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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9
【第九章】
心会在某个瞬间忽然变得透明。
随之感觉到的却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心慌,无与伦比。
12月25日。
圣诞节的那天,天气挺冷的。今天与以往不同,班级里有些躁动不安的意思。晚自修的铃声还没响,凌陌琰坐在位置上用手背抵着下巴发呆。
突然回过神的时候,抓起摊了一桌子的卷子就往书包里塞。末了一把拉上拉链,路过方梦黎的位置时,弯腰对她说了句:茉莉花儿,要等下有人问起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肚子疼,在厕所蹲着呢!
方梦黎撇了他一白眼,没好气的问,准备上哪儿逍遥自在啊?
凌陌琰“嘿嘿”的坏笑,伸出两手指轻轻晃了下,“秘密!行了,我先走了啊,不然等下得上课了!”
还没等人小姑娘应声,凌陌琰就抱着个书包一溜烟的没影了。前后看了两眼,没有管理员老师经过,他便一路小心翼翼的跑上了四楼。
在四楼中间的那个班级停下了脚步。门牌号上分明挂着13班的班牌。班里的同学都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因为还没上课,所以还有人在轻声的说着话。
凌陌琰笑嘻嘻的又往前走了几步,靠在一扇玻璃窗边上往里头望,视线落在了正埋头做着练习题的安凡。
他往玻璃窗上敲了两下,里面的同学探出个头问他找谁。凌陌琰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班里竟然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刚准备开口呢,那人旁边的同学挺热心肠的就直接转身叫了声安凡。顿时全班的视线全部落在了窗边的位置,焦点火热。
凌陌琰有些不自在,压低声音说了句谢谢。
安凡正在全心全意的做着一道高难度的化学题,刚入神就被一边的同学推了下胳膊。下意识的侧过头,就见到了站在窗口正冲着他摆手,笑得阳光灿烂的小孩。
“你怎么来了?”安凡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打开后门让他进来。
“嘿嘿,咱们出去玩儿吧!”说这句话的凌陌琰的表情变都没变,似乎在说着正儿八经的事情。
安凡气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手里还拽着书包。看来,这是件有预谋的事情,瞪眼,“你没搞错吧?都快考试了!”
“废什么话呀,你去还不去?”凌陌琰见安凡不情愿,好心情顿时没了一半。
“去啊去啊,谁说不去了?你等下啊,我去理书包。”安凡也是没办法,两年多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凌陌琰是什么样的人。这人说风就是雨的,拦都拦不住。自己吧,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要被老师抓住,就只能一块儿死了。
整理了书包,当着全班的面。两个人正大光明走出了教室门。13班里剩下的同学面面相觑,心说这班长都带头逃课了,世界可真是和谐啊!
安凡跟着凌陌琰跑到操场右面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有段时间了。那条是道小路,通常不会有人去。路灯也有些年久失修,亮不起来,几乎是暗了一大片。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踩在一边堆起的砖头上,顺利的翻过不算太高的围墙。往下一跳,稳稳当当的落地。外头就是马路,或许是有些偏的缘故,车辆和人都不是很多。
于是,凌陌琰和安凡只好肩并肩又走了段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拐角处发现了公交站台。又等了会儿,两小孩搭上了通往市中心的车。一站站的驶去,竟有些激动。
下车。站定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辆密集的有交通堵塞的危险。因为是圣诞节的原因,街道两旁的商店都喷上了白色的圣诞图。甚至还用圣诞树来拉风。
凌陌琰兴奋的东张西望,没有片刻的安分。伸手去抓站在一边的安凡,侧过脸看他时,发现安凡的眼睛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的通透。
“怎么样,出来玩儿是正确的吧?在学校闷都闷死了,不解放心情怎么考试啊!所以啊,中国的学生就是得减负,不然迟早被这教育政策给逼疯了不可!”话说到这儿,凌陌琰好像还觉得逃课挺有理!
安凡无可奈何的叹气,扯淡,你这会儿是玩得痛快了,作业怎么办?
凌陌琰才懒得去想这些问题,直接一把拽过安凡的手穿过人群,沿着马路旁的街道行走。安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被凌陌琰抓着的手,嘴角不自觉有上扬的趋势。
夜晚的城市很热闹。喧闹的音乐杂乱着播放,听不出完整的曲调。两个人沿着街道走了很久,凌陌琰路过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然后转身问安凡,带钱了没有?
“带了,”安凡伸进裤袋里摸了摸,“怎么了?”
凌陌琰没有先回答,只是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钱,“你带了多少?”
“二十。你干嘛?”
凌陌琰心情挺好,双手摊开,上面也有张二十的整钞。
“我们进去看电影啊!走走走,先去买票!”
安凡没辙,只好一同跟着进去。也好,在外面闲逛喝西北风,还不如进电影院里来的舒服。既然课都逃了,就好好的疯一次吧!这样一想,安凡也就没什么顾忌,大步向前。
电影院里人还蛮多,售票处排起了队伍。大概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伍,终于轮到了他们。
“啊……《常在我心》的票来两张。”
售票姐姐甜美的微笑,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常在我心》的票已经全部售完了。”
凌陌琰攥着钱的手出了汗,着急的看着对面红色的电影目录。有很多电影时间都赶不上,只有最底下的那部,时间倒是刚刚好。
“那《情不自禁》的票还有吗?”安凡抢先一步,挤到了售票的窗前。
售票姐姐低头敲击了两下键盘,抬头,“有的。只剩最后两张,不过是对情侣座。”
安凡咳嗽了两声,转头看凌陌琰。凌陌琰挺自然的付钱拿票,逃出了队伍。
“嘿,还情侣座呢!”正反面翻了下票,有些好笑。
安凡盯着票上的情侣座三个大字发愣,喃喃自语,会奇怪吧?
“这有什么呀,看场电影而已!有位置坐就不错了!”
走进放映厅的时候,灯已经暗了。屏幕上闪烁着画面,出现了一排排的字幕。凌陌琰和安凡轻手轻脚的进入,穿过走道,找到了24&25的座位。
电影开始了。凌陌琰抱着书包搁在腿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随后仰头望了望周围,发现都是情侣。
不禁有些窘迫的缩回头,凑近安凡的耳边,压低声音,哎,这儿真都是情侣……
“你不废话么,不然怎么叫情侣厅啊……”
“啧,咱俩还真是孤家寡人。”
安凡正过脸,感觉凌陌琰呼出的热气全部打到了自己的耳边,烫的火烧。稍稍的移动了下身体,撇开了距离。
“哎哎……”某人还想说话。
“行了,看你的电影吧!”
电影剧情很无聊。凌陌琰傻了吧唧的盯着荧幕上的女主角发呆,哈欠连天。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安凡侧过头去看凌陌琰,发现他早已呼呼大睡。
电影结束的前几分钟,安凡看了下手表,9点40分。伸手去推凌陌琰,却不见他醒。加了点力道又推了两下,对方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用手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快到十点了。不知道谁说要来看电影,可看了一半却在那儿呼呼大睡。这不,末班车都快赶不上了!还发什么傻啊,赶紧走啊!你真想徒步回家啊?”
凌陌琰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欠,背着书包跟安凡走出了放映厅,清醒了些便是一路的狂跑。
还没到车站,就看到公车已经从马路对面开过来了。凌陌琰和安凡甩着书包在人行道上奔跑着,凉风吹进了气管,干干的味道。
公车司机看到了路边两个追车的少年,挺有人情味的在站台稍微等了一会儿。
“师傅,谢了啊!”凌陌琰和安凡气喘吁吁的上车刷卡。大略的看了眼车上的乘客,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咳咳咳……”
安凡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了凌陌琰身上,有些关心,怎么了?
凌陌琰的脸都咳嗽红了,摆了摆手,没……没事儿……咳,刚刚冷空气进气管了,咳咳,不舒服……
“我看你最近挺累的。功课很多吗?”
“咳……是啊,你借我靠下吧,我还想睡会儿。”凌陌琰歪了歪身体,脑袋抵在了安凡的肩膀上。磕在了骨头上,不是很舒服。
“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车上的人不多,三三两两。一站一站的过去。安凡看着窗外划过的路灯,注意到了印现在玻璃窗上凌陌琰的侧脸,出了神,神情开始变得恍惚。
不由自己的伸手去抚摸,然而,在他触到了一片的冰凉后,忽然惊醒。安凡的手僵着不敢再动一下。
心里也是乱七八糟,他开始害怕。心里头咚咚的加速跳动,不能言语的惊慌。
然后,这害怕感便一直跟随着他,来到了大年三十的那一个晚上。这一年跟往常一样,还是两家人一起过的,五口人聚一起。地点定在了张阿婆家里,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联欢晚会。
过了今晚,凌陌琰和安凡就十八岁了。两个男子汉陪着凌爸爸喝了啤酒,三人脸红红的跟猴屁股有的一拼。凌陌琰酒量不好,喝了没几杯就嚷嚷着头疼说要去安凡房里睡觉。凌爸爸直说他扫兴,便又要拉着安凡干杯,说,来,陪叔叔再好好喝几杯!
凌妈妈看着自己老公无奈的叹气,对张阿婆说,这人准是也喝高了!
张阿婆眯着眼睛乐,连忙应道:是啊是啊!
所以,时间还没过九点呢,五口人倒了两口。凌妈妈先扶着喝醉了的凌爸爸回家,然后又折回来,帮着张阿婆和安凡一起收拾盘子与剩菜剩饭。
下楼扔了垃圾,安凡只觉得太阳穴疼的厉害。先前喝了不少啤酒,脸也烫的不像话。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疼痛才缓解了些。打开灯走进卧室,一眼就看到凌陌琰呈大字型摊开,躺在自己的床上。
安凡转身连忙去关日光灯,然后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开床头柜上的台灯,调到了最暗挡。坐在床的边缘。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感觉太阳穴还是在隐隐作痛。
安凡抬手去揉,视线落在了安凡的脸上。阴影打在了他一半的脸上,五官深刻。安凡突然想起他平日里阳光灿烂的笑脸,左胸的心脏处,慢跳了一节。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尖落在了凌陌琰的右脸上。安凡觉得紧张,呼吸都开始困难,指尖移动了位置。轻轻的替凌陌琰整理着额前的刘海,看的出神,那种害怕感越来越强。
凌陌琰睡得很沉,并没有因为触摸而惊醒。
安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控住不住自己的举动。本能,甚至是跟随自己的思想行走。
安凡想,自己或许也喝醉了吧。
大脑混乱的不能继续思考,只是下意识的慢慢弯下腰,轻轻的凑近。
凌陌琰有规律的呼吸,安凡几乎感觉到了他轻微的鼻息。闭上双眼,凑过去凑过去,吻上了唇。青涩的触碰,以及加速了的心跳。
高三的寒假短暂的屈指可数。过年没几日就要重新投入到了新的学期中。玩乐虽好,高考最大。特别是准备迎接高考的学子来说,时间是少的不够用。
打从开学的第一天起,安凡是一头扎进了练习卷的海洋中。凌陌琰基本上没机会见到安凡,就算亲自跑上四楼去他教室门口赌他,也不见了人影。凌陌琰也纳闷,自个儿又怎么着他惹他了,为什么人就跟故意躲着他似的。
凌陌琰这回儿还真没说错,安凡的的确确是在以学习之名故意躲着凌陌琰。自从过了那一夜,再傻的人也该明白了。何况安凡是个聪明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得了什么病儿,连医生都没法子根治,只能埋着藏着。
他以为只要放下就可以了,他以为只要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就可以了,他以为只要不见凌陌琰就可以了。只是他忘了,他不是圣人。就算心无杂念,脑袋里依旧会想着,会念着。两年半以来的相处,凌陌琰这个名字早已在他心里安居乐业,根深蒂固的可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心中默念三遍,天天问自己。
安凡不知道,凌陌琰什么时候成为了这样的存在体。或许是在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笑的时候,或许是他第一次牵着自己的手去玩闹时,或许是他第一趴在自己肩头上哭泣的时候。
两年半,一切的点点滴滴。从他决定相信他并且跟他成为朋友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缠绕在一起。
有人说,不同人不同命,可是上天定了,在人海之间就会相遇。
上午的课结束。安凡走出班级门口的时候伸展了下胳膊。每天都是随堂测试,每天都是讲解题目。每天都过着相同的日子,只是生活里始终少了什么。开学一个星期之久,天天躲着闪着。这样的日子比迎考还要更来得疲惫。
独自一人顺着楼梯下楼,打算下楼去食堂吃饭。刚走到两楼口,就看到楼梯旁站着两个人。安凡下意识的就想转身逃离,谁想被来人看的正着,失去了逃跑的最好时机。
“安凡!”凌陌琰站直身体,“一起吃饭去?”
“哦,我饭卡好像落在教室里了。”不善撒谎的安凡低着头说瞎话。
怵在一旁的方梦黎也看出点门道了,最近凌陌琰这小子天天愁眉苦脸的,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怪不得看他独身一人不习惯呢,原来身旁的位置少了安凡这家伙。这俩人又怎么了,看着脸色都不怎么样啊!
“没事儿啊,那我和小凌子在这儿等你,你赶紧上楼去拿吧!”
凌陌琰也随着一道应和着,脸上的神色却不是太好,没了往日的笑容。
安凡有些慌乱,不敢抬头去看他。怕只一眼,自己的立场就开始动摇。不能错下去了。他告诉自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起,“不用了,班主任找我还有点事,我……我先走了!”
“安凡——!”凌陌琰站在原地冲着着急离开的背影大叫了声,只可惜背影的主人没有丝毫的留恋,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
“喂,你跟他到底怎么了?”方梦黎将视线收回,淡淡的问着。
凌陌琰心情不好,惜字如金,扔出一句天晓得就不愿多话了。方梦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凌陌琰的侧脸,皱起了双眉。
上晚自修的时候,凌陌琰一直趴在桌上不愿意动。课桌前摊开的卷子上,几乎是空白了一片,只有几道题填上了答案。扔了笔,凌陌琰闭上眼,心怎么都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今天中午安凡的样子。
扪心自问,他确实没有做过什么杀人放火不共戴天的坏事啊!可他安凡怎么就一直躲着他呢!是生气了?还是不痛快了?
凌陌琰烦躁不堪的抓起笔就在一边的草稿纸上画圈圈,使劲压着笔头,划破了纸张。
他最受不了安凡这种态度,有事没事儿就直说啊!这样躲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就说今天中午吧,一会儿说饭卡拉教室了,一会儿说班主任有事儿找他,摆明了就是借口,就算把这话念个二十来遍,他凌陌琰又不是白痴,也不能信啊!
他是真在乎他。除了一起长大的发小儿纪飞外,他最在乎的莫过于安凡了。他们曾经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当一辈子好哥们儿么,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乱子,弄成现在这样?从大年三十过后,安凡就不对劲。
开学以后,行径更是恶劣,竟然直接光明正大的躲!
足足忍了两节课的时间。晚自修的下课铃声一响,凌陌琰就跟火箭一般,“唰”的一声冲出教室门口,连忙往楼底的车库赶。生怕安凡见到他又得逃了。
妈的,他是病毒携带体吗!
背着书包一路跑一路看,庆幸自己没有看到安凡的身影。蹲在一旁的绿化道边,开始守株待兔。
安凡今天刚好轮到值日。等他打扫完卫生,擦了黑板,关了灯和窗走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9点20分。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上,他突然感到孤独。自嘲般的笑容,骂自己是个十足的胆小鬼,竟然为了躲凌陌琰连公车都不坐了,直接骑了自行车。
校园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隐隐约约看到别的班级里灯还亮着。两月中旬的夜晚还是挺冷的,安凡深呼吸,吸进了满满一口的冷空气。
走到自己的脚踏车旁,半弯着腰想去解锁,却听到背后响起的脚步声。安凡心里一怔,转身的时候,凌陌琰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黑漆漆的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说说吧。”凌陌琰两手插在口袋里,脑袋半弯着,有些质问的味道。
安凡平息着自己的心情,装作镇定的重新回身蹲下解锁,淡淡的回了句,说什么?
“安凡,你什么意思?”凌陌琰“哼哼”的冷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
沉默半天,安凡始终没有接口的打算。凌陌琰不甘心,继续说下去,一步一步的接近他。
“你这样躲着算什么?”
“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要你费尽心思的躲我?”
“你他妈给我说话!安—凡!”
安凡的眼皮跳了下,继续保持着沉默是金的良好习惯,直径推着自行车走到路口。然后踩上脚踏板,脚上使劲一蹬,竟然就这样走了。任由凌陌琰在后头怎么跳脚,安凡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凌陌琰恨的要死。他在车库里头等了安凡二十分钟。看着人一点一点的走光。被冻得连鼻涕都快出来了,现在安凡那小子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心里憋屈的不行,满肚子火没处发。心里一横,往车库的铁栏上就是一脚。惨叫过后,凌陌琰差点儿就要泪流满面了,苍天啊,他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连这破栏杆都要来欺负他!
没办法,自找苦吃的是他自己。好端端的往铁栏上踢什么踢,这下好了吧,连脚都瘸了。
一瘸一拐的往校门口走。凌陌琰感叹自己的人生怎么就如此多灾多难!好不容易走出了校门,再次抬眼的时候,就看到安凡骑着车停在他的正前方不远处。
其实安凡之前已经走了,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在校门口等了半天都不见凌陌琰出来,差点儿就要骑进去找他了,凌陌琰就一瘸一拐的出现在校门口。
安凡始终狠不下心。轻轻一踩脚踏板,顺到凌陌琰的身前。低头看他的脚,你脚怎么了?
“干你屁事!“凌陌琰还在生气。改道横穿马路。
安凡追过去,堵在他前方,“坐上来吧。”
“你不是要躲着我吗!”
安凡有些不耐烦,一把拉住凌陌琰,让他坐在自己的后座上。末了还往后面看了看,确定坐稳了才开始往回家的路前进。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在路过喧闹的市中心时,凌陌琰恍惚间好像听见身前那个人说了句对不起。
***
三月的春天很温暖。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带上了懒散的味道。
开始倒计时,高考一点一点的接近,奋斗的日子变得越发艰苦。
然而,凌陌琰和安凡的关系仍旧没有半点的长进。依旧徘徊在你躲我追的状态。安凡天天与卷子做伴,凌陌琰成天心烦意乱。再加上高考将至,不同楼层。其中有一个存心躲着,另外一个还真是不太好找。所以,大略估计了下,凌陌琰起码有一个月之久没有跟安凡说上过话。即使是意外碰上了,基本上安凡也是一闪而过的消失了。
凌陌琰特窝囊,天知道这安凡是吃错了什么药。问他他又不说,就知道躲。
其实安凡也痛苦,除了学习,他还得天天想着怎么压抑自己的感情。这人生啊,折磨啊!
未来的日子里,凌陌琰常常想。其实这老天爷对人还真是挺不公平的。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都没有先前预知的本领,只能等着暴风雨的来临。席卷过后,只剩下废墟一片。
三月中旬。
当凌陌琰跌跌撞撞冲进13班教室的时候,他们正在随堂考试。凌陌琰单手撑在门框上叫安凡的名字。13班的同学以及老师,对于这突如其来纷纷惊讶的抬头,行注目礼。
安凡不自然的抬眼,没有发现自己拿着签字笔的手在微微发抖。他说不上的心慌,好像快要无法呼吸般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化学老师赶紧回神,走上前看着靠在门框上一直在喘气的凌陌琰。
凌陌琰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安凡……安凡!赶紧去第一医院!你……你外婆……外婆出事儿了!”
“什么!——”安凡大惊,脸立刻白了,急促的起身,浑然不顾倒在地上的椅子。冲出教室门就往楼底跑。
凌陌琰追在后头,跑的飞快。张阿婆出事的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本身他在教室里好好的听着课,突然就有老师在教室外头的走廊上叫他。说是他家长打电话到办公室了,让他赶紧去接。
凌陌琰接到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张阿婆出事儿了!凌妈妈也急急忙忙的,没怎么说清楚,只是让凌陌琰立刻去找安凡,叫他上第一医院的急救室门口来。
两个小孩火烧火燎的冲到学校门口,传达室里的老大爷没拦,只是探出头叫了声,哎,你俩干嘛去啊——?
安凡急着打车没理,凌陌琰回头说了句,去医院啊!
还好现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没一会儿他们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跳上车,司机慢悠悠的问道,去哪儿啊?
安凡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回了句,第一医院!
凌陌琰与安凡一起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等红灯的时候,凌陌琰注意到身边的安凡,手一直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泛着抖,控制不住一般。慢慢的伸过去,握住他的手,触到一片的冰凉与湿嗒嗒的冷汗。
安凡转头看到了凌陌琰真切的眼睛。连嘴唇都在颤抖,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外婆,那个他这辈子相依为命的人。此时此刻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其实安凡才是最惧寂寞的那个人,他怕自己变成一个人,他怕永远都见不到至亲。
“没事的……”凌陌琰的手又加了几分的力道,紧紧的抓着。怎么办,这样的话说出口,连自己都没办法骗过。他清楚的记得,先前的那个电话,那端传来的惊慌与失措。
可是他还是一遍一遍的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安凡。他强迫自己相信,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了失去控制的安凡。
历经15分钟。出租车停在了第一医院的大门口。安凡首先下车,凌陌琰在后头付钱。赶上两楼的急救室时,安凡见到了正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转圈的凌爸爸和凌妈妈。稍稍控制了下心情,一步步走过去,艰难的开口。叔叔阿姨。
“安凡你可来了!你,你外婆还在里头没出来呢!”说话间,安凡正视前方的门,看到了一边亮着的红灯。
“她怎么会……”安凡咬着嘴唇,喉头动了好几下,喷涌上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凌爸爸心疼安凡,知道他想问什么只好将话说了下去。是中风。琰琰妈妈发现的,她本来是找你外婆有点事儿,敲敲门,谁知道你们家门压根没关。然后我在家里就听到他妈妈叫我,我赶过去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倒在地上没有意识了。
凌陌琰从楼梯边上过来,走到凌妈妈身边,“妈,张阿婆怎么样了?”
“不知道呀!其实老人家去年身体就不是很好了,我跟她说要按时吃药,可她总是忘!安凡……是阿姨不好,你外婆说……说不想让你学习分心,我就没告诉你她身体不好的事。其实……其实……”一句话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凌爸爸不忍心,走上前搂了搂她。
安凡没有再说话。他都明白了。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怪不得他经常在家里发现药的空瓶。怪不得外婆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事到如今,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身体向下,弯曲双膝。随后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安凡的眼眶里充满液体。
抢救室的红灯仍旧亮着,安凡仍旧跪在门口。只是隔着一扇门,她在里面,他在外面。
耳边传来老妈低低的哭声紧跟着老爸的叹气声。相处了那么久,感情好的就像一家人。凌陌琰只觉得嗓子疼的发干,想出声,牵扯到了火烫的声带,很沙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红灯暗下后,抢救室的门里走出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凌妈妈第一个冲上去问,怎么样。医生犹豫着,最终摇了摇头。
凌陌琰深知这个摇头代表着什么意思,心中一紧,下意识连忙去看安凡。他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太晚了……”医生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场面,淡淡的说完这一切便先行离去。只剩下抢救室门口的四个人,空气中剩下绝望的味道。
“唔……”安凡发出一句无声的呻吟。眼中滚烫的泪快要崩溃,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大哭出声。
凌陌琰莫名的心痛,走过去跪在安凡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拥抱他。干干净净的洗衣粉味道扑面而来,让凌陌琰再次抓住了安凡的手。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一遍遍的喃喃自语,话语间,手抓的更紧。生怕一松开,安凡就痛得无药可救。
安凡呆滞的双眼,瞳孔有涣散的错觉。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年少的孩子啊,谁的青春没有一点伤。可是,上天待你却过于不公,夺走了你唯一的亲人。
“安凡,会过去的……安凡……”凌陌琰立刻抹去脸庞的泪,不明所以般,心脏痛到无法负荷的程度。
他没有看到,此时的安凡,眼眶里头红成了一片,充满了闪亮的液体。随后,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凌陌琰的校服领子。
那一刻,少年歇斯底里的哀号爆发开来,痛苦的就像只受了伤的小兽,悲痛欲绝的嘶吼。
凌陌琰紧紧地揉住他,他知道,他哭了。
张阿婆下葬后的那一天,天空下起了细雨。朦朦胧胧的,不肯停止。
穿过一排排的墓碑,最终停下了脚步。凌陌琰和凌家夫妇远远的望着安凡。他打着一把黑伞,左边的胳膊上明显的别上了一块黑色的纱。定定的站在一块墓碑前,一动不动。不愿离去。
时间凝固,雨始终没有停止。凌陌琰看着看着,想要去叫安凡回家,被凌妈妈一把拉住。
“琰琰……让他再多陪会儿吧,别去打扰他。”
凌陌琰抿着唇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时,意识到自己同样只是个凡人,没办法永远保护一个人。
一天后。凌陌琰起了个大早,出门上学前带上了凌妈妈准备好的爱心早餐。在玄关处换好鞋,向前走出几步,开始敲隔壁的门。
“咚咚咚——”三声,门里没有任何反应。
凌陌琰坚持不断,继续“咚咚——”,还是没有反应。难道安凡已经去上课了?
到了学校,凌陌琰心不在焉的听着课,笔记本上是寥寥无几的笔记。牵挂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时间过得艰难。好不容易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故意早退了几分钟潜上了四楼,站在13班门口等安凡。往窗户边张望了几下,看到他的座位上空了一片,只有一打打的试卷叠成了山。
下课铃一响,人群“哗啦啦”的涌出。随手抓了一个13班的人,语气不太好,哎!你们班长人呢?
对方有些惊讶的回答,啊?你不知道吗?他今天没来啊!他从那天跟你去了医院后,就再也没来过!
“什么!?”
中午特地向班主任请了假,赶回家的时候,凌妈妈正在家里吃饭。看到急冲冲进屋的凌陌琰有些诧异。
“琰琰,你怎么回来了?”
“妈,你不去上班?”
“嗯,我跟厂里请假了。安凡这样……”
凌陌琰一晃眼,看到饭桌上还放着一只饭盒。用手捂了捂,发现里面的饭菜早已冷了。
凌妈妈起身端盘子,开口说话,这是昨晚给安凡送去的饭菜。这么多天了,基本上都没怎么吃饭。逼着他吃,他也就意思意思吃下去一点。这可怎么是好啊!
凌陌琰没有作声,害怕自己的声音中出现颤抖。
凌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着,“那孩子命苦啊!早上你去上课后,他就将饭盒送回来了。我看了下,动都没动。他连门都没进,就怵外面对我说,阿姨,我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的……我看他眼睛都肿了,估计这两天都没怎么睡。你说这孩子,让人心疼啊……”
凌陌琰盯着那盒饭菜,心里苦涩的厉害。他看到了他的脆弱,却没有办法去安抚。毕竟还是年少,受伤的人儿将自己躲起来,凌陌琰连个角都没有触摸到。
“妈,还有热饭吗?”
凌妈妈点点头,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饭盒,走进了厨房里。凌陌琰拿了筷子,专挑安凡喜欢的菜夹进饭盒里盖好。装在一起,凌陌琰出门去敲安凡家的门。
“咚咚咚——”仍旧是三声敲门声,跟早晨一样,门里没有反应。
“安凡,开门!你给我开门!——”放弃敲门,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等了会儿,将耳朵覆在门边,“安凡!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
咔嚓。
门打开了。安凡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上。外面还在下着雨,昏暗的楼道内没有开灯,看不真切。
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对话。凌陌琰走进安凡家,换上了拖鞋。看到客厅前的黑白照片,整个房子压抑的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来。
屋里没有开灯,只听到屋外的雨声,噼里啪啦的响,心烦意乱。安凡直径走入卧室里,凌陌琰犹豫了下,捏紧了手中的饭盒一道跟进。
沿着床边坐下,跟安凡靠在一起。凌陌琰低头将饭盒打开,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安凡的嘴边。
安凡抱着膝盖坐着发呆,看都不看唇边的食物一眼。
凌陌琰夹着红烧肉往安凡的嘴唇上挤了挤。没有任何作用。末了只好放下筷子,换上了勺。
舀了一勺的米饭,重复先前的动作,送到他嘴边。安凡仿佛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连眼睛都懒得睁了,干脆全部闭上。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的阴影。脸是无尽的悲伤。
凌陌琰僵持在一边,等待了一会儿,只得放弃。将勺子重重的扔回饭盒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凡。
“打算绝食到底了?”冷哼一声,凌陌琰不动声色的问他。
安凡没有作声,始终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凌陌琰知道他心里疼,就像被撕开了一个洞,还带着鲜血淋漓。将心比心,要是换做他,肯定也疼的死去活来。可这日子还不是得照样过吗,安凡这样半死不活的算什么样子!他以前的自信呢,傲气呢,都通通上哪儿去了!
凌陌琰半弯着腰,伸出手去扯安凡的衣领,眼睛下垂。安凡,我他妈就看不惯你这个样子。什么玩意儿啊你!
安凡闭着双眼,缩在身边的手指动了下。或许那一刻,他真的想死了。什么都失去了,什么也不要了。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特看不起你。”凌陌琰轻微的摇着头,带着苦笑转身要走。犹豫了下,停在了房门口,“你不是我认识的兄弟,至少,他不会像你现在这个样子,自暴自弃。别折腾人了,张阿婆走了,我们谁都不好过!”
微动的手指终于攥成了一个拳头,安凡痛苦的低吟,别来管我……
凌陌琰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话,也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别来管我。一瞬间,愤怒与心痛接踵而来,无力回避的全数发泄:你说什么!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快步走上前,一把拽起安凡的衣领,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没有发现,抓着衣领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吞回去。把这话吞回去。”凌陌琰冷漠的话语,一点一点的刺激着安凡的神经。达到极限,快要疯狂。
“凌陌琰,你别逼我了……”
最后的言语,凌陌琰彻底被激怒,半拉半拖的将安凡从卧室弄到客厅里。随后指着客厅中央挂着的黑白照片,“我现在让你把话吞回去!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对得起她吗,啊!安凡你个孬种,碰到点挫折,你竟然就想由着自己自生自灭?你混蛋!!——”
狠狠一拳砸在了安凡的左脸旁。跟惯性一起他倒在地板上,脸微微的侧着,嘴角流出了血。这一下,连凌陌琰的手都疼的火烫,可想而知力道有多大。
沉默两秒,眼中顿时出现了惊愕。安凡起身反击,伸出的拳头不留一点情面,直冲凌陌琰的嘴角。
“啊!!”惨叫一声,凌陌琰吃疼的瞪大双眼,双手钳着安凡的胳膊。
可安凡这会儿是彻底失控了,几个轮回下来,一举将凌陌琰的两只胳膊反折抵在身后,随后整个人都压上去,重重的靠到墙上。猛裂的撞击在了水泥墙上,凌陌琰疼的闷哼一声,挣扎着要反抗,却无济于事。
听到声响,安凡突然反应过来,手松了松。凌陌琰逮到机会转过身去,脸朝安凡背靠墙。
动作瞬间僵持了,俩人都没意料到,他们的此刻的距离竟是如此的近,几乎脸贴到了脸。剧烈的喘息,呼出的热气打到彼此的面上,滚烫而炽热,一直蔓延到耳。
凌陌琰只觉得嘴角还在隐隐作痛,“安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是一个人啊!”说着话,全心全意的注视,“还有我呢,你还有我呢!”
四目相对时,安凡竟然笑了,淡淡的笑容挂在脸颊边,很好看。
那时,凌陌琰想,他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安凡的眼神竟是出奇的温柔,荡着浓浓的爱恋。
他的脸慢慢的凑近,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脑袋里的某一根神经瞬间短路了。忘记了闪躲,忘记了言语,直到一片柔软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唇,他才睁大了双眼,手足无措的伸手挣扎。
安凡闭着眼。这一秒不计后果,只想跟着自己的心。
淡淡的深入,温情如水,没有半点的波澜。他抬手压制住凌陌琰使劲挥动的双手,睫毛颤抖了一下。
“唔!”口中有血腥味融化开来,触到了两人的味觉。安凡痛得皱眉,终于松开了压制住凌陌琰的手。
“你。你。你干什么!”凌陌琰乘机逃离,喘着气用手背慌乱的擦着自己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仿佛上头有什么不洁物一般。
安凡保持着先前的动作,嘴唇上赫然破了一块,鲜血刺眼的厉害。他轻轻抿了下,有咸咸的味道。看见凌陌琰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迟疑的往他那边走了几步。
“你别过来!”凌陌琰大叫一声制止了他,然后下意识的转身,落荒而逃时的狼狈,碰乱掉的书本,全都重重的砸落在地板上。在玄关处拿了鞋立刻夺门而去,不愿再多留一步。他想骗自己那是玩笑,他想说服自己那只是意外。可是先前安凡的表情,几乎让他惊恐。
直到听到关门的响声,安凡才要笑不笑的哼了两声,悲伤到了极点。果然还是如此吧,只是兄弟而已,只能是兄弟。一早就知道的反应,如实发生了。早有心理准备的他还是觉得心脏疼的厉害。他骂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
现在……是不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
有些东西,不是说控制就可以控制的。
安凡就常常想,感情究竟是种什么东西,为何让他离不开又留不得。这种矛盾的情绪时时刻刻不在折磨着他。
他对自己说,带着自欺欺人的语调,守着吧,守着就好。不求别的,平平淡淡。
事情发展到如今,情节开始戏剧化的倒转。前段日子是安凡躲着凌陌琰,不知怎么的,成凌陌琰躲着安凡了,每回儿见他就跟遇着鬼似的。
方梦黎对于这点儿半天都没想明白,这俩人到底在折腾什么呀!上学期还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现在算是感情破裂了啊?
当捉迷藏游戏好玩儿啊,她都快给弄疯了,凌陌琰成天拿她当挡箭牌,整的跟拍电影似的!怨念的转身去叫那个小兔崽子,没精打采的,“喂……他下楼了,出来吧!”
闻言,凌陌琰才从转角处探出一个脑袋四处张望了下,见着确实是没人了,才大模大样的走出来。
“靠,这是最后一次了啊!”早饭没吃,肚子都快饿扁了,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还没冲出教室呢,就被凌陌琰给堵了去路。果然,又上这儿来当密探了!
“别这样啊,我最近也不好过,帮个忙当行善啊,姐姐。”凌陌琰用手捶着脖颈处,这几天夜夜做恶梦,精神是差到了极点。
方梦黎无奈的摇头,真是的……小凌子,你和安凡这到底是唱哪儿出啊!
“我求你了,别提他了成不成。我都快心烦死了!”
好像是得了精神衰弱,只要眼一闭,那天的画面就会浮现在脑海里,去都去不掉。他甚至还记得安凡的味道,之后是满嘴的血腥,带着咸味。
“你们俩都是折腾人的命,不殃及池鱼就不痛快还怎么着啊!”方梦黎走在前面,嘴里还在唧唧歪歪的没完没了,凌陌琰心烦意乱的跟着,心说你懂个屁!
在食堂里吃完了饭,匆忙的连自己究竟吃没吃饱都不知道。只是怕遇着那个人,连日子都快过不下去。
快要到教学楼的时候,抬头望天,远处有成群结队的信鸽往实验楼的方向飞去。凌陌琰脚跟一扭,转身往教学楼的反方向跑过去。
一楼两楼三楼四楼五楼。推开已经长出了铁锈的门,脚步声瞬间变轻了,散在了空旷的天台里。
他是当真喜欢这个地方,一有烦心事就喜欢来这里。只是他忘记了,当初是安凡带着他来的,是安凡发现的地方。
靠在栏杆向远处望去,有高楼有绿树,却因为实在太多而花了眼。
凌陌琰叹气,心里苦闷的厉害。那日的惊慌失措,实在没办法释怀。前一秒,明明还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怎么就在瞬间变了质?
前阵子一直在下雨,细雨绵绵的很潮湿。今天倒是放晴了,太阳不是很大,但还是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凌陌琰半眯着眼睛,感受阳光洒在他的脸庞,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没有发觉,铁门外有一个单薄的身体慢慢离去,往台阶下面走。
安凡的气色不太好,几乎是几天之内,他失去了所有在乎的人。先是至亲,再是兄弟。其实说到凌陌琰,安凡是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的。究竟是什么开始的,心里有了他举足轻重的位置。
自嘲般的勾动嘴角,却觉得自己的脸都僵硬了。最后一个阶梯前,出现了一双脚。安凡停下步子猛的一抬头,见到了那双脚的主人,杨可曦。那个总是一副淡若清风的人。
“真巧。”杨可曦微笑着开口。
安凡点了下头,收拾了心情,抬起停下的脚步打算从杨可曦身边穿过去。没想却被杨可曦刚好拉住了胳膊。其实他没怎么使劲,安凡要是想走,他根本拦不住。
他跟自己打赌,安凡是留还是不留。然而,他赢了,安凡停下来正视他,问他是不是有事要说。聪明如他。
“怎么不上去,”杨可曦懒洋洋地看着他,问道,跟他闹别扭了?
这个他是谁,他俩心知肚明。那一瞬间,安凡几乎以为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了一切,有些心虚的点了几下头,不敢再看他。
“后悔吗?”
语毕。安凡终于诧异的抬起头,嘴巴微微的张开着,等了半晌也没见他说出一个字。
杨可曦依然笑的高深莫测,伸手拍拍安凡的肩膀,有点安慰的意思。
安凡陷入沉思,苦笑后终于开口,有那么明显么……
“既然都说了,后悔还有什么用?那我先上去了。”
“嗯。”安凡犹豫了会儿,“我先走了。别跟他说你在这里见到我。我不想他苦恼。”
杨可曦了解的摆摆手说知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楼梯上走去,推开了半虚掩的铁门,上头有铁锈掉下来。
“喂——!”朝着熟悉的背影叫嚷了声,“一个人不会无聊吗?”
凌陌琰转身,看清了来人,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杨可曦走了几步,与凌陌琰并排靠在一起,侧过头,“怎么了,有心事?”
“嗯……别提了!还是说说你吧,哎,那女孩儿怎么样了?”
正在看天的杨可曦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女孩儿?
凌陌琰洋洋洒洒的打了个哈欠,你跟我装什么傻呀,你不喜欢她么,追着了没啊?
听到喜欢两个字,杨可曦这才明白过来,淡淡的笑容装着疲倦,“哦,还在追呢。”
“哈哈,好好加油啊!”说话间,又是一个哈欠。凌陌琰眼角挤出一滴泪,湿漉漉的。
“没睡好?”
“嗯……行了,该回教室了,快上课了吧?”凌陌琰伸出左手去看手表。
杨可曦“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句,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凌陌琰点头,手插在口袋里转过身。没走出几步,杨可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叫住了他。脚步停下来,转身看他,问道,怎么了?
杨可曦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凌陌琰的眼里闪过一片茫然,定定的盯着他看,却迟迟没有言语。
沉默片刻,杨可曦深呼一口气,嘴角终于扬起了微笑,有酒窝的影子。脸被淡淡的阳光照射着,洋溢着温暖。
“你和安凡的事,我没权利干涉。但凌陌琰你记着,我尊重你的选择!”
时间进入了四月底。班级的黑板左上角的数字一天一天的减少,代表着离高考又近了一步。
最后的一个月时间,同学们都进入到了奋力冲刺的阶段。晚自修的时候,整个班级里基本上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能听见翻书本或者翻卷子的响声。放眼望去,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他趴在课桌上,脑袋上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耷着,下巴磕在手背上,眼睛盯着面前的练习卷,有些呆滞。
这样的情形将近大半个月了。连班主任老师都找了凌陌琰好几次,问他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上课精神老是集中不起来。凌陌琰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老师有些担心了,这个学生虽然成绩只是中等,但努力一下还是能考上不错的大学的。但是,要再这样照着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考得上考不上都成了问题!
凌陌琰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心成天成天的慌着,悬着。连同班的方梦黎也看不下去了,自修一下课,就开始充当知心姐姐。边走边问,话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我说啊,你会不会是紧张的?我以前中考时,就跟你这样,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凌陌琰一歪脑袋,不能吧,高考对我影响力还没那么大吧!
“额……谁知道啊,要不,回家让你妈给你煲点汤,先定定神?”方梦黎拉了拉双肩的书包带。
“那就先试试吧!”
走到学校门口,你左我右俩人挥手告别。
凌陌琰独自一人,踢着路上的石头,脑袋里一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晃得的他头疼。心烦意乱的闭上眼睛,重重地摇了几下头继续走。
“小凌子——小凌子!啊!”突然,方梦黎的惊叫声从反方向的小胡同里传来。凌陌琰愣了片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啊——!”又是一声尖叫,凌陌琰一惊,立刻转身飞奔过去,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景象。
方梦黎被几个流氓围在角落里,有一个甚至在摸她的脸,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声。女孩子吓得瑟瑟发抖,抬眼的瞬间看到了凌陌琰的身影,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喂喂喂,光天化日之下,注意一下成么?”
他们被凌陌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的时候,眼神中有些恶狠狠的。
“你敢坏我的好事?”正摸着女孩子的手收了回来,对方身上同样穿着与凌陌琰一样的校服。
“哟,我还当是谁呢!”凌陌琰拎着书包慢慢的走过去,脸上是不屑的笑容。这个人他怎么可能没见过,跟他一样也是高三届的。人是彻底做瘫了,臭名远扬,仗着自己老爸有几个钱就在学校里称王称霸。
别说,凌陌琰还就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小凌子……”方梦黎担心的望着凌陌琰,凌陌琰会意的微笑,像是在说别怕。
“妈的,她是你女人?”流氓抹了下嘴,“兄弟,我告你,哥们几个儿看上这妞了,借我们玩玩儿吧?”
凌陌琰不怒反笑,冲着那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流氓以为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心里一乐,听话的凑跟前。谁知道,凌陌琰的脸瞬间就变了,一拳出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啊!”惨叫一声倒地,流氓狰狞下令另外几个人,“你们……你们几个赶紧给老子打啊!上啊!”
“哼!”凌陌琰冷笑一声,冲上去与他们打成了一团。四比一,凌陌琰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打赢。就凭这几个窝囊废?
方梦黎抱着书包跑到胡同口大呼救命。可是这个胡同本身就偏,人都没几个。再说了,大晚上的,谁会愿意惹这个麻烦?叫了半天都没人应,方梦黎转身,在慌乱之中就看到有个流氓正操起一跟棍子,冲到凌陌琰的身后。
“小凌子——!当心背后!”
“啊——”几乎是在同时,凌陌琰发出一声惨叫。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那几个流氓一看出事了,立刻扔了木棍从胡同里跑出去,逃的没影了。方梦黎尖叫一声,眼泪填满了整个眼眶。跑过去抱着凌陌琰,手触碰到他的头时,看到了触目惊心的血。
“小凌子,小凌子!你别有事儿啊,小凌子……”一滴泪打在了凌陌琰的嘴角,他舔了舔,嘴里都是咸味。
“啊……疼……”连喉咙里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干涩的没法开口。当凌陌琰快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与安凡之间的那个亲吻。同样是带着咸味,咸到有想哭泣的冲动。
凌陌琰醒过来的时候,嗅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光线有些刺眼,眼睛微微的睁开,一张放大了的脸就立刻凑到自己的面前。
“琰琰,头还疼不疼,啊?你感觉怎么样啊?”凌妈妈昨天晚上听到消息的时候,半条命都快吓没了。跟凌爸爸俩人匆匆忙忙的跑到医院里,见到了方梦黎,这才将整件事了解了清楚。
意识渐渐的恢复过来,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开始变得清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你是谁啊……
凌妈妈睁大了眼睛,“琰琰啊,我是妈妈啊,你别吓我啊!”
凌陌琰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想继续装下去。可嘴角却再也掩不住笑意,碍着伤,他只能哼哼了几声。
“死小子!你想吓死我啊!有你这样骗人的吗!”凌妈妈看到凌陌琰灿烂的笑脸,这才明白过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宝贝的要死。
“小凌子……”
凌陌琰微微的转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小丫头满脸的愧疚,轻轻安抚,好了……没事的。
眼睛循环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除了方梦黎,杨可曦也在场。还有安凡,他站在最远处的门边,脸上竟然也青了一片。视线下落,看到了他绑着绷带的右手。
“你醒了就好,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杨可曦望了安凡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到了凌陌琰身上。“还疼吗?”
病人下意识的去摸脑袋,触到了厚厚的绷带,“好多了……”
聊了片刻。凌妈妈和凌爸爸一个要回去给宝贝儿子做饭,一个要赶着去上班,嘱咐完就双双离开了医院。病房里只剩下四个人。
“你们也回去吧,我没事儿。”凌陌琰慢慢的坐起身,开始赶另外三个人走。
安凡垂下眼帘,第一个出了病房门。随后方梦黎也点着头依依不舍的离开,唯独杨可曦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还有话要说?”凌陌琰犹豫了一会儿,“安凡怎么搞的?”
杨可曦轻轻的叹气。他说,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安凡那么疯狂。
凌陌琰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放不下。看着手上扎进的针头,疼痛延迟到了臂弯处。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他跟人打架了?”
“还关心他?”杨可曦眯起眼看他。
“毕竟……毕竟以前……”凌陌琰窘迫的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到什么借口。
“呵……”轻呼出一口气,他啊,是打架了。确切的说,是为你去跟人打架。
凌陌琰呆呆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是不是很难想象?多冷静的一个人啊,那么懂得隐忍。可单单就是为你失控了。杨可曦突然想笑,这一点,他们俩确实很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谁都没必要去可怜谁。
凌陌琰的喉头轻轻滚动了两下,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挂着苦笑,我该怎么办啊……
杨可曦只是摇头,他没有办法为他决定任何事,“你知不知道,安凡这回儿是真把事情弄大了。据说,他单枪匹马的冲进1班教室,不由分说对着那人就是一拳头。就跟疯了一样。”稍稍停顿了下,“现在学校老师都在找他呢。他本来是年级主任眼中保送人员的不二之选。可被他这么一闹,还谈什么保送资格,不给个处分就不错了。凌陌琰,安凡这是在自毁前程,你知道吗!”他是在犯傻,你知道吗?
杨可曦离开病房的时候,凌陌琰还在看着窗外发愣。他的话语还言犹在耳,一声声的,都是安凡。最终,他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因为是晚餐时间,所以教学楼的过道上没有什么人。安凡一个人走着,静的可以听到脚步的回音。
思绪在混乱,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没有什么胃口,直接回了教室里趴在课桌上,闭上眼时想起了之前自己跟班主任的谈话。有着痛心疾首的意思。
—— 安凡啊,怎么搞的,你怎么能打人呢?
—— 老师知道你最近家里出了事,老师也心疼你是不是?我真觉得可惜啊,本来你的名字已经被列入保送名单里了啊!
—— 前面校长也找我谈了。保送的事情是肯定不行了,鉴于你平时的良好表现,从轻处理,记一个警告。安凡……老师是相信你的,好好努力,知道吗?
—— 行了,先去吃饭吧!
垫在手下的试卷被压出了褶皱。安凡浑然不顾,只是将头埋得更加的深。手臂上有液体的痕迹,压抑的抽泣,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脆弱。
晚自修的放学铃声一响。安凡收拾了书包就准备走。没想书包带突然被人拉住,转过头看到了肖琪。
她低着头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始终没听到声音。安凡抬手看了下手表,皱眉,轻轻地扯过书包,刚踏出一步,就又被肖琪拦住了。
“有什么事?”表情冷淡。
肖琪抬起头,眼眶中带着疼痛,声音里是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是因为他吗?是因为他才拒绝我的吗?
“什么?”安凡不自觉的拽紧了自己的书包。
“凌陌琰。我什么地方比不过他啊?”肖琪自嘲的笑。是早该想到的。安凡如此在乎他,几乎超过了限制。这不是喜欢是什么,是什么?
喉咙干涩的厉害,转过头不愿看眼前的女孩,你别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今天找你,不是来纠缠你的。安凡,你听着,我肖琪从今往后,不会再等你了。再见!”女孩的话一说完,转身就冲出了教室门。安凡定定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谢谢。
在学校的车库推出了自行车。一路来到了第一医院住院部的楼底。他告诉自己,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回去。其实他心里明白,都是在自欺欺人,这份感情,付出就收不回来。他安凡没那么伟大!
医院的走廊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脚步停止在316的病房门前。室内的灯已经关了,在透明玻璃前望了望,是漆黑一片。
凌陌琰躺在病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头的伤口处又开始疼了,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着。
夜里很静,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有规律的运行。
这个时候,门锁突然发出了响声。接着被打开了,走廊上橘黄色的光照进来,有些亮。凌陌琰下意识的闭上眼,对方的脚步声很轻,应该是怕吵到他的缘故。故意的放慢了动作。
“还疼吗?”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熟悉的让凌陌琰浑身一抖。是他,是安凡!
安凡怕吵醒他,说出来的话轻的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伸出手,快要触碰到凌陌琰的脸时,却又猛然的收住了。凌陌琰睁着眼睛,看到那只手僵硬在了离自己面前3厘米的地方。然后被收了回去。
“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噩梦吧。等明天一早醒来了,就都忘记了。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少年身体直直的站着。习惯了黑暗,他看着凌陌琰的后背喃喃自语。
“凌陌琰,我想我只是喜欢你的笑容。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感染着我。”
沉默半天,安凡向前走了一步,轻轻地弯下腰。凌陌琰猛的闭上眼,感觉到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了被窝里,还掖了几下被子。
“你好好睡吧,我走了。”
直到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凌陌琰才睁开了双眼。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好像刚才那一切都只是幻觉。他动了动手臂,皮肤上还留着安凡触碰的温度,冰冰凉。那一夜他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凌陌琰在医院里足足待了五天。这五天期间,安凡的身影再也没有在医院里出现过。杨可曦倒是经常来,通常是在下午的课结束的那段时间里。
那天照常如此。杨可曦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的座位上,手里捏着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长长的果皮自然下垂。
俩人之间很默契,一直没有提到那个被禁止的名字。只是那天的杨可曦沉默的有些异常,连凌陌琰都感觉到了不同。
“怎么了,有心事?”毫不客气的接过削完皮的苹果,一口咬下去,声音清脆。
他用纸巾擦着手,淡淡的回了句,“没有啊。只是最近有些不顺而已。”
“哦。”话题以一个字告终,只听到凌陌琰嚼苹果的声音。
“对了。”杨可曦面无表情的开口,“秦路风要结婚了。”
凌陌琰是记得他的,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只对杨可曦温柔。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杨可曦要提那个人。
“是吗?”凌陌琰抬头去看他,却看到杨可曦慌乱的低头。长长的无言。
那一刻,凌陌琰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可他分明看到杨可曦的眼间有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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