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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与始
温宁瞻那段混乱的记忆,并不全是从太正元年开始。也许尚在贞定四年,也许是三年,他的记忆连同他的生活一起,像是平静的湖水突然被搅拌,愈见浑浊。直到十年时光过去,温宁瞻的生活渐渐透彻了,而他的记忆却始终交杂回旋,没有沉淀。
温宁瞻并未老,他三十岁不到便随着衮朝开国皇帝白炽盘南征北战东奔西走,后来他被封为太史令,每日心不在焉地处理新送上来的资料,将之整理汇编。这并未占去他多少时间,他绝大部分的时光都用来整理之前大概十年的记忆——他完全混沌了时光与记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真实与虚幻中潜滋暗长,整理到最后,记忆越发混乱,那个影子无比清晰地矗立在脑海里,却越发记忆不清,以致怀疑那些初衷。
他明白他温宁瞻绝非一个好史官,他连他自己的记忆都整理不清,又怎能整理得好这个时代的记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平庸的人活了下来,而温宁修则不能?
温宁修。他心中默默地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另一个名字,骁城。他轮流默记两个名字,再一次深深烙印在记忆上,像是一遍遍地开凿,当最后一锤砸下,石头崩毁,里面却迸出另一块。
守生。他有些迷惘,熟悉而陌生。那是谁的名字,为何他再也记不起……
那是贞定三年春,根基早已不稳的朝廷依旧做着千年繁华的大梦。
昊州军灭。
钦达大君于关外发难。
云王翼浮山被放归了自己领地。
黑色火焰尚未在商梁京上空燃起。
太正这个年号的创始者还赖在父皇怀里迟迟不肯之国。
白炽盘不再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末席将军。
温守生还未死亡。
温宁修尚未重生。
那一年,温宁瞻十九岁,温守生十八岁,骁城二十四岁。三人都处在大梦将醒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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