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飞驰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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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元宵节开学，赵大宝在讲台上布置开学的任务，张阳涛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满脸焦躁。这不是一个刚开学的大好少年刚有的状态。新的一年过去了，赵大宝还是那么胖，丝毫不见变瘦，反而脸颊更显圆润。

　　夏君亭正在写班会记录，张阳涛把手搭在他的腿上，问道：“就那天晚上，我在你家吃饭的那天晚上，我没对你干什么吧？”

　　夏君亭一遍眼瞅着黑板，一遍随声附和道：“你想对我干什么？”
　　张阳涛没想到夏君亭会这么问他，微微一愣，尴尬地笑道：“那我没乱说什么吧？”
　　夏君亭自顾自地在本子上记录，头都没抬：“那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张阳涛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夏君亭的大腿，说道：“我早怎么没发现你丫嘴这么厉害？”
　　夏君亭扯着嘴，噙着笑说道：“你的嘴也不赖！”
　　张阳涛那晚实在是喝断片了，夏君亭都暗示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董思棋在后面拿笔敲着桌子，怨声载道：“这个学期没我啥活了，只能好好学习了！”
　　项甜正在给新书包书皮，说：“你呀，早就该好好学习了，眼瞅着就要高三了。”
　　说来也是，高三一模结束已经快有一个多月了，眼瞅着就要二模，紧接着就是百日冲刺，然后就是三模，紧接着就高考了，然后他们就能解放了。

　　张阳涛照例是听课，上课，偶尔几记笔记，考考试，生活一旦陷入了平静，人就难免躁动。夏君亭还是一板一眼地生活。下了课，要不就是被人拦下来问题目，要不就是被李宏轩喊到外面问题目。

　　题目，题目，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多写不完的题目！

　　也就只有体育课，才能让他活力四射。打篮球，他就防着夏君亭一个人，杜宏哲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道：“老副，知道你跟老班关系好，那你也不能就盯着他一个人防啊！”

　　张阳涛瞪着个大眼，装聋作哑，装疯卖傻，笑道：“我有吗？”

　　他年轻气盛，难免有压不住火的时候，他就是想摸摸夏君亭怎么了？他俩关系就是好！怎么了？一天天的，还有没有没点儿自由可言了！

　　他这牢骚还没完全发出来，李双强在广播里就又通知了，说是下个星期集中检查头发长短。男生统统寸头，女生不过脖子。又开始了，才刚刚不到仨月，李双强就又开始“作”了。

　　张阳涛拉着夏君亭去花街上剪头发，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可惜了夏君亭一头细软的头发。之前头发短的时候，他还没发现，原来夏君亭是有点儿自来卷的，但不是什么大卷，洗过头才能看得出来。

　　从理发店出来，迎面撞上有说有笑的铁明和李宏轩。张阳涛现在冷静下来想了会儿，觉得还是他俩胆子大，不像自己，即便是喜欢夏君亭，他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瞅着干着急。

　　张阳涛说：“就咱俩这样子，直接收拾收拾去山上的小庙了出家当和尚得了！”
　　夏君亭说：“我不去，我不当和尚，我六根还没净！”
　　张阳涛想了想说：“好像也是，我也没净。”
　　夏君亭就问：“哦？你什么没净？”
　　张阳涛看了看旁边没什么人，凑到他身边和他咬耳朵：“色！”
　　夏君亭慢悠悠地说：“赵哥那些小人书没法满足你？”
　　张阳涛冷哼了一声说：“倒也不是，就是现在看和以前看感受不一样了而已。”

　　夏君亭揣着兜说道：“这就是我们国家为什么青少年犯罪率居高不下，缺乏适当的管理。”
　　张阳涛说：“那你来管吧，你来教我怎么管理我自己？”
　　他就纳了闷了，为什么自己就没见过夏君亭打飞机呢？也是，谁打飞机给别人看见啊？

　　一连着一个多月，张阳涛都很郁闷，他觉得自己恐怕是得病了，赵哥给他的那些书啊什么的都不管用了。
　　他支棱不起来了！

　　他想去问问赵其乐，但是他和颜家禾的关系一直也不见好，也许他自己都一脑袋浆糊呢。

　　晚自习下课，张阳涛拉好校服外套，小声跟董思棋说：“那个什么，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儿我要是没回来，你可别记我名字！”

　　董思棋拿起纪律本，撇着眼问他：“你干什么去啊，找女朋友去”
　　“滚粗，谁丫找女朋友，我没女朋友！”张阳涛看了眼夏君亭，说完他就着急忙慌走了。
　　“老班，老副这是怎么了？”董思棋问道。
　　“不知道。”夏君亭也不知道张阳涛最近在干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他说：“他啊，就是闲不住！”

　　整整一个晚自习，张阳涛都没回教室，他的书包，还是叫铁明给他捎回寝室的。

　　张阳涛找到了校医务室，他来阳溪一中两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带伤踏进医务室的门。
　　陈医生在医务室里看书，张阳涛推门进来。
　　“怎么了？同学？”陈医生搁下手里的书关切的问道。
　　“没啥事，就是过来跟你唠唠！”张阳涛自来熟，拖过来一条板凳跨坐在上面。
　　陈医生瞧他这样子问道：“你怕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吧？”
　　张阳涛忙摆手：“我没心理问题，是生理问题！”
　　陈医生笑道：“你这小屁孩儿年纪轻轻，能有什么生理问题啊？”
　　张阳涛示意陈医生附耳过来，他说：“我支棱不起来了！”

　　陈医生皱眉道：“什么意思？你……”陈医生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微微弯曲，转脸问道：“是这个意思吗？”张阳涛瞪大眼睛，缓缓点头，他伸手握住陈医生的手说：“这个还有的治吗？”

　　陈医生翘起一条腿说：“没错了，你这个就是心理问题。”他拿出一张处方笺，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一长串的字，甩给了张阳涛。

　　张阳涛接了过来，看了三四眼问道：“你丫是不是不会写字，你这写的都是啥？我一个字都没看清楚。”

　　“我说你就是闲的！”陈医生说：“这上面写的是放松心情，顺其自然。”
　　张阳涛觉得自己去了一趟医务室，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什么问题都没解决，还徒增烦恼，他把处方笺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

　　青春期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很普遍吗？为什么只有自己有这种烦恼？
　　晚上张阳涛又失眠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在两点，成功把铁明吵醒了。铁明摸了眼镜带上，他问：“涛哥？你怎么了？”张阳涛看了他三秒，凑到他耳边问道：“你丫有没有跟李宏轩那什么？”

　　铁明估计是睡懵了，他挠了挠头，小声问道：“什么？”
　　张阳涛说：“就是比亲嘴更那啥的？”
　　铁明在黑暗中五官都皱到一起了，他说：“没……没有。”
　　张阳涛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半夜他又窜下床不知道鼓捣什么，后来又回到床上了。

　　一年一度，李双强请来了阳溪监狱的宣讲员过来进行普法宣讲。春季是打架斗殴频发的季节，小年轻们压不住性，就偏爱打群架，头破血流的，再致人伤残总得进局子。

　　打架斗殴，打赢了进局子，打输了进医院。

　　李双强抱着胸站在礼堂前排，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游走移动，最后停在了张阳涛身上。李双强皱着眉看他，示意他好好听，别再学校惹事儿！

　　张阳涛问夏君亭：”你说李双强为什么总盯着我们打不打架？谁打架真的奔着送命去啊？”
　　夏君亭不说话，他想到了段玉铭。
　　真要是打了起来，不是谁都能控制得住的，一冲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说是这样说，可要是人人都听，李双强早就失业了。
　　再者说，老师要是只教知识，不教做人，那还不如直接让学生回家看书。
　　李双强一贯是这么觉得的。
　　老师教书育人，又不是养猪的。

　　宣讲会结束之后，李双强拿起话筒，拍了拍，说了些客套话之后，清了下嗓子，看了眼宣讲员说：“那个，接下来，请全场的女同学回班级，不要乱跑，各班的班干组织一下，待会儿听到广播之后再回来。”大家之前也都参加过安全宣讲，今儿不知道还有什么流程没走完，怎么来这么一出？

　　李双强都发话了，不走也不行啊。留下的男生们东张西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李双强说：“那个什么，都往中间坐一坐，坐那么分散干什么？”

　　李双强还神神秘秘，把窗帘都拉了起来，后门锁了起来，礼堂内顿时陷入了昏暗和安静之中。张阳涛的肩膀紧贴着夏君亭的肩膀，这又不能怪他，李双强说的坐紧凑一点儿。

　　大屏幕投影仪打开，上面赫然几个大字：“生理卫生讲座”
　　张阳涛先是一惊，眼神心虚地望向了李双强。李双强的茶色眼镜，正好也瞥了过来，他拿起话筒说：“今天把大家留在这里，上这样一节课，是因为最近有同学到校医那里去咨询相关问题。”说到这儿，李双强还特意看了眼张阳涛。

　　“不只是这两天，这几年学校也都在关心同学们的生理心理健康，只不过我们还在摸索阶段，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于是我们和阳溪监狱的宣讲员商量了之后，觉得开展这样一节课。大家十七八岁的年纪，很快都将成为一名成年人了，希望大家好好听讲。”李双强说完，把话筒递给了宣讲员。

　　夏君亭缓慢转动脖子，望向张阳涛，他小声问道：“怎么？你有毛病啊？”
　　张阳涛抿着嘴，一脸认真的告诉夏君亭：“老子健康的很，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不存在支棱不起来。”

　　夏君亭听到后，咳嗽了两声，他压低声音说：“我又没说你是支棱不起来。”
　　张阳涛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不打自招，他捂着脸，低声骂了句：“卧槽！”
　　他跟夏君亭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话音刚落，坐在张阳涛前面的同学，坐在他身边的同学，坐在他身后的同学都凑了上来，杜宏哲拍着他的肩膀，憋着笑说：“那个，老副啊，我们都听见了。”
　　张阳涛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笑道：“我一点儿毛病也没有，我能支棱起来！”
　　杜宏哲拿肩膀撞了撞夏君亭说：“老班，你信吗？我不信！”
　　夏君亭看着张阳涛笑道：“哈哈，我也不信。”
　　张阳涛望着夏君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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