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炮灰不能惹

　　“凤合，给我准备一张琴。”

　　颜如娇在长春院里见过弹琴表演，那琴在现代称为古琴。
　　而古琴是她的童子功。
　　想当初，妈妈逼着她练琴的日子里全是泪，而今却派上了用场。

　　颜如娇轻轻道：“在阿爹寿辰上舞刀弄剑不合适。”
　　语毕，她起身，落落大方走到厅堂中，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和不屑，哪里像是从山村里出来的？

　　姜泽之问系统：“这是谁家的姑娘？”
　　系统也在看热闹道：“主人，我只了解剧情中的人物。”

　　很快，凤合搬上来一张琴，五弦，正是现代的古琴。
　　颜如娇款款坐在古琴前，抬起手腕滑了一个柔美的弧度，轻落在琴弦上，指尖轻拨……
　　“嘣”！
　　竟发现笨拙、粗糙的一声。

　　颜如娇表现得极为自信，可手指碰到琴却抚出如此尴尬之音，颜侍郎及颜夫人的心不由得跟着一紧。
　　那些个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则是毫不掩饰地大声嘲笑。

　　颜如娇更加气愤。面上却笑得璀璨，道：“算起来，小女亦有些时日未抚这琴，今日是给阿爹贺寿，不如玩些有趣的，在座的哪位可与我比试。谁赢呢……谁就学狗叫。”
　　这个赌约就像是稚童间的玩乐，果然是玩玩。

　　但，有些人却非要同她较真。
　　男席区中立刻站出一位公子，他中等身材，素雅气质，礼貌地向颜如娇作揖道：“在下沈通，不才，从四岁起学琴，人称小伯牙。今日便与颜姑娘比试比试，为颜侍郎的寿宴助兴，祝颜侍郎寿比南山。”

　　“好啊，好啊！”登时响起一片鼓掌声。
　　“对，打压打压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还有人低低道。

　　颜如娇道：“好勒。可要记住赌约啊。”
　　沈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颜如娇挑挑眉，心道：你四岁开始习琴，我也是四岁，也许你基本功比我扎实，但我弹的曲子你一定不会。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就表演一曲他们谁也没听过的——《春风》。
　　这是古琴的考级曲目，熟练得很。

　　颜如娇朝沈通点点头。
　　左手按弦，右手缓缓拨动琴弦，当第一个音符响起，厅堂里瞬时安静下来，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调子。就见颜如娇，手指在琴上灵动飞舞，音符如细水般缓缓流淌，汇成一段优美动听的律动。
　　叮咚叮咚……
　　悠扬，深厚、明快，激昂处就如在高山流水间欢乐起舞，低缓处又如山涧的小溪，快而不乱，抑扬顿挫，韵味十足。

　　再看颜如娇，头发只是简单地梆在脑后，专注于琴色中，宽大的衣袖束到胳膊肘处，像蝴蝶的两片翅膀，身体随着韵律一前一后，似在翩翩起舞。
　　弹到急速时，就见她手指翻动，调性转动自然流畅。

　　慢慢地，慢慢地，曲目终在最后的一段欢腾后轻缓地戛然而止，令人意犹未尽。

　　好久，厅堂里依旧寂静无声，大家仿似还停留在琴曲中，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凤合难掩激动，兴奋道：“姑娘，您这首曲子酷毙了”她只知颜姑娘常在激动时说出这个词。
　　颜如娇轻松地耸耸肩，不以为意。

　　这句酷毙了，终把人们从音律的意境里拉出来，不知是谁带的头，厅堂里响起一片掌声。
　　颜侍郎夫妇亦是从愣怔中缓过神来，跟着拼命地鼓掌。

　　再看那沈通，涨红了脸，额头上汗珠直掉，事到如今，他不必弹，就已输了。他无论如何也弹不出如此行云流水，如梦如幻的曲子。想必自己的老师来此，也是甘拜下风。

　　颜如娇站起身，盯着沈通：“这位沈兄，您请。”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到沈通身上，沈通浑身颤抖，想来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窘况，泪居然在眼中打转，他捂住嘴，含含糊糊地“汪－汪”两声，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狼狈不堪。

　　颜家的人狂笑不止，这个外来的义女给他们家长脸了。

　　一时间，有人笑，有人气，而姜泽之却是蒙的。
　　其实他不懂琴乐，方才正听着起劲，系统突然尖叫：“我.草，这女的是穿越的。”
　　姜泽之一愣：“怎么讲？”
　　系统急急道：“她弹的这首曲子叫《春风》创作于1982年。你说她是不是穿越。TMD，难怪这本书里的人物如脱缰之马，肯定是上头任务分配出现了BUG。你稍等，我跟上头联系一下。”
　　姜泽之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兴奋又好奇，他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颜如娇，脑中闪现出她那与世无敌的不屑和与这里的格格不入的性格。
　　原来她是穿过来的，难怪看着如此顺眼。

　　好半晌，在颜如娇的表演得到大家认可，沈通羞辱跑掉后，系统才骂骂咧咧地回来。
　　“这女的与我们无关，不知道是什么机缘来此。不过，她的到来，是会扰乱我们本系统的计划安排，这将大大增加了我完成任务的难度，不过，刚才，我向上头提出这次有两个穿越，他们得付我双倍的能量豆。”

　　姜泽之可没系统这般气愤，他不由得笑了，在这里居然能碰到老乡，这得是多大的缘分。
　　再次看向颜如娇，她不仅貌美如花，更是近如亲人般的温暖。
　　“我得去同她相认。”姜泽之摩拳擦掌。

　　系统制止道：“不可。主人，这女的并不简单。咱们从头缕缕啊。颜如娇这个小配角在你的书中前五百字里被乱箭射死，之后也未再写颜侍郎一家的事，而这个女的穿越过来后成了颜家义女，关键还和原来的女儿长得一样，你说，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姜泽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她穿越到小配角身上后，用假死完成剧情，然后换了个身份，自己跑剧情外玩去了？”
　　系统郑重道：“正是。”
　　姜泽之笑了：“哈哈，那岂不是更有趣。我俩一起玩。”
　　系统义正言辞道：“主人，千万不可啊！一本书里，隐藏着个未知的BUG，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呢？若是乱了剧情，这个虚拟世界毁了，全都不存在，当然也包括你，那你可真就是死人一个了。”
　　系统难得如此严肃，姜泽之又不懂穿书规则，只得狠狠忍下“认亲”的激动，暂时当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颜如娇已回到自己的座位，颜侍郎注意到，姜泽之始终一眼不眨地看着娇娇，却不讲话，想必也是给惊到了。
　　此刻，颜侍郎已抛却娇娇何时会抚琴的疑虑，他只认得这是他们的女儿，难以掩饰万分的欣喜。

　　这时，下面的官员恭维道：“想必颜大人亦是第一次听义女弹奏吧，您可真是寻得一个好女儿啊！”
　　另一个道：“是啊，是啊！刚刚听这曲子时，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在这人间了，好似在天上与神仙们走了一遭。”
　　还有人问：“颜姑娘，您这抚琴师从何处？曲子是您创作的吗？”

　　颜如娇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仍是不骄不躁，礼貌回道：“我的老师姓王，年龄很大，这首曲名叫春风，并不是我创作的。”
　　她古琴的入门老师是邻居王教授，她如实回答。
　　“高手，高人啊！”有人不住地夸赞。

　　颜如媚的小娘紧紧握住女儿冰冷的手，她看着面对众多的夸赞，依旧是淡泊如云的颜如娇，心中疑团越来越重。
　　她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绝非是死过一回，改变性格的颜家嫡女。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眼睛里的光是不会变。之前的颜如娇恃宠而骄，眼里容不下任何人，满眼都是欲望，哪里会如现在这般平静如水，成熟稳重。
　　这样一想，颜小娘不觉后背嗖嗖冒凉风，瞧那颜如娇扫过来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握着女儿的手加大了力度，疼得颜如媚低叫。
　　“阿娘，您怎么了？”
　　颜小娘深吸口气，强作镇静摇摇头。

　　其实，颜如娇扫那一眼，便已瞧出颜小娘对她的怀疑。
　　在这家里，知道她假死秘密的人并不多，不过，颜如娇料定，颜小娘是不会行动的。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颜家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当然，颜如娇也发现了姜泽之的怪异，但她未多想，反正，她本是个平民，根本不认识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避而远之，不闻不问。

　　可是，姜泽之的一言不发，看颜如娇的眼神露出的好奇，在座的人都发现了。

　　“难道姜大人相中了她？”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相中一个同杀妻仇人长得一样的人。我猜，他只是未想到，一个山村野妇居然能弹出这样的曲子。”
　　这是女人之间的嫉妒，而那些老官们看到的是姜泽之对颜家的刮目相看。
　　想必这个寿宴之后，他们两家便是一笑泯恩仇了。

　　*

　　古代信息不发达，但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的速度也不慢。
　　很快地，颜如娇弹奏出天籁之曲的事情便传遍京都。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颜如娇独居的那座宅院，从早到晚聚集着许多的人。
　　他们中有些是所谓的抚琴大师，是来与颜如娇谈琴论谱的，甚至有不远千里，从京都外风尘仆仆赶来，年龄最大的有八十岁。
　　而更为离谱的是京都中的富家公子，他们带着重金财礼日夜守在门外，情真意切，定要求娶颜如娇。
　　而这几个贵公子，可不像那些大师们稳稳当当地等待，整日凑在一起吵架，他说他家有钱，他说他家有势……
　　他们一时竟忘记了颜如娇提刀砍人的狠厉，只想攀上颜家的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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