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影帝导演

　　酒吧事件后，没过两天，暑假就开始了。这种“欢乐自由”的漫长假期对小演员来说只意味着进组工作。三人组就此失去了聚众喝酒、闲聊解压的时间。

　　托比和莱昂都在自己的电影里拥有戏份不少的角色。拍摄初期管理尤其严格，两人进组里就像进监狱，根本跑不出来，休息也要呆在剧组指定的宾馆附近。西里斯只能怀着略显忐忑的心情独自去了广告导演告诉他的位置。

　　这不光是他第一次演戏，还是第一次进入剧组、观看拍摄方式的机会。比较而言，第二个原因甚至更令西里斯紧张。他在图书馆中自学过很多相关知识。但是这种间接载体所包含的信息量远不及身临其境时能够学到的。

　　“海伦，先带着我们的男孩去化妆。”导演正在跟摄像交代细节，余光看到西里斯来了，便指挥场务帮他做好拍摄准备。

　　海伦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黑发棕眼，和西里斯差不多高，却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对待少年。化妆车的距离很近，但海伦并没有立即离开。在造型师给西里斯做基本洁面和润肤时，她也好奇地留下来旁观。

　　“海伦，你这样偷懒要被导演骂的。”一个整理着彩妆用品的化妆师里安调侃她，语气一点也不严肃。

　　海伦耸耸肩，“看导演的样子是要我负责这个小朋友，他才十四岁，还是第一次拍摄呢。”

　　“十四岁，多年轻啊。你连青春期都还没到吧？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都没有瑕疵。”负责西里斯的造型师莉莉为他贴上一张补水面膜，有点羡慕。她也有一张干净的脸，但背后可付出了不少努力。

　　“而且很好看。”海伦补充道：“再长大一些，肯定会有女孩在路上跟你搭讪的。我会跟你搭讪的——不过现在不成，要不然我就犯罪啦。”

　　“可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个。”莉莉没忍住八卦的冲动， “你知道我那天听到了什么？导演在和朋友打电话的时候管你叫缪斯呢。”

　　这听起来像个夸奖。但在组里做得够久的人都知道导演的“缪斯”是个什么意思。莉莉一点也不奇怪西里斯会变成他新的“缪斯”。少年长得太美，轮廓柔和，一双眼睛却又带着冷意。那张脸天生就能挑动人心底的恶念。

　　“哦……西里斯，你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海伦突然有点紧张。

　　“有——不。我没有。”西里斯习惯性地说出答案后才想起来莉娅一星期前和他分手了。

　　“你喜欢导演吗？”海伦紧接着问。

　　莉莉紧张地看了她一眼，警告道：“海伦！”

　　海伦恳求地看她一眼，莉莉叹口气，放弃了。

　　西里斯回忆着导演的模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算丑也不够美，身材和脸同样中庸。总而言之，和他的取向不在一个世界。

　　“不。我没什么感觉。”他如实回答。

　　海伦点点头，“那，如果他问你想不想继续和他合作，跟他说你有别的事情。如果他问你有没有男女朋友，告诉他有。”

　　“为什么？”

　　“导演……导演不算坏人，他挺温柔的。所以你说你在恋爱他就不会追求你的。”海伦吞吞吐吐道：“但他确实对……呃……未成年……”

　　西里斯挑眉。

　　“如果你不在乎身体交易，和导演在一块能爬的很快。他还指导着两部连续剧呢。”莉莉为他揭下面膜，轻声说：“但是，在高处呆不了多久的。”

　　“也不一定。上一个小男生自杀之后，我觉得导演也挺难受。”海伦郁郁地说：“也许他会对以后的男孩更好。”

　　里安把西里斯拉进自己旁边的椅子中，正持着一根大刷子对着他的脸沉思。听到海伦的这句评论，他冷冷地否定道：“女孩，人的本性可没那么易变。”

　　海伦举手投降，“我不说了。”

　　里安皱着眉，像刚才的对话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始点评西里斯的脸。

　　“他的五官够好看，睫毛也长。稍微上个底妆、做个自然点的眼影应该就差不多。妆感太重反而毁人。”

　　“眼妆可以偏烟熏。”海伦建议道：“导演希望他看起来更有野性一些。”

　　里安摇摇头，“他的眉眼已经够锋利了。如果要更有野性，应该在阴影上下功夫，唇色也可以上的重一些。有人说过你的轮廓像女孩吗？”

　　“很少。”

　　“也是。看你的人多半都要被这双眼睛吸过去。”里安赞同道，坐下来为他上妆。

　　西里斯按着他的指示侧头抬眼，偶尔直视镜中的自己。莉莉本来在和海伦闲聊剧组的八卦，渐渐的也安静下去。

　　十几分钟后，里安拍拍手，“再做个发型就好了。”

　　海伦才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落水者般吸一口气，“这简直像是魔法。”

　　原来尚显稚嫩的面孔在上好妆后彻底展露锋芒。他的眼神中本就带着些许戾气，但女孩似的柔和脸型很好地中和掉了这一点。打上阴影后，这点中和失去作用，静坐在化妆椅上的少年就像匹刚刚进过食的狼，嘴角的绒毛上还挂着血珠。

　　里安笑着举起化妆刷，对着海伦比了一下，“没错。这就是我的法杖。”

　　莉莉只觉得两位同事的心里年龄一块往下掉了二十岁，自己竟然也有些心痒。但她还有工作要做，便定定神走上前，为西里斯整理发型。男孩的发质很棒，柔软而闪耀，她的手法都不自觉地温柔下来。但在她的手指碰到他的右耳后时，西里斯还是下意识地躲闪了一瞬。

　　莉莉难免注意到他掩在金发下的淡淡粉色，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拉出一些散发将那块皮肤遮住，什么也没说。零散的发丝恰巧营造出和随性的凌乱感，最后喷上定型喷雾，造型就彻底完成了。

　　“我喜欢底子好看的人。”最后，她评论道：“结果就像是艺术品。你留长发很合适。”

　　“跟我来吧。”海伦伸出手，“记得和导演说你有女朋友，记得吗。”

　　拍摄场地并不在景棚内，而是在一条大街上。演员需要叼着一根棒棒糖从远处走来，最后走近镜头时直视镜头，咬着棒棒糖棍压住眉眼微笑。如果能用香烟，这条广告的吸引效果会更好。可惜父母显然不会喜欢宣扬吸烟的广告，棒棒糖就成了一个理想的替代品。

　　“这是里安给你化的妆？很好。”导演看到他转变甚大的脸孔后眼睛都亮了，“保持这种感觉。你要够野性，这样才能吸引那些叛逆又有钱的小孩。”

　　破洞牛仔裤本身是对主流的抗争，不管是做旧还是拉丝都带着抵制高消费的含义。但是事实上，会购买这些专门做旧的裤子的人群和节俭可搭不上边，他们要的不过是看上去够狂野、够吸引女孩，在同龄人中更酷罢了。

　　西里斯点点头。导演伸手扯了扯他的T恤，让领口开的更大点。他的手指划过男孩的胸口，稍微有点凉。

　　西里斯眯起眼。

　　在他决定好自己是要抓住导演的手腕把它折断还是忽视这个暗示之前，导演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他转过身指向前方的砖路，声音中毫无暧昧感，甚至可以说得上严肃，“看到这条砖缝了吗？尽量走在它附近。不要拘束，我们要的是野性。但是走位偏的太多镜头也会废掉。”

　　西里斯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多停了一秒。导演抓了抓自己的后颈，没有看他，平板地继续道：“先试一次走位，不用紧张，这次镜头不会用。”

　　“.…..好的。”西里斯终于挪开视线，转而打量起周围的摄像机位与动轨。

　　导演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摄像主机位后，拍拍手，“注意，要开工了！”

　　场记叼着根烟，拎着场记板走到摄像机前，重重敲响，“ACTION！”

　　西里斯的眼神骤然冷淡下来。他跨出步子，眼神望着某个遥远的焦点。棒棒糖棍像香烟般在他的嘴唇上压出微微的凹陷。待到离镜头的距离足够近后，他转而直视摄像机，咬着塑料棍露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微笑来。

　　“CUT！”导演喊道，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非常、非常好。这个镜头简直都可以直接剪辑了，你不像个没演过戏的新手。但让我们再试一次。这一次最后的微笑带上点猎食者的感觉。不要那么冷，要有欲望，能做到吗？”

　　“可以。”西里斯确认道：“其他部分都没有问题吗？”

　　“没问题。”导演挥挥手，让他回到原位。

　　第二次action。场记板敲响的同时，西里斯再一次走出去。镜头直对着他。想象着自己是荒原上匍匐在干枯的草丛中、蓄势待发的捕食者，他向镜头拉开势在必得的微笑。

　　“and CUT！”

　　西里斯放松下来。

　　“非常好。完美。你是个天生的演员，男孩。”导演说。

　　他们一共拍了十几条。虽然西里斯的演技自第二次起就没有任何可以更改的余地，导演却想要用不同的上衣试试效果。每一次西里斯换好衣服，他都要亲自上前整理。最终，在第十四次拍摄结束后，导演终于满意了。西里斯很庆幸导演没有再来一次ACTION、CUT，然后上来摸他的常规流程。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真的动手了——在导演把手伸向他的胸前时一拳砸断他的鼻梁骨之类的。

　　“报酬会打到你的卡上。或者你更想要支票？”

　　“卡就好。”

　　导演拍拍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会，“男孩，你……别多想，这只是一个随意的问题，和广告没关系。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

　　海伦远远看着他们，在导演的背后向着西里斯做了个心形手势。说你在一段关系里。她的嘴型说。

　　“是的。我有一个女朋友。”西里斯平静地说。他想着莉娅，于是看上去相当真诚。导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不变，“很好。当然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享受恋爱。嗯……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还想拍其他片子可以考虑找我。我有一部连续剧准备开拍。”

　　西里斯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懂，乖乖接下了名片。但他相当确定自己绝对不会拨打那个电话。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