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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4
说话也说够了,两个人多少年没见,步调倒是跟得上。
眼瞅着孔叶都快进门了,呼延才牵着凌错凑上去:“孔先生,我是临时总导演呼延然,这位您见过,我们这儿的主持,凌错。”
孔叶温柔地笑笑,握住呼延的手说:“能参加你们节目我很高兴”
凌错也跟着阴笑,贴子呼延的耳朵根说:“能假到这种地步,真是央视主持俯身过。”呼延没忍住,一个不小心也跟着凌错笑出来,事后发现孔叶真用一双温和的眼睛看着两个人,顿时觉得大失脸面,卯足气力偷偷掐了掐凌错的腰,回头再见凌错,那位已经快痛得滚到得下去了。
“啊,对了,凌主持。”孔叶微微一笑,从昂贵的西装口袋里翻出一个破旧的黑皮包,塞到凌错手里,“你昨天把钱包落下了。我给你家打过电话……”
凌错赶紧捂着腰接下来,一边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当时我还没回家,晚上忘了回你电话真对不起。”
凌错被呼延半拖半牵地走,孔叶站在呼延身边,听呼延讲讲整个节目的流程和内容。暗地里凌错捏过钱包,里面还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应该就是那面儿三块九毛的镜子。
还好没掉。显然凌错已经懒得去掩饰自己的痴情和无奈。屁颠屁颠地跟着呼延,穿过电视台迷宫一样的回廊,窗户一扇扇在眼前滑过去,最后到了一扇门前面。
呼延礼貌地介绍:“这是本台最大的一间会议室,可能因为台里本来就比较旧了,所以这里看起来也很难看,希望孔先生先别介意,其他工作人员都在进行调试和整理工作,空闲的也只有凌子和我。今天的节目就拜托凌子了。孔先生有什么交代的尽管告诉我们就是。能做到就尽量做,不能做到我们也实在没办法,还希望孔先生体谅。”
凌错觉得,呼延的话也不比昨天自己那番体面多少,文雅多少。可孔叶的脸上就是没见气儿,还挂着虚假的温柔笑容,一边听呼延讲一边附和,完全一副得体的大家风范,很难让人想到那个刁钻讽刺的孔主编,不过到底是一个人,连不小心暴露出来的一点点脾气凌错都看得见,而且看得很清楚。
比方说,孔叶一瞬间的不耐放表情,和呼延握手时的不自然。以及看向自己的那股怒火中烧的眼神。
在察言观色这方面完全属于最迟钝的凌错,很淡然地看开了自己的迅速成长。为了真正写出《观孔叶有感》,也称孔叶性格趋向调查报告,凌错的成长能令地底下的薛水云由衷感到欣慰万分。
凌错转过身给自己和呼延倒了杯开水,又手忙脚乱地去给孔叶找西湖龙井。电视台有规定,小职工和大嘉宾的对待方式是有贵贱之分的。虽然听一研究生前辈埋怨过简直就封建到珠穆朗玛顶上去了。可要做的时候还是得好好听吩咐。何况面前这个人不论怎么讨厌,都是电视台和自己的大嘉宾。没理由和自己过不去。
“等等。”当凌错正掂量着该弄点儿还是淡点儿,用纸杯子还是瓷杯子的时候被人叫住的那一刹,凌错知道,他没和自己过不去,孔叶要和他过不去了
一脸职业微笑转头看孔叶,孔叶也一脸职业微笑看他。大眼瞪小眼,好像看谁笑得更漂亮。
孔叶说:“我最近嘴巴里没什么味道,想喝普洱,这儿能不能满足一下?”
一边的呼延本着“客户为上”的风度和气质立马舞起大旗,命令凌错往后勤部门跑,去找一包最好的普洱回来。
凌错这辈子怕两人,一个是凌错他爹,老家伙太阴险,另一个就是呼延然,这人的气力能赶上起重机,那看上去并不健壮的手,只要往他腰上一掐,三个月之内凌错的那块皮肤就是鲜红色的,比鲜猪肉还难看。
尤其是在这登上同志之路的紧要关头,腰那么重要的部分怎么能受伤呢?
于是凌错进了个标准的军礼,蹬蹬蹬跑下楼去找后勤主管。
在这段时间里,凌错一共摔了四个跟头,打了七次滑,回来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手里捧着一包圣洁的茶叶。
呼延马上泪眼涟涟地迎上去。把凌错手里的茶叶接下来,庄重地拍拍他的肩——意料之中,凌错的肩膀上,那全皮肤三个月都是鲜红色的,此刻正被他主人捂在手里,听他主人“嗷嗷“乱叫。
孔叶拆开茶叶一看,笑了,随即带着一份歉意九份得意说:“凌主持,麻烦你再跑一趟。我不喝生普。”
“啥玩意儿?”凌错掐住呼延正挥舞着“客户为上”旗帜的手,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像翻白眼,“孔叶你一大老爷们儿你要不单挑,你能不能别拿人的生命开玩笑。”
“果然当主持人的很有口才,不过在下实在没听说过下几趟搂就能死掉。除非凌主持你是天天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拿着猪八戒的钉耙玩儿葬花的那种。”
孔叶一边憋笑一边胜利一般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了个“请”。
呼延呆呆地看着凌错快要膨胀的气在头顶回旋了一圈又缩回去,变成额头上一个个忍字儿,呼延不忍了,拉住要出门的凌错说:“黛玉,要不我去吧?”
凌错咽了口口水说:“不用……我自己一大男人我没那么窝囊。……诶,等等,谁是黛玉啊,你才黛玉呢你全家都黛玉。”
回头呼延就看见凌错一抹泪冲了出去,还带着点晶莹的泪花飞扬在空中,忍不住想起一首歌:谁的眼泪在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孔叶抬起头问呼延:“凌主持是不是年少时候换过痼疾什么的。为什么泪腺能那么操控自如。”
说到这个呼延就笑了:“哪儿啊!他上高一那会儿天天晚上打俄罗斯方块,那段时日我天天看见他打呵欠,他说他泪腺发达就是被十几天的呵欠给打出来的。”
“看来你们是多年好友?”
呼延微微一笑:“一年孽缘。”
呼延和凌错不算凌错和薛水云那么青梅竹马想当年两小无猜。只是在市重点的精英培训里认识的,那主持人培训的老师是一特温柔的老头,有时候还会请他们吃火锅。可能是因为教的确实很好,大多学生在他那里以上就是七八年。凌错初来时候是高一,据他自己说,此前的那位老师在他得奖的前一天驾鹤西去了。说的时候凌错眼圈有点红,但嘴巴上丝毫不松。呼延觉得这孩子很有趣,就特别想了解了解。
他们的孽缘不过一年,说一年都勉强。呼延是刚选上德国大学的高三学生。凌错是天天用爹妈钱消费青春的黄毛小子。可是呼延这小半辈子,要说讨好他的人,能从上清寺排到朝天门,记得最清楚的,却还是凌错那一脸挤在一起的倔。
那年夏天,天气热,。晚营业的地方就多。91年是有个BB机都奢侈的年月,学生根本没地方玩儿。呼延第一次带了一帮子人拖着凌错去了酒吧。凌错喝的醉醺醺的还撒了酒疯,逮谁亲谁,排到呼延的时候,呼延拍拍他说:“你亲吧,亲完了哥还你一个,咱下个月就永别了,留个纪念也好。”本来说笑呢,凌错就真哭了,起先还挺哭的小声,后来越来越震耳欲聋,扑在呼延的小T恤上鼻涕眼泪流成一片,一边断断续续说:“哥……哥,我舍不得你。”
其实呼延挺震惊的。呼延在凌错面前一直让他叫自己:“哥”可凌错还是呼延长呼延短,到底最后可能没几天见面的时候,这小子转性了,还当真泪流满面多愁善感,甜腻腻地叫了自己一声既不听不清的“哥”
也好,他呼延然这辈子,能得到个那么个人,他知足常乐。
呼延,他要在遥远的外国上四年大学,兴许这辈子能回家的日子都不多。更别说见见那个倔小子凌子。
谁都知道,友情这种东西,要么一辈子靠见面,要么一辈子靠电话。当一个很熟悉的人终于离开的时候,鼓足勇气想“不管多远,心在一起”的人就是傻子。谁有谁的生活,没交集的生活。一个凌错,一个呼延,撒了一地的眼泪,也是真朋友,但最后还是散了。
呼延在通往北京的火车上,凌错在站台上看,阳光明媚撒了一地细碎的光斑。他们都以为司机一声令下,就是这辈子的永别。
呼延是三个月前被老师给推荐回来的,德国那边本来让呼延考研,呼延心比较横,爹妈都在这边就回来了。他也去找过凌错,但是他们家呼延就去过一次,七年前的事情谁也搞不清楚,再来就是呼延也听说,凌子的女朋友死了。呼延挺担心的,凌错,这孩子一闭眼以为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挺随性,心理面难受着呢,一面好好干,一面觉得呆在电视台就能等到,今天早上,新生名单一下来第一位就是凌错。蹬蹬蹬就赶来了。
呼延曾经跟他最亲的嫂嫂说过:“我觉得我看见他,我就是一同性恋,可惜我不是。”
和他差不多大的嫂嫂说:“阿然,人还得走一步看一步呢。”
凌错端着一包茶叶扑腾上了楼。跌跌撞撞,终于找到会议室,直接靠在会议室的门上,对着会议室里的两位喘气儿说:“你们知道我遇上谁了么?”
呼延打趣地问:“联合国秘书长?”,孔叶一脸微笑地看着凌错站都站不稳的身子一边喝着凉白开。
“我先在四楼遇上台长了,然后他鼓励了我几句拿走了茶叶,我就回去拿。然后我在门口碰见两个副台长,他们继续鼓励了我几句拿走了茶叶,我就又回去拿。接下来我碰见了娱乐台的,生活台的,新闻台的,时尚台的…………最后,勤务主任把我嚎出来了”
“哎?你还真听话,不给他们不就行了?”呼延扶着他坐下,忍着笑去泡茶。
靠在椅子上,凌错来了气儿,埋怨直接进化成哀号:“我结仇了,我第一天就和那个长着奸臣胡的勤务主任结仇了。每次回去拿他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
呼延“扑哧——”一下笑出来:“那人有遗传眼病。外号叫‘对眼儿’”
一边儿的孔叶把茶叶拿起来,仔细地审视了一会儿包装说:“凌主持,这包茶叶已经过期了。那个……”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会议室桌子轰然倒塌,而这位始作俑者正扑在一堆废铁上口吐白沫。
“这怎么回事儿啊?”孔叶笑着回头问呼延,“我本来想说让他别白跑了,干脆喝龙井算了……请问,我真有那么恐怖么?”
端着茶杯的呼延点点头说:“很恐怖。”
在后勤科修好了桌子又扒了凌错的钱包衣服只剩下孤零零的小内裤以后,离采访时间只剩下7小时了。孔叶说没什么好准备的,并且认真想想,觉得应该相信凌错的技巧。呼延冷笑两声,无奈得瞅瞅蹲在墙角披着呼延备用外套,流下两行清泪并且无助发抖的某个技巧“很好”的主持人,冷笑着说:“现在是你相信可我不相信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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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崇拜的作者——公子欢喜和微笑的猫、
我来这儿混全是为了他们- -但是来这儿混了以后我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 -+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何况是神——我作为一个人,我和那两位神的差距已经达到了她们是太阳,我在太阳系外的程度。
嘛,向大家隆重地吼一声:“我真的很喜欢她们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