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ollow men 空心人

　　十、
　　下飞机，开车回去时天已漆黑了，亚瑟打下车窗给依然忠于职守的保安们些小费，之后进入了艾文尓沙家族的地盘。
　　家族的大宅建的很气派，黑白相间的砖瓦，四周大理石铺路。虽然不高，却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建在覆盖了几百顷土地花园的中央。萧若空很小就被带来这里，但生活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对这块美丽的地方有什么亲切感。
　　穿过走廊，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就看见蒂姆杰尔本着脸坐在侧面沙发上品一杯红酒，他严厉地瞟了一眼萧若空，站起来：“泰勒，难道你被打的还不够？怎么老作这种事？”
　　萧若空不甘示弱，双手抱臂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我作了什么我清楚，你作了什么你自然也清楚，多说无益。”他走到沙发旁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冷笑着，举向蒂姆杰尔：“为您又少活一年，干杯。”
　　蒂姆杰尔冷冷地与他碰了碰杯，把手中的红酒从萧若空头上倒下去。
　　按说并不是什么高水平的骂人话，但在蒂姆杰尔听来，这小子的话真是句句刺耳。
　　萧若空并不怒，舔舔唇，顿了半晌：“1976年PETRUS，好酒，感谢您如此赏脸。”接着他拿起酒瓶，从容地将一整瓶红酒从蒂姆杰尔的头上浇了下去，“这是我的回报，亲爱的叔叔。”
　　蒂姆杰尔惊讶并且愤怒，即使是当家的亚瑟也要让他三分，泰勒却……
　　“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子！”他怒道。
　　“那么我正好走。”萧若空平静的将倒的一点不剩的酒瓶放回桌上，转身要离去。
　　刚才若不是极力压抑着不爽，他就会把酒瓶在蒂姆杰尔头上砸碎。
　　但是出于良好的教养，他只是悠悠然地浪费了一瓶上等PETRUS。

　　蒂姆杰尔向两个下人使眼色，他们立即快步走过来，将萧若空的手反扭到背后。
　　萧若空并不挣扎，因为那是徒劳的，他依然冷冰冰调侃：“我自己能走，不需要劳您驾。”
　　蒂姆杰尔并没有搭他的话，只是冷着脸对仆人说：“带他到里面等我！”声音不大但明显是生气了。
　　谁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意思，处罚违反家规者的地方，除了仆人，泰勒少爷便是那里的常客。
　　亚瑟担心的看着萧若空向房子的深处走去，但是哥哥与叔叔之间的对抗，其他人就只有屏住呼吸的份，本来矛盾已经激化到相当严重的地步，任何人来插一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大家都是识趣的人。
　　识趣人之任务，只是将快要被打死的人救出来罢了，至于先前怎样……
　　亚瑟常常咒骂自己的懦弱，并且鄙视萧若空的所谓勇敢。
　　家法难违，他却总要这样，想用满身的伤来证明那些早已明了的事，未免太过固执。

　　莫约二十分钟的时间，蒂姆杰尔换了一件干净的上衣，头发也洗了，端端正正坐在萧若空面前，萧若空则被按在板子上，下人已准备好鞭子。
　　“开始吧，打到我说停为止。”
　　没有定数啊，看来他是真想打死我。萧若空冷笑地看着装作严肃的蒂姆杰尔：“伪君子，这次不需要在……鞭子上撒盐了啊……”细且重的鞭子落到背上，萧若空疼的倒抽一口气，却没有放过蒂姆杰尔眼中那丝阴冷而满意的笑容。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只有咬着嘴唇忍痛的份了，僵硬的身体有些发抖，鞭子有意无意落到从前的伤口上更是加倍的疼。
　　也没什么吧，这种肤浅的惩罚方式对我是没用的。他安慰自己。
　　蒂姆杰尔满意地走过来，粗暴地抓起他的头发，嘲讽：“真狼狈，泰勒少爷。可是没办法，在艾文尓沙，你现在已经没有势力了。”
　　萧若空冷冷哼了一声：“我才不屑于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有什么……势力。除了你们，谁想淌这浑水？看似团结的家族内斗，最无聊了。”内斗？切入重点。
　　萧若空总是很有办法让蒂姆杰尔发怒。
　　“你，有什么资格说艾文尓沙！”蒂姆杰尔的反应不出萧若空所料。
　　“你倒是……装的很高尚啊，维护家族名誉？伪、君、子。”他疼得直吸冷气，依然死性不改，以激怒面前的人为乐。
　　蒂姆杰尔狠狠把萧若空的头砸到板子上。
　　“继续！”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萧若空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听见鞭子的声音，而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后背发烫的厉害。
　　周围一片模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严肃但是平静，不同于蒂姆杰尔。
　　“住手。”
　　鞭子声立刻消失，清净了许多，萧若空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渐渐的，背上的高温好像退去了些，换之以冰一般的刺痛。
　　他勉强抬起埋在手臂中的头，模模糊糊看到来者是玛利亚姑姑和一脸担心的亚瑟。
　　面前的女人开口了：“泰勒，中国有句古话‘事不过三’，你这是第四次，自然打的重些。你好自为之，我不希望有下次。”
　　切，老处女！萧若空勉强称起身体，旁边的亚瑟马上过来将他扶起。
　　“修女姑姑……救小的一命……小生自……痛哭流涕感激不尽……”他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嘲讽的微笑。
　　玛利亚看到萧若空这个样子还有心情调侃，只得摇头叹气。
　　朽木不可雕也。
　　萧若空以前就一直叫她修女姑姑，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做什么事都严肃的要死，并且是艾文尓沙这个基督教家庭中最虔诚的一位。
　　玛利亚不打算与他争辩，争辩了也没用，只叫亚瑟带他回去处理伤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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