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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佛出世,打劫杀人,祖师西来,吹风放火,古今善知识佛口蛇心,天下衲僧自投笼槛。
——宋·释普济《五灯会元》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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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开始就只有你在说我生气了。」
对于白瑜那句「你没生气?」的问句,本来就虚弱的雷瑶更加脱力。
「我是怕雷雷见到我不高兴……」
「所以你就要抢在我之前不高兴?」
石韫玉倒是觉得,尽管雷瑶对白瑜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但有精神和他计较这种事就是雷瑶已经没有大碍的最好证明了。所以听他们两个拌嘴,石韫玉反而很是欣慰。
真要是雷瑶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也没办法轻易释怀。
「那、」
白瑜眯着哭肿的眼睛,小心地挪过来了一些。
「没生我气?」
「你老实说到底要不要我生气?咳咳、怎么好像不生气才比较奇怪似的……」
其实雷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伤成这样和白瑜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当然更不明白白瑜到底在为了什么担心他会生气。
「我又没说非要你生气……我是被吓坏了……」
自觉理亏的白瑜说着说着没了声。
「所以语无伦次?」
「……嗯。」
虽然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但既然白瑜看上去已经平静了,雷瑶最后还是放过了追问,叹了口气让白瑜别躲得那么远就好像是见了鬼似的。
这两个还真是玩不厌。石韫玉看着都觉得累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看看挺聪明的雷瑶居然真的会有兴致陪着白瑜孩子气地你追我逃。白瑜刚才显然是觉得雷瑶没把他放在心上随时都可能不要他,而其实雷瑶心里是怎么想的白瑜根本不清楚。按石韫玉看,要是喜欢那就干脆地给白瑜个清楚的保证,最起码肯定不会发生刚才那种简直莫名其妙的状况。
——要是白瑜愿意扔下雷瑶这个呆头鹅……
「真是、」
「就算是王爷,如果对白白有什么非份之想,小生还是一样不会手下留情的。」
何安息像是看穿他的心事,把方子交给雷少瑕之后走到石韫玉身边,面带微笑直视前方毫不迟疑地说出了相当大逆不道的话。
石韫玉比谁都清楚,何安息不是在开玩笑。
「你就没所谓非分之想?」
「那是当然。」
「那是你不正常。」
就算是那些不屑男色的男人,也不见得就真能把白瑜呆在身边亲亲热热那么多年却不动心,而且何安息又应该是那种管他是男是女喜欢就是的类型,什么念头都没有才比较奇怪呢。
很明显是被石韫玉用「你有隐疾」的眼神看了,何安息耸了耸肩。
「小生不过是明白自己的斤两,不做无用之功而已。」
「你、」
「——要是雷公子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小生就先出去了。」
他不再理睬被堵到有些说不出话的石韫玉,嘱咐了白瑜两句,扔下石韫玉起身就走。
「搞什么啊、」
话说到一半突然换话题,然后居然还就那么一走了之,怎么都摸不着头脑的石韫玉皱着眉头嘀咕了句,却立刻被白瑜白了一眼。
「笨死了,你惹何先生不高兴了啦。」
「哈啊?」
虽然白瑜平时对他也不客气,不过刚刚才听过何安息说话,石韫玉这时候不免就想着这小鬼还真不愧是何安息教出来的……可是他哪里惹何安息不高兴了?
换句话说到底该是谁不高兴啊。
「反正就是你不好。」
白瑜不再担心雷瑶的事情,说话恢复了平时的百无禁忌。
「就算你这么说……本王说错话了么?就算说错话,也根本轮不到他来跟本王闹脾气吧。」
「白白听话,这么和王爷说话太失礼了。」
他们两个斗嘴听着都让雷瑶觉得累,还要提心吊胆的,就怕白瑜太口不择言,就算石韫玉不会生气,也不能不防所谓隔墙有耳。
「可是何先生就是生气了嘛……」
白瑜一个劲地替何安息抱不平,说石韫玉欺负他一介书生,连生气都不许。
石韫玉觉得自己被说得根本是个高压专制还没心没肺的混蛋,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何安息。
「明明是他莫名其妙。」
「不是何先生的错。」
「那难道还是本王不好?」
灰着脸的石韫玉看白瑜认准了他是坏人,想反驳说自己做的都没有错,却又不知道需要去澄清的到底是哪件事。
白瑜重重点了头,又要理直气壮地抱怨他什么,但被雷瑶用力的一声咳嗽阻止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就算是何安息也还是胜不过雷瑶啊……石韫玉苦笑着,就看见白瑜保持用手指着自己的姿势眼睛却已经盯向了雷瑶。
雷瑶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招居然会那么好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去让白瑜用两只手握住。
「千错万错,王爷总是没错的。白白你就别追究了。」
「……你这是在帮我?」
「王爷也一样,怎么会和他计较起来了?」
让一个重伤员做和事佬,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有没有觉得内疚。
「这话我听着怎么怪别扭的?」
白瑜嘟嘟囔囔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所谓病人最大,不光是没有和雷瑶追究,还听话地不再理睬石韫玉了。
被雷瑶提醒了石韫玉也开始觉得自己和白瑜争个明白结果也不过是伤身伤神,根本没有好处,加上白瑜又已经掉转了方向一本正经地要哄雷瑶休息——尽管无论怎么看被哄的那个其实都是白瑜——石韫玉聪明地选择了放置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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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韫玉走进帐子的时候,何安息正在很好奇地翻着帐子里的角角落落,不知道是不是想找到什么。
「不是让你出去么?」
「小生出去过了。」
「本王的意思是要你呆在外面。」
何安息没道理不懂他的意思,却天真纯良地看着他好像石韫玉说的不是人话似的。
「可是小生已经进来了。」
「那就再出去。」
石韫玉一边觉得自己和何安息的对话也很没营养,一边又想着应该让白瑜来看看这家伙到底哪里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了,依石韫玉看,他根本就是心情好得非常,否则怎么会连这么无聊的事情都拿来当和他斗嘴的材料。
仿佛很困扰的何安息从手里的砚台上抬起眼睛。
「为什么?」
「因为本王不想见你。」
如果何安息打算反驳的话,应该会说「那麻烦王爷把眼睛闭起来」这样的话吧?
石韫玉百无聊赖地预测着何安息的反应,却又突然发现就算预测到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讲理肯定是讲不通的,否则何安息现在也就不会在这帐子里了。那么用强的?只怕还没把他赶出去就惹来了外面巡逻士兵的关注,再说那样也太难为情了吧。
可是在他思索的时候何安息没说话,一直到他头痛地回过神,才不急不躁地开了口。
「白白不想见王爷,王爷还不是成天缠在他身边?」
「哎?」
「蒙王爷垂青,本来是该他高兴的事。只可惜白白不是会稀罕这种荣耀的人,王爷可否就此放过了他?」
不动声色地说些过分的话是何安息的长项,表面上给足了别人面子,可是说到最后却绝不会说出什么别人想听的结论。
「本王这不是为了他么?到时候雷瑶不娶他……」
最糟糕的是他说的还大半都没错,让石韫玉反驳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底气。
「王爷大可不必担心,依白白的性子,就是死也不会委曲求全进王府的。」
「……这不是更叫人担心么!」
「那是小生该担心的事情,和王爷您没有什么关系。」
何安息莫非是在为这件事生气?气他顶着监军的名义和王爷的身份妄图对白瑜纠缠不休。可是连雷瑶都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何安息来不高兴?
还是说……何安息表面上为人师表,其实背地里早就对白瑜心怀不轨?石韫玉顿觉有些不妙。
「你对本王不满,是因为白瑜?」
「小生哪敢对王爷不满。王爷您为了白白不惜以身涉险,小生感激您都来不及。」
「那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王爷又误会小生了,小生想吃的葡萄,还有吃不到的么?」
这话里有没有言下之意石韫玉不肯定,但总之在他听来何安息就是在嘲笑他做的全部都是无用功还不懂放弃没有自知之明。
被俯视的错觉当然让石韫玉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没错,白瑜看上去对他还算是很中意,之前那五年又没有别人打扰,何安息如果有那个兴趣,白瑜还不几句话就给哄骗走了?哪里还等雷瑶在那里犹豫这个担心那个的。
「那你就别对本王指手画脚的。」
「小生也是为了王爷好。」
何安息理直气壮,可是在石韫玉听来却刺耳得很。
「哦?那还真是难得。」
「王爷说笑了,小生可是从来都最懂得为王爷考量了。」
「你才是在开玩笑……需要本王把旧账都翻出来么?」
不是他小气,实在是何安息素行不良,让石韫玉连假装感动都做不到,没好气地送了他好几个白眼。
何安息像是不明白他说的旧账是什么意思,努力想了好久才「啊」了一声,耸耸肩反驳说自己起码最近没有做过太任意妄为的事情,之后还补充了一句说王爷您太记仇了吧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何况那些也还不是为了王爷么?小生可是一次次冒着欺君的名分,帮您瞒着那些差人。」
「那雷瑶的事呢?说起来本王还没来得及和你算那笔帐吧?」
「雷公子?啊……」
一脸镇定地告诉他喜欢男人也没关系的罪魁祸首,此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刚刚才想起曾经教唆过石韫玉为了玩闹去亲雷瑶。之后他又立刻换上了之前那张无辜的脸,问石韫玉自己哪里有错。——理由是那也全都是为了十五王爷您啊。
石韫玉这时候才发现那个十多年来始终像噩梦一样缠在身边的恶作剧大概早就已经被何安息彻底遗忘了。
「够了。你给我出去。」
何安息并不是忘记,只是觉得石韫玉不该记得,他也就顺势跳过了那个最严重的玩笑。
不过看样子,石韫玉似乎不认为这是体贴。
「……说什么是为了本王,结果还不是和别人一样么……」
「王爷记挂的莫非不是雷公子的事?」
何安息放下手中的砚台,径直往发着脾气的十五王爷面前走了过来。
「哈?」
被打断了的石韫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当然不是记挂雷瑶的事,他是在气何安息闯了祸就一走了之,害他差点就被雷瑶划去了非交往范围。
反正想当年他也没亲到雷瑶,他干嘛要记挂那种事?
石韫玉正这么想着,却眼睁睁看着何安息镇定自若欺身过来在自己嘴唇附近轻啄了一下。
「你你你……你干什么啊!何安息你个混蛋、不要命了是不是!」
「听白白的说法,小生还以为王爷早就习惯了这种事呢。怎么还和十岁的时候一个反应啊?」
「本、本王才想问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做事都没个前因后果的呢!」
刚才还是耳廓,现在就是嘴唇,下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呢。石韫玉灰着脸要何安息别得寸进尺,何安息却平静地说是王爷您先提起的。
不是为雷瑶的事记仇,那么就是在怀念和他之间那个玩笑似的亲吻。何安息如此认定。
石韫玉立刻很不客气地说他不要脸,说他恬不知耻,说他根本不知分寸,可是何安息就是不肯生气,也不说话,就光听着石韫玉语无伦次地抗议他的行为。
——想吃吃不到的葡萄,此刻就在眼前。
何安息伸出手扣住石韫玉的下颚,在他受了惊吓般的怒视里再次尝试着把嘴唇贴了上去。
「王、……失礼了。」
如果可以把眼前这个男人吃掉的话石韫玉绝对会选择剥皮拆骨的方式。他这么带着些愤恨地想着,在听见雷少瑕强压惊异的声音之后,用力打开了何安息的手。
「滚出去。」
「小生告退。」
何安息没事人似的转了身,还对雷少瑕微微笑了一下。
「咳咳、什么事?」
石韫玉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了一些,皱起眉没有给雷少瑕去好奇的时间,直接问了。
「郝大人到了。说是担心少爷的伤,特意还带了些金疮药来。」
「他真是有副热心肠……雷瑶让你抓的人呢?」
「已经带回了营地,关起来了。」
「那就好。请郝大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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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八真可怕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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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傲娇呀其实……需要有个让他娇娇的对象呀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