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6 章
【网王/幸观*不二观】耀眼的温柔的他 26
* 26 *
吻急切而狂乱地落下,如暴风骤雨般席卷了所有思想,入唇的没有任何情欲可言,只有无边的苦涩。
观月没有反抗也没有动作,如同最精致的木偶娃娃。这样更是激怒了不二。他沈默地放开片刻那无辜也恶毒的双唇,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观月看到他眸中最危险而疯狂的光。但是他依然没动,也没躲,只是看向不二的眼中溢满了悲伤。
不二恼怒地揪起他的手腕,拖进房中,狠狠地扔到床上。他揪得那麽使劲,观月有一刻感觉腕上的皮都快被他扭下来了,马上地,一道明显的红痕侵上了苍白肌肤。然而没有给他任何适应的时间,不二立马紧紧地欺身上来。刚才被扔到床上时嘭地撞到後脑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此刻他所见只是一片白茫茫和不二俯身的阴影交织起来的黑白世界,突然有那麽一刹他觉得有那麽点可笑,于是他奇怪地动了下嘴角。但是这个极轻微的动作很快淹没在衣料的撕裂声,肌肤的摩擦声,唇齿的吮啮声中。这些原本最平常的程序,是什麽使得它们在今天变得不同。
观月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但并非绝无反应,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身体还是背叛了心。他笑,静谧无声,那笑蔓延至诡异。直直地望穿苍白的天花板,他似是无意识地伸出手抚上不二的脸庞,怨恨和怜惜在一息交织,如果没有你,我又会是怎样。
不二……
“不是………不二,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把话说清楚吧,”观月冷静地坐起来,动作一如既往优雅,却决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省一直在想,到刚才那一刻心里所有的声音终于平静了。”
“我决定和你终止这段关系绝不是因爲一个小女孩。而是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弥天大错,一个愚蠢的不可被原谅的错误,不二……伤了幸村,也伤了你。愚蠢地造成今天这种尴尬的关系。我道歉,但不奢望能被原谅。”
“一开始,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麽幸村要走,爲什麽甚至都没有跟我说一声,简直就象从我的生活中凭空消失了一样,而他的父母当然应该知道的,却闪烁其词,象是故意隐瞒我一样,还有真田也是。刚开始我很沮丧,原来我们的关系只到这样吗,原来那麽久只是到普通朋友的关系,什麽交付心事什麽倾听烦恼所有的“特别”只不过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捏造。我很受伤,那该死的自尊心呐~呵,我决定死心放弃。可是渐渐地我发现,生活象少了什麽,总不能习惯适应,总觉得那麽不对劲。心里象却了一块,空落落的,有时有了什麽想法也不知对谁说,是的,我们是恋人,我们理应是最亲密的人,可是不对味,怎麽尝试都做不到,我就是无法对你完全敞开心扉,恩哼哼~`或许是我的自卑吧,”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观月微仰直直仰视不二的双眼,悲伤满溢,“我无法忘记那天的寒意。”
“至此,我才明白他已实实在在地融入我的生活,在一吐一息间,只有他陪伴。呵呵,可笑那时我还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我和你相处的一点一滴,呵呵||我还真想知道他当时是怀著怎样的心情在听著,”心好痛,自己怎麽可以迟钝成这样,“可是不行啊,那时我的眼中只看得见你——第一个跳出我的剧本,第一个狠狠地打碎了我的梦的人。而且是输得如此体无完肤,以如此狼狈的姿态。无法不注视你,总有一天要打败你,如此践踏了我的自尊的‘天才’。我又怎麽注意得到是另一个人一直陪在我身边,哈哈哈哈|||||他还帮我出谋划策我又怎麽可能注意得到哈哈……”
“一直注视著你,于是我发现了你的温柔,对家人的温柔,对身边朋友、在意的人的温柔。说实话,那时候对自己的行爲也有了一点反省。或许是良久注视産生的幻觉吧,不知从何时起,我竟然开始渴望你的温柔,如果有一天你也能用那温柔对我那该多好啊~至少成爲朋友吧,不想被你讨厌,不想被你排斥。于是一次次跳出来,想要和你交好,虽然道歉的话语说不出来,接受你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和戏耍,虽然心里是那麽苦涩,还是一次一次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再努力一点再试一次,或许下一次……就能成功了吧。停不下来,如同上瘾一般,直到最後我自己都麻木了,自己都厌弃自己,给自己下了最低的要求——至少不再被你无视,这一生里能做个点头之交能以礼相待可有可无的角色也行啊。久到我都几乎要放弃了,你却走过来对我告白,我惊呆了,脑子全面当机,这是我连做梦都没敢设想过的情景,说不高兴是假的,更多的是惊惶,跳跃太大从之前的厌恶无视到说要交往——而且又都是男生,果然还是天才的又一轮恶作剧吧,于是我甚至拿这个事去问幸村,只看见他掩饰不及地皱了一下眉,眼光的闪烁我读不清,可是那个人啊,他温柔到残酷到释然,呵~`他让我跟随我的心。那还用问吗,我的心当时满满地装的是你的身影,于是我和你交往,即使那是陷阱我也愿意地跳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少了一些真实感,心里还是会不安,隐隐不知道你什麽时候要把这幸福收回去。所幸的是我们虽然也有吵闹,但关系还算平稳。或许有幸村在吧,我总乐观地觉得能看得到希望,于是心安,于是舒舒服服地依赖他,朝他撒娇。有段时间我真的很自满,认爲自己爱情友情都完满了——所以老天要惩罚我,呵呵…”
“可是幸村走了,走得如此莫名其妙。我一直以爲最理所当然能陪在我身边的存在消失了,朋友嘛自然是比情人更稳定的关系。遇到幸村後我真的认爲自己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友情,他是那麽平和,让人没有距离感,如同大地之王,让人轻易就能敞开心扉。而且随叫随到,那麽耐心。现在想来我还真是任性恩哼,得到第一个真正的朋友的喜悦让我忘乎所以。”
“也是自卑吧,我又怎麽敢往那方面深想。高高在上的立海王者,如此有才能的人,之前我认爲比你还谜样的人。我又什麽敢奢望得到他的‘爱情’,就连这友情也……但呵呵,正是‘友情’,‘友情’是最好的掩饰衣,却让人来不及深思,不知从何时起已习惯了依赖,从何时起眷恋,从何时起再也离不开。渗入骨髓透入肌理。”
“如今这零零碎碎漫天炸飞,终于拼凑成一副完整的答案。”
观月深而缓慢地深吸一口气,稳定下情绪,才平静地吐出那句话:
“我爱他,我爱精市,远在我意识到之前…”
“够了!你说完了吗……”
不二突然幽幽地开口,声音象隔了几个世纪般响起,如此不真实,飘渺如沈云镶著的黑边,却能确信声声传入听者耳膜,轻柔地,不寒而栗。
“……那我算什麽………那我又算什麽……嗯?”
不二缓缓将手移到观月精致的下颚,手上加劲,豪不怜惜地捏紧,迫使他正视自己。
“到了现在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残忍哦初。”
不二试图保持笑脸,过长流海的阴影却在额间堆砌出幽暗的漩涡。全睁的蓝眸在黑夜里仿佛也能感受清晰地感受它的寒意,但如果紧紧凝视,就能洞察微颤瞳眸边缘的动摇。
“那和你相处六年的我又算什麽,你把我们一起的欢笑苦乐又看作了什麽!就这麽让他烟消云散了吗,我不信观月初你就毫无感觉?!呐~你那麽想知道真相吗?”
不二松开手,观月错觉如果他晚一秒松开,自己下巴也许就碎掉了,但没有时间给他理会,不二马上又钳制住他的双手,稍稍用力将它们固定在观月耳侧,俯撑著看他。
“好,我就告诉你真相。”
柔柔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事实上,一开始我确实很讨厌你,讨厌你自以爲是做作的姿态。如果不是你对裕太做了那麽过分的事,我也还不至于追究,甚至换场时我还心存侥幸地问了一句,天知道我潜意识里有多不希望从你那里听到肯定的答案,心里狂想要是你否定也就算了,可是你嘴唇翕动的那一刻,切断了我所有的退路,我瞬间被激怒,身边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我不知道我爲什麽异乎寻常地愤怒,只知道我想摧毁你,一如紫罗兰般娇豔却恶毒的人,我要撕毁那面具狠狠地踩在脚下。我不明白怎麽有人能把阴谋和伤害他人做得如此堂而皇之和光明正大,虽然从内心来讲我也不是什麽多好的人。我那麽做了,而我也有能力那麽做,可是爲什麽结束的时候我没有一丝快感。当你跪在地上朝我大喊的时候,我曾有片刻的愣神,但我没有理会。初呐,你说如果当初我过去拉你一把了,你是不是就会原谅我一些呢?”
还是会更恨我……
说到这里,不二的声音竟浸染了一丝悲伤。
“後来裕太向我解释清楚了,他自己也太急切想打败我这个哥哥,才老缠著你教他一些‘奇招’。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并且那之後就被你禁用了那招,手臂也完全没问题。冷静下来或多少了解了点你的做法。而且也好奇一个能让裕太这个恨不得躲我躲得远远的孩子,三天两头在回家那点有限的时间里总是那麽著急地爲你辩解开脱,让我不要‘误会’你。那时你已经隔三岔五‘偶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并不太想搭理你,又一时找不到什麽好的方法,只要假装不认识。没想到你非但不气馁,反而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说著‘我是你夙命的劲敌观月初’这样的话。而且也发现你每次明明被我气得半死,却仍要强撑著优雅风度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教养良好的黑猫。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我也越来越喜欢逗弄你,只爲了能看到你生气的可爱面容。我用了‘可爱’,呵呵是的,远在我意识到自己感情之前,这个词就蹦进了我脑海。”
初你根本就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尤物……
回忆到往事,不二由衷地勾起嘴角,手上的用劲也稍微松了松。
“可是就在我乐此不疲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偏偏他出现了。你看著他时眼神多麽温柔与信赖,根本不像面对我时那满身的戒备。而且他不也开著同样的玩笑麽,爲什麽你竟笑得如此自若!莫名的妒火燃烧,我讨厌他,莫名地就讨厌他,我知道我们是同类,本能地排斥他。爲什麽坐在那里和你谈笑风生的不是我,而是他!不行,这明明就是我和你两个人的游戏,你的眼里不是只有我吗,你的视线里只能有我,一直,一直……什麽时候轮到他来掺入。我读懂了他的眼神中对你的宠溺,而藉由读他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心。——这不正是我所想要的吗,和你正常地交谈愉快地相处。什麽假装不认识什麽无视,不过是想让你只注视我只围绕在属于我们两个的世界而已。因爲我一天不‘原谅’你,你也就会一直有个心结放不下追随我吧。也不是没想过和好,但是向来的骄傲让我撇不下自尊去…而且是你错在先不是吗?”
这点观月倒是无法否认,只能静待他说下去。
“自从他之後,你分给我的关注就少了。我恼怒,竟不知道该怎麽办。直到英二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不二,你总是这样,也只有我这种粗神经的人能做你的朋友了。是啊,原来我一直都那麽任性,只知道自己的有趣,却从来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极限在哪里。观月初,有一天也会厌烦到放弃的吧,这是我从没想过的事……不知不觉间已伤你到那麽深还不自觉,直到他出现我才有了危机感,却已造成这样的局面一时惶恐不知如何补救。幸好你这小笨蛋还没发觉自己的感情,浑浑沌沌的,或者你在逃避你的心。替身是吗,那正好,如果我这个‘正身’及时意识到,并抢先向你告白的话,那麽‘替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初,你一定是因爲被我无视太久才转而在相似的他身上寻求温柔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只要我及时补救,就还爲时尚未不是吗,我们?”
不二激动地摇著观月的双肩,观月被他摇得头晕眩,仍能感受到他掌心渗出的冷汗和难自抑的轻微战抖。他想叫:
不二,不二你别这样……
转而不二又开始自说自话,也停止了摇动。他的眼神冰冷。
“呵呵正好,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立场,唯一不知道的只有你而已了。于是在他临出院时我们约定了一场比赛,是的我们之间有一场比赛,堂堂正正的比试,没有赌注。比赛确实是他胜了,可是当我居高临下微笑地向他伸出手来的时候,我知道——我赢了!当他跪伏在地忽忽喘著粗气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是多麽的绝望碎裂,你知道吗,你真该亲眼看看的…………哈哈哈哈~~因爲他知道,他是病人,他的病也不一定治得好,即使他得到了你的心,他也无法照顾你很久很久,陪你走过一路的风风雨雨,因爲他的身体不允许呵呵呵呵。于是,很好,他自觉地退出了。呐呐~你觉得我很卑鄙吗,你觉得我乘人之危吧。可是我有什麽办法呢,初~”
不二突然狠狠地搂紧观月,一缕一缕仿佛要将他融入身体。
能怪他麽,观月此时只觉得怜惜……他举起有些麻木的手臂,轻轻抚上不二的後背,试图安抚他已经有些过于激动的情绪。——这根本就只是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嘛……
“我只想得到你。我不能在明白自己心意後还拱手让他,我做不到!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初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观月不知该怎麽做答,要说完全不爱,嗯哼哼哼~那自己又何必跟他耗到今天,心底有泪滑过,蜿蜒留下伤痕。
“而且我发过誓,一旦我们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对你,不再让你再感到委屈和伤害。而且,周助做得不好麽?我们这一路坎坷紧张都走过,一起躲避世人的眼光,一起好不容易熬过了双方父母那一关,爲什麽现在要来说放弃……”
“对了,周助!爲什麽你总是亲切地称呼他精市,却从来只是叫我‘不二’、‘不二’只在高潮时我强迫你才肯唤我一声‘周助’,有时我觉得你对裕太甚至都比对我亲近些。爲什麽爲什麽,我好不甘心,我很吃醋……但是我不能明说,我不能奢望太多,因爲毕竟你在我身边。我们是恋人了,就不要计较那麽多,可是我总免不了害怕,因爲我好像抓不到你心的全部……”
不二…不,周助,原来你也是那麽痛苦吗……观月顿时觉得心上的刀剜得又更狠了些,对不起让你那麽痛苦害怕的是我。
“ne~ne,不要分手好吗?初…你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更努力。努力不让你害怕,也不再让你担忧,曾经给你的伤,让我来慢慢弥补。好不好?”
观月手一僵。
沈默,沈默……
他试著张口,心里早已空洞嚎空,喉咙有点干涩,声音出来竟是他不认识的嘶哑。
“…对不起,不二,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不二更神经质地激动起来,他瞬地拉开两人距离,从上睨视著他,身体更是颤抖。眼里含著骸人的血丝,你静静地盯了片刻。随即微眯起双眼,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微冷的手缓缓滑到观月颈间,卡紧,卡紧,卡紧……
“呐,既然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要了。”
那纤细的脖颈此时更显纤细。
呼吸逐渐困难,喉咙口辛辣伴著剧烈的疼痛,混沌带著意识向更深重的黑暗处堕去,就这样结束吗……——在那沈沈的梦魇来临前,却有这个声音一直回荡在观月脑海,他居然看见自己的形象在一片幽黑的孤寂里露出一抹苦涩而古怪的笑。那是自己吗,爲什麽不反抗就这样走了,可是真正的自己不是在……在哪里,渐渐缺氧的脑中更是一片混乱,更别提妄想继续思考任何东西下去。就这样好吗……
观月却不知道巨大的痛苦驱使他在本能地胡乱捶打著不二,试图令他放开,但最终徒劳地垂下。已经没有力量维持他这个简单的动作。
不二却象完全没有痛感似的,仍然疯狂地加深著力道,嘴角也伴著浮起诡异的线条。
不知什麽时候是谁碰开了灯的开关,骤然亮起的强光让不二不适地侧头眯了下眼,等他再睁开眼映入眼幕的是观月青紫的脸色。
原本白皙漂亮的脸现在浮起一层难看而不祥的青紫色,精致的五官而痛苦而扭曲;但是挣扎却是渐渐缓了,直至纤细的上臂也无力地从不二的臂上滑下。
不二象是才突然惊醒一样,慌忙撒手。自己都做了什麽,初这是怎麽了!他紧张地用手摇著观月的双肩,一阵心痛和恐惧沈闷地捶向他胸口。
“初你怎麽了?快醒醒……初我不要你这样,都是我不好……你快醒来…快醒过来啊…”
可是观月还是没有什麽反应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见他脸色慢慢平复下去,眼帘下动了动,眉毛急促地皱了皱,张了张嘴。
然後一把推开不二,坐起身子,侧向左边靠手臂支撑著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得那麽猛烈,象要把身心都给咳出来了,同时又不得不大口大口地补充氧气,整个上身也随之剧烈起伏著,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不一会刚消退的脸上又逼出一股不自然的潮红。
不二慌忙帮他轻拍著後背。
好痛苦……好痛苦喉咙象火烧般辣疼,窒息……需要更多空气,可是吸进的每一口空气却又仿佛冰针般凌迟,气管里象有粘稠的东西需要吐出来,肺里却又空荡荡的干燥,结果只能干呕著。力量犹如被抽干般,根本跟不上来,只有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如果不撑著恢复呼吸,将会怎样……只得强制著…
等这阵激烈的咳嗽过去後,他才得以缓缓地躺下,脑袋昏昏沈沈的,努力克制著自己,虽然仍有小小的喘咳在时有时无的持续。
不二抑制住自己的慌乱,一边也耐心地帮他平抚著胸口。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观月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好沈……好累……很痛。
隐约中还有一个蒙胧的影子,影子?不二!全身刚平静下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意识到这点,他慢慢试图放松,抑制自己自然而然涌上来的恐惧。
“……初…对不起,初……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一听到……一想到可能要失去……我就,我就突然控制不了自己……初相信我……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二只是这样喃喃著,一边道著歉,他也不敢贸然靠近观月,怕他害怕躲避自己,手足无措地巴巴望著这边,象个做错事的孩子。
过了好久,观月也终于基本恢复,只是平静地躺著。他又有点担心,试探著喊著,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初……初?……”
观月点下头,示意听到他所说的。
他缓缓压下身子,轻轻地抱著观月,却仍然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只是那样抱著,许久许久又没有动静。就在观月要以爲他是不是睡著了时,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轻轻地刻意压低的声音才在耳边传来。
“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呐,你有什麽不满我会改正,我都会改!绝不再让你感到害怕不安,”喉头咽了咽,象克制自己情绪的爆发,“我真的很爱你啊,我不能失去你…初!从没有人走进过我的内心,我也拒绝被人窥视,就象浑身长满刺的仙人掌。从小身边的人都说我是天才,仿佛什麽都做得到,其实那是我爲了不让他们爲我操心……如果自己把一切都做得很好,那麽就没有人烦心了吧,这样大家都可以满意了。可是渐渐地我也会觉得有点寂寞,大家都只是说我做得好乖懂事,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我的需要,虽然我要的也不多……于是我只能微笑,再微笑,却发现和他们越来越远,然而我停不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和他人筑起了一座看不见的墙,墙里的我才是大家期望的,大家熟悉的样子,于是也只能微笑……我也会寂寞啊,即使只是偶偶尔……幸好老天把你送来了,奇怪而有趣的人,顶著受伤拔掉了我的刺,怎麽你现在却要放弃,你怎麽可以这麽残忍……初…”
观月听著这仿佛“控诉”的话语,也只能沈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安慰式地轻抚不二的背,一行凉凉的液体滑落他的脸颊。
不二的身子压抑地起伏著,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
观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看他,因爲这是留给对方最後的自尊,因爲他知道,不二也在哭……两人的泪水濡湿了一侧的床单。
可是……
“……对不起…”
观月听到自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沙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他倒甯愿相信那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可是是是他的,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不二的身子一僵。
然後静默了一阵,他的手指扣进底下的床单,握紧,颤抖著,观月感觉得到他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就这样又静静地呆了好一会,最後他终于象呼出一口气,轻叹著说:
“我到底该拿你怎麽办呢?……初…”
观月的心沈沈地往下坠,这句话比不二所有的责备都还来得有杀伤力,深深的内疚,是深深的内疚……
对不起……
如果不是有他,如果不是欠了他一个回答……
可是他自己自己不必再说了,不二一切都懂。
不二强撑著爬起来很快的,不看他,转身站到地板上。由于刚才长久的支撑著,现在腿脚已经麻木,踩到地板上完全没有知觉,只得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不过他觉得比起这个他的心才更应该麻木。
观月还是保持平躺的姿势,他不知道该做什麽,好像一起都解决了,自己应该解脱不是吗,爲什麽头脑却是空落落的空……
外面不知什麽时候已下起了大雨。
忽然他象意识到什麽,急切地追了出去。
被不二打开的门没有关上,冷风就那样直直地灌进了屋里。
他冲到雨中著急抓住不二的胳膊。
“…等等,不二……”
不二恍惚转身,看了他,又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慢慢地掰开他的手,虚弱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对我关切。你不要太残忍啊,观月初…”
转身,走了几步,又不知爲了什麽停了一下。
“……回去吧…外边冷,会著凉了……”
一句话象是用尽了他的气力,初…这是我,对你最後的温柔。
然後颓然地,义无返顾地走入黑暗。
雨散掉落在地,观月觉得自己的泪已经跟著那雨一块决堤。
恍恍惚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屋里的,只知道回房之後就再也支撑不住绻在床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还是维持著这个姿势……
只知道……自己脑海中只回荡著无数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的声音…………
---------T BC---------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