处，这意味着他们绝对要继续谈刚才发生的小问题。但西里斯更不希望莱昂纳多和托比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出戏简直太不专业了。

　　托比耸耸肩，“好吧。你在这等着，等会我们一块去吃披萨。”

　　西里斯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点头。莱昂纳多迫不及待地推着托比跟在菲利普身后走远了。西里斯目送他们俩的背影拐过一辆拖车消失在视线里，终于转过头，把基努拉进角落。

　　“基努，你真的不用担心。”西里斯做出自己最具说服力的确定表情，直视着基努的眼睛，试图赶紧把这件事敷衍过去，“我刚才只是恍惚了一下而已，现在已经一点感觉都没了。”

　　基努按着他的肩膀，低着头看他，表情比西里斯想象中认真得多。

　　“如果你敢把刚才的状况告诉你的两个朋友，我就相信你。”

　　西里斯克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没有躲开基努的眼睛，十分笃定地说：“我会的。我没有理由瞒着他们俩。”

　　基努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西里斯看不出他相信了没有。在一阵稍有些尴尬的沉默后，基努首先开口，“你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不是吗？没有上过表演课或者在剧院表演的经历。”

　　西里斯抿着唇点点头。

　　“你应该更重视这个问题一些。我见过几个和你很像的演员。没有专业训练、就靠着同理心和天赋表演。”基努严肃地说：“纯粹的体验派。他们都或多或少会被入戏困扰。你必须要能够走出来，西里斯，不然最后问题会变得非常严重。”

　　“我知道。”西里斯诚恳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又硬着头皮求他，“你能别告诉导演吗？我不会再出问题的。”

　　基努无奈地拍拍男孩的头顶，“我的目的又不是把你赶出剧组，怎么会和狄安娜告密。既然你的家人都不在身边……西里斯，你可以多相信些自己的朋友的。和他们说说这件事，好吗？”

　　不管西里斯觉得自己多成熟、多么独立，在成年人眼中他也就只是个十五岁就自己跑到陌生城市里来的小孩罢了。

　　西里斯注意到莱昂和托比已经回到绿幕附近，正在寻找失踪的两人，笑容就有些僵硬，“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基努，我已经自己对自己负责很久了。”

　　“我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以后再说这件事吗？”西里斯紧张地说：“求你了？”

　　他用余光看见菲利普给两个男孩指出了西里斯与基努藏身处，他们正在向着这个角落走来。

　　基努顿住了。他无奈地叹口气，点点头。两个男孩刚好在这时绕过一堵布景墙，终于找到了西里斯。莱昂敏锐地注意到两人间略显紧绷的气氛，看向基努的眼神就有些怀疑。

　　基努并不介意男孩隐晦的敌意，只是若有所指地说：“人是没办法独自解决一切问题的。”

　　“他不需要独自解决。”莱昂的笑容略显紧绷，“西里斯有我们。”

　　托比拽拽他的袖子。作为来探过几次班的那个人，他跟基努打过几次照面。相信基努并不是会欺负小孩的那种人。

　　基努温和地笑笑，“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西里斯抓住时机和基努告别，推着两个小伙伴往片场外走，“基努只是在和我讲他的戏。你们不是要带我吃披萨吗？莱昂？你要请客对吧。”

　　“没必要着急，我们可以等你的，你不是要留在片场兼职助理吗？”

　　“我也需要放松啊，当助理又没钱拿。赶紧开始庆祝你们俩的杀青吧！”走出基努的视线外后，西里斯干脆把自己挂在莱昂和托比身上，让他们拖着他走，“我还想蹭披萨吃呢。”

　　“没问题。”莱昂大笑着同意了，一点也不在乎西里斯的蹭饭言论。对他来说，钱就是用来买开心的。要不是艾莱琳（他的母亲兼经纪人）还掌握着他的大部分片酬，莱昂纳多绝对干得出去酒吧连包三天场开派对这种事。两个男孩扛着个不算轻的同龄人还能边走边蹦，快乐到让路人发笑。

　　披萨店店员是个说话特别慢的青年，脸上还长了颗青春痘。他们仨试探着点了一打啤酒，店员耸耸肩就同意了，根本没问他们的年龄。店里只有两桌客人，也许人更多，害怕被爱管闲事的家伙举报时，他才会尽职尽责地讨要身份证。其余的时候，小费才是原则。

　　当西里斯问他多大时，他说他二十五岁。基努也是二十五岁。从外貌到精神状态，他们截然不同。西里斯想知道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想知道到那时，他有没有顺利进入南加大，是不是已经拍了几部电影。最基本的，他希望那时候他还活着。

　　“你们有想过十年后自己会在干嘛吗。”他举着一块披萨问。莱昂纳多放下啤酒罐，思考起来。托比平静地指出，很多事都要靠运气。想怎么样是一回事，真怎么样是另一回事。

　　西里斯同意道：“没错。但是，如果不考虑现实，只是想要什么……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十年后？”

　　“出名。”莱昂纳多笑着说：“走在大街上会有人认出我的那种出名。然后我才能决定自己究竟能做什么，对吧。那之前别人会来决定我。就算只是想要也是这样的。”

　　“那不错。”托比点点头，“出名。挣钱。挣得足够多了，才能做想做的。”

　　“你们不喜欢正在做的事情吗。”西里斯挑眉，“我以为只有我是在为了钱演戏。而且就算是为了钱，这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工作。”

　　莱昂纳多捡了根薯条吃掉。他组织了一会语言，“我，爱，演戏。可以这么说。但是现在是机会挑我们而不是我们挑机会。上帝啊，哈，我得在那些选角导演前表现的像只可爱的小狗狗。”

　　“各种狗。”托比笑着补充，“看他们需要什么样的。”

　　“没错。我特别想演的角色，那些大导演，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现在的戏也很好，并不是说我不喜欢或者怎么样。但是不够。不是我想要的全部。”

　　“你应该明白。”托比转向西里斯，“你那么喜欢画画，还不是需要解压。烟和酒……嗯，还有性。”

　　西里斯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脖子。这让面包屑蹭在了他的皮肤上，有点黏糊糊的。

　　“你们知道。”他说着，放下手臂，抽了张餐巾纸擦脖子。手指碰到皮肤的瞬间他就想起来这根本没必要。为了天使的戏份，整个暑假他都禁止恋人在演戏时会露出来的部位留下痕迹，没有人违规。他们肯定不是最近才发现的。现在再遮掩毫无意义。

　　“大概暑假前的时候？你在赶海选，我们去你家里玩的那次。”莱昂纳多用手指在脖子上虚虚画了个圈，“手印。”

　　托比点点头，“这解释了你为什么会买粉底，男人家里有那些化妆品很怪。说实话我们一开始觉得你是被家暴了，但是你看上去心情很好，也没有和人同居。”

　　“而且你和那个天主教女孩在一起的时候身上就不会有淤青。所以这还挺好猜的。”

　　“Fuxk……”西里斯撑着头，有点挫败，“我还以为我瞒的很好。”

　　托比无所谓地啃了口披萨，“你没必要瞒。我们不在乎。”

　　“很多人会对这种行为感到恶心。”

　　“可能是吧。但是不是我们。”莱昂喝完那罐啤酒，捏着空罐靠在海绵椅背上，有点含糊地说：“我喜欢你。托比喜欢你。你是双性恋、同性恋，有点自己的小爱好……就算你其实是个外星人，说实话我也不在乎。”

　　“好吧。那么我就是来自天狼星的外星人。”西里斯笑得低下头去。他犹豫了一会。托比已经半醉了，莱昂纳多看上去更清醒些，正在看着天花板发呆。

　　“嗯……你们有没有过……”西里斯吞吞吐吐道，说不出那两个字。

　　问他们啊。你们有没有入戏过。有没有被角色影响过情绪。你们都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

　　另一部分的他知道分享什么也解决不了。就算打开一道缝隙向人倾吐，最后也不会迎来任何光明未来。他总是能把好人变坏。事实是，谁也帮不了他。

　　莱昂低下头，盯着他，微笑着。他知道怎么微笑能让人放松。西里斯也微笑起来。

　　“你有没有……跟男人做过？”他问。

　　莱昂纳多耸耸肩，“我想我太直了。没有。而且我也不想试。”

　　“说得好。”西里斯给他鼓掌，大笑出声。

　　他的心里，那块塌掉的地方，就好像晕车一样，令人恶心地扭成一团。

　　当天晚上到家后，西里斯冲进卫生间，把晚饭全都吐进了马桶。久违的头晕又重新找上门来。他撑着洗手池喘气，四周的墙壁在幻觉中扭曲。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一路变好，是吧。”西里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镜子里的他冷冷地回望，灰色的眼睛就像他妈的死人。西里斯低下头，打开水龙头漱口。

　　这种低落没有维持太久。第二天他醒来时，想着剧组、导演、那些闪光的镜头，很快再次亢奋起来。就像向着高耸入云的山顶一路攀爬，在山脚时他就清楚山顶只有悬崖，最大的喜悦对应着最痛苦的下坠。而他无路可退，只有不断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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