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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
心里的大石落下了。
段喻之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绿灯亮起,她踏步而过,进入蛋糕店后看见梅凝俯在一边的柜子上出神。
她凑近才听到梅凝喃喃自语:“买这个…这个好吃,买这个,我想要这个……”
说着说着,梅凝就开始用手砸玻璃橱窗,惹得店员纷纷上前阻止,就连顾客也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梅凝。
段喻之拍拍她的肩,低声道:“别闹了,我们…你该回去休息了。”
梅凝松开一点拳头,微微歪着头说“梦里,蛋糕,好吃的,要拿给我女儿尝一尝,她还在等我回家。”
段喻之心口泛酸,哪怕已经预想过所有的话语,可她仍然会受到影响。
“你是谁?没见过你,我女儿呢?你把我女儿藏哪儿去了?”梅凝脸色突变,厉声质问着。
段喻之嗫嚅着,“我…我是段喻之。”
梅凝放大了声音,“不认得!你把我女儿藏哪儿了?你也想要伤害她吗?”
“不是…我…”
梅凝已经没有耐心听她说话了,她皱着眉眼拎着凳子开始砸玻璃窗,口中还嘀嘀咕咕:“乖之之,等着妈妈给你拿蛋糕。”
段喻之一急,不得不费好大劲把人扯开,一边和店员道歉一边掏钱给她买那块蛋糕,只希望她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别再闹了。
哪知道梅凝端着蛋糕仔细端详许久,却突然扔到地上,还用脚踩了好几下,她大喊大叫:“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这幅癫疯模样让其他顾客退避三舍,店员只得再次上去委婉地劝她们能不能出去再闹。
段喻之也很头疼,她扯着梅凝的一根胳膊,试图强行把人拽出去,但梅凝力气很大,不仅一把挣脱开,还把她推得撞到厚实的墙壁上,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
梅凝犯病时会不分你我地打人,下手也很狠,一点分寸都没有,段喻之的那股疼劲还没缓过来,就接到了梅凝的一个又一个拳头。
“这是给我女儿的,你不准抢,不准!不准!”她一边打一边嘶吼着,仿佛咆哮的怪兽,将一切不属于自己领地的人驱逐出去。
段喻之不得不伸手攥住了她的手,客人见这场景,也都热心地走上前你一下我一下地把两人扯开。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抹了一把鼻血,缓了缓头晕,正打算给韩元打电话时,却看到傅寻推门而入,高大的身形遮挡了一片阳光,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傅寻身后,还跟着几个体格健壮的黑衣保镖,他一挥手,五大三粗地几人便按住了疯狂挣扎疯狂咬人的梅凝。
其中一人抽出一支针管,朝她脖颈静脉扎下去,梅凝伸着手脚挣扎几下后,眼睛才慢慢闭上。
傅寻大步走来扶住她,道:“只是镇定剂。你妈妈我会让人送到三院,你先跟我去医院看看伤势。”
段喻之疑惑地转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她在三院……”
“我…”傅寻一下子卡壳了,在段喻之愈来愈怀疑地视线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有个朋友在三院工作,通过他知道的,正好我在附近,你作为我的得力助手怎么说我都得帮一把。”
段喻之相信几分,可傅寻突然这么好心就很莫名其妙,她不管问几遍傅寻都是这个说辞,也就懒得多问了。
“没事,我不用去医院,就手臂有点划伤,随便包扎包扎就好,先把她送去三院吧。”段喻之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上面挂着一长条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抿着唇,语气不善:“上回的伤还没好全,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又负伤了,你这么厉害当我助理真是委屈你了。”
阴阳怪气大师第一人,段喻之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嘴上却说:“你看,真没事,就是看着伤得厉害。我不想去医院。”
傅寻听到后眉头皱得死紧,手放轻攥住她胳膊,仔细看了几遍确定只是伤口瞧着吓人外,才松口气,他冷声道:“上车。”
“那她……”
“我说了,上车。”傅寻语气不太好,“我还能把人拐跑吗?你大可以放一百个心。”
于是车上,司机前座开车,他在后座扒拉着医药箱,翻出药粉消毒水以及绷带,面无表情地拽过她胳膊,开始处理伤口。
“嘶……疼疼疼,轻点…”
傅寻瞥她一眼,嘴上说着娇气手里却着实放轻了许多,他眉眼凌厉,不笑的时候能吓退不少人,笑的时候又嚣张肆意,惹得一群女孩子红着脸尖叫。
这时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车窗映照在他脸上,将这脸庞柔化了不少,添上一股温暖之色。
傅寻包扎到一半,却突然看到了她手腕处的疤痕,足足有三厘米长,光是看这凹凸不平的疤痕也能想象出当时伤口有多深。
她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伤疤?他胡思乱想,但终归没有问出口,这是她的私事,不该多管,今天这一出于他而言就已经够奇怪了。
段喻之盯着傅寻的发旋发呆,他包扎技术很好,一看就是老手了,毕竟他从小打架受过的伤只多不减。
那么多时候,傅寻也会是这样一个人包扎的吗?这么一想,还怪可怜的。
伤口包扎后,两人就各自坐好平视前方,没有更多的交流。
傅寻不问她究竟怎么回事,也不问手腕疤痕来源,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让她很安心。
段喻之还犹豫他要是问起来该怎么回答,心里面乱七八糟地总结了好几套说法,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傅寻把她送到楼下,临开门前,段喻之认真和他说了声谢谢,并豪迈道:“下次我请你吃饭。”
并不在意一顿饭的傅寻摇头拒绝了,“你还不如送我点零食实在。而且平台那边开了活动要求多更新,你给我赶紧好起来工作。”
最后一句他是咬牙切齿说的。
段喻之摸摸鼻头,“行,我肯定让它好快点,那我先走了。”
“嗯。”“你要是再敢受伤一次,我就把你开除。”
“放心,以后不会了。”
-
上了楼进了屋,她刚喝完一杯水,就接到韩元的通知电话,大致也就是说把人控制住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段喻之通常都是等别人挂电话,这次却等了好久都没见韩元挂掉,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手术……大概要提前了。”
“……”
“恶化了吗?”
韩元扶着额头,垂眼看向手里的检验单,低声道:“嗯,恶化了,如果不做,最多活两年,但是做手术,”他顿了顿,还是继续把糟糕的情况说出来:“很可能下不来手术台,你知道的,不管是她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脑癌本身的死亡率,风险都很大。”
无论做不做手术,都是艰难抉择,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人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和希望,也会拼命抓住。
“做手术吧,万一就…就成功呢,她,她…”段喻之哽咽一声,“她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以前出过一次车祸也从手术台上下来了,这次,这次肯定也会下来的…对吧?”
韩元不忍心多说什么,只好说:“我们尽力。”
后来韩元发信息说手术要安排在十一月,在此以前要尽量安排好梅凝的情绪和身体状态,毕竟除了脑癌,她本事就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这为治愈癌症更加增添了难度,选择的方案也就需要更慎重一些。
段喻之心力憔悴地软倒在沙发上,洁白的天花板此时在她眼里染上了一层黑雾,犹如实质一般往下滴落着黑水。
黑水又在她脚底下汇成一滩,从中伸出来一只手死命拽着她的脚腕往下拉,想要让她溺死在这个黑水潭里,永无翻身之地。
好可怕啊。
段喻之横过胳膊,遮挡住发酸的眼睛,像条没生命的咸鱼。
直到一通电话响起。
她转个身,用抱枕捂住头,逃避地不想接听,谁知道这通电话是带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电话自动挂断,对方又重新拨过来,如此反复几个来回,段喻之还是无奈地接听了。
“咳,你人…呃,胳膊还疼吗?”打电话的人是傅寻。
她翻个身仰躺在沙发上,看向因为刚才一番动作而崩开的伤口,鲜红血液染红了纱布,甚至还能感觉到血液在流动。
“裂开了。”不等他回答,段喻之又轻声重复道:“它裂开了。”
傅寻沉默几秒才说:“等着我,我马上带医生过去。”
“不用了。”她说:“我家里有急救箱,就不麻烦你了,这点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电话两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傅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向能言快语的他此时仿佛失去了所有语言功能,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
就因为接到韩元消息说梅凝的病情恶化,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给段喻之打电话,将自己陷入这种不尴不尬的场面中。
实在是……太弱智了。
他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干出这种奇奇怪怪与自己性格完全不符的事儿。
段喻之听他没反应,随意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就立即挂断,然后直接关机,暂时与纷纷扰扰的红尘切断联系。
情绪糟糕的时候她不想和其他人多交流,免得将负面情绪带给他人,烦恼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就行。
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世界就变亮了,睡醒了昨天的事情就过去了。
也许是大脑完美接受到了她的请求,这一睡就是超长睡眠十几小时,当她朦胧间睁开眼,外面阳光正好。
拿起手表一看,上午八点半。
也就是她从昨天下午六七点睡到了现在,段喻之笑一声,真活得像个小猪了。
睡得时间过长也不好,醒来会头晕,段喻之瘫在床上等待眩晕过去,同时脑子里迷迷糊糊想着一会出去吃什么,昨天那一出她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她突然睁开了眼,一下子弹坐起来,啊一声道:“我的鸟!”
她把那只绿鹦鹉忘了。
于是半小时后,段喻之在楼下吃了漂抿曲和油条,快马加鞭地敢到那家宠物医院。
好在这只绿鹦鹉生命力顽强,此时喝了水吃了食物,又经过医生细心检查和治疗,已经活蹦乱跳了,甚至看到她还高兴地转了个圈。
段喻之拎着鸟和医生道谢交了钱,可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发愁这只鸟今后该怎么办,房东明令禁止她养宠物。
鹦鹉张着小巧的嘴喳喳叫唤,如同唱作一首首美妙歌曲,段喻之想到个合适的人选,立马让司机师傅改道。
又是半个小时后。
傅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桌面上鸟笼里的鹦鹉,指了指鹦鹉,又指了指自己,“这什么?你想让我养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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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补番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