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过去

　　2009年8月8日星期六 晚上7：00
　　不知道是第几次和他冷战了，又是因为我的冷漠无情。其实他应该跟我分手，这样我会好过些。毕竟，我不适合他。无论是在世俗观念里的缘分还是心理学上，我都不是他的选择。
　　回到家，欢迎我的永远是只大得像一个人的牧羊犬小羊和一直极其小的流浪猫小猫。它们一起过来，那情景真是有趣极了。我各自摸了摸它们，就去厨房做饭给它们吃，其实我自己都还没吃，只不过没心情而已。
　　晚上9：00
　　小羊和小猫都睡了。我一个人穿着休闲的运动装，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偶像剧。偶像剧，这种应该给小女生看的东西，竟然会让我这个26岁的女人有兴趣，说出去笑死人。安慰我的是，在心理学上，这是可以理解，因为我从没过过这样的生活。遇上王子，有对很搞笑但爱自己的父母，还有永恒不变的喜剧结局，这都是我没有的。
　　2009年8月9日星期天下午13：00
　　我还是遵照我的习惯，来到这个教堂。其实这个教堂已经快要拆了，里面的修女、神父都差不多去天国了。只有一个照顾过我的，也是唯一一个还留在这里。
　　“修女，在吗？”我都走进来快5分钟了，还没有看到人影，我就知道我的修女又去怀念过去了。
　　来到这个草坪，果不其然，又看到她用双手去翻那本早已泛黄的相本。我走过去时，一张照片从相本里掉了下来。那张是唯一有我的照片。
　　“修女，照片！”我又对她唠叨了一次，她已经不知道几次在看相本时弄丢相片。
　　修女欣慰地望着我，那早已历尽沧桑的脸显现一条又一条的皱纹，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早已变得如枯枝一般干燥，也只剩下那苍白的颜色。
　　我坐了下来，把那张照片夹在相本里。“不要弄丢了，我这一辈子就只照过这一张相。要是弄丢了，以后我自己也记不得我自己年轻时是怎样的。”
　　她一脸哀伤地望向我，几乎用尽全力地说：“那你就照多些，免得到时候连照的机会都没有。”
　　“不怕，不是有这张吗？够啦，留下的太多，到时候，反而舍不得。”
　　“这张给你保存吧。我能活到现在还是靠你，要不是你的工资，我早就饿死了。我有预感，我快要去见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祝福你，留在现实，没有益处。”我知道修女不是在开玩笑，对于我们这两个人，这种玩笑早就不会开了。我深吸了一口空气，伸出手去接过照片。照片上有我和另一个大我2个月的“姐”，那时的我头发是挑染的，有够怪；而“姐”，乌黑的头发，平凡，但却不能过平凡人的生活。
　　不禁让我想到20年前。
　　那天是大年初一，个个都在放鞭炮，小孩子都在跟大人拿红包。我家却在办丧事。家里一片黑白，那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尽管我6岁了。我只会戴着孝，穿着黑裤子，看着邻居家的老好人，赵明伯伯在家里忙来忙去。那时候的我沉默寡言，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很蠢的人，不会讲话，只会眼巴巴地看着别人。那时候，一直只有“姐”跟我讲过话。
　　“姐”叫赵小茗，是赵明的唯一孙女，也是唯一亲人。他们家跟我们差不多穷，可他们总是那么照顾我们，也许是因为那个地方只有我们这两户是这么穷的。还记得“姐”跟我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茶，我跟你很有缘哟。你叫荣小茶，我叫赵小茗，茗茶，很好哟。”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茗茶，只知道有人跟我讲话了。我只会望着她，抿着嘴，根本不会说话。我很喜欢看着别人，总觉得那样可以知道很多。那时候我对她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双天真、自然的眼睛，不像我爸爸那些，很浑浊，让我觉得不舒服。
　　后来，我被赵明收为义孙女，因为比赵小茗小，所以我叫她“姐”。
　　后来搬进他们家，我才知道原来赵伯伯是个有文化的人，只不过后来受迫害，就回不到以前的境况了。但他真的很好，对我好像亲孙女。但我始终觉得我是个多余的，在我出生时，我妈妈难产死了。在后来的6年，只记得我爸爸只会对我说“你这个孬种”，还会在喝醉后扯我的头发，拿烟头撮在我的手臂上。那时的我只会不断地哭，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有妈妈，或许我就不会这样，我妈妈会像别人一样很疼我，买糖给我吃，送我上学，会在我拿到好成绩时摸我的头。更有可能的话，我爸爸会对我温和些，不再带着一对咒怨的眼睛望着我，也不会有那些“呯呯呯”的麻雀声，也不会有常打我打到需要赵伯伯劝架的事发生。就算他不会变成个爸爸，我有妈妈的话，我妈妈也会在爸爸打我时护着我，不会让我的额头留下疤痕。
　　那时的我就是充斥着这些想法，明知道不会出现，可还是无法停止的不断想象。人很奇怪，尽管我应该恨我爸爸，但当我充分了解到我爸爸不会再打我时，我还是在灵堂上狼嚎大哭起来。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莫名其妙，或许，正如姐对我说的那句“人是矛盾的。”才能够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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