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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从知道名字,到说第二句话,过了整整半年。
他和猫,像是在比谁更有耐心。
哪怕已经玩在一起,猫依旧不说话。他独处时话不多,和其他人在一起时也没觉得自己咋咋呼呼的,但只要猫在旁边,他永远是说得更多的那个。
完全是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他当下和过后其实也不大清楚。
学校的事,比赛的事,篮球比钓鱼说得多,还有东京的事。
他离开东京的原因,他选择海边的原因,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他好像把什么都说了,就像是猫能听懂一样。
在他说这些时,猫总是看着他。
猫是会笑的,也会装作大人一样摸摸他的头。她和所有的猫一样,对人类的头发很感兴趣,尤其是他直直飞向天空的发型。
那次猫用皮筋把他的头发扎成了一束,他一路走回家,都有人朝他笑。平日里他获得的瞩目也不少,那日实在太多。
等到站在住处的镜子前,他才发现。
对于恶作剧的猫咪,他当然要百分百地回馈。
下次,他给猫带了零食,猫一拉开盒子,里面蹦出了一只蟑螂。假的,是玩具。他当即要笑出来,猫却撇了撇嘴。
啪嗒。啪嗒。
猫的眼泪,来得比雨还要快。
这是他十六年以来,最担惊受怕的一个瞬间。
猫哭起来的样子,好像天塌了下来,要是他没法将她安慰好,一定会遭到命运的惩罚。
道歉,做鬼脸,请猫吃点心。
“好啦好啦,”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我请你吃甜品,就当赔礼,好不好?”
猫止住了泪水,点了点头。
时间是周末,当然不是约会,他和猫差了五六个年级,就当是带妹妹出门。
店铺在车站附近,是新开的,听班上女生说过,要叫他一起去。
拒绝了。
没想到,会碰见。
女生们哇哇说话,坐到他这桌来,立马就把他和正在吃甜点的猫围成一圈。
猫快吃完了,所以他想,他能应付一阵。
夏天来临前,他和猫的学校都已放下。待会儿他还要去学校训练,集训就要开始了。
他说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面,猫露出不舍得他走的表情。
在学校是一回事,在校外是一回事。他与他人之间,总是缺少些联系。
猫对他来说,是有些特别的,大概。
“没关系,”他说,“下个月就回来了。你才是,别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出门啊。”
猫盯着他。
他挠了挠脸:“我不算啦。”
女生们走了过来,加入他们。
然后其中一个,笑眯眯地看着猫:“仙道君,这是你的妹妹吗?真可——”
“不是。”
这是他第二次听猫开口说话。她说得斩钉截铁,好似要极力撇清同他之间的关系,好似还有谁没听见似的,猫又说了一遍。
“我不是他妹妹。”
她放下勺子,扔下空空如也的碗,站起了身:“集训,加油。再见。”
猫把“再见”,说得像是永别。
然后他发现,他根本不知道猫是因为什么,才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才发现,对于这点,他是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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