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泡沫爱情

　　许健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他在街上晃悠悠的转了一会，可书把他拉进一辆出租车里，下了出租车，可书把他小屋的钥匙交给许健，告诉许健他住在501，然后，他飞奔去超市，不一会，他就买回了啤酒和些下酒菜。

　　许健打开啤酒瓶，仰头一口气喝得快见了底，他感觉不到过瘾，他站起来就要出去买白酒，可书拦住了他，“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让我喝点烈的吗？”他喊。

　　于是可书又跑出买白酒，他顺便给百合了个电话，“你告诉李菲菲，许健在我这，我会劝他的，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啊。”他说。

　　“我爱你，可书，我永远都会像现在这么爱你。”百合在临挂电话时喊着。

　　可书的心里不免一阵悸动。

　　可书买回了酒，给自己和许健各倒了小半杯，他说：“许健，如果你真把我当哥们，就不应该让我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李菲菲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至于让你又是离婚又是要打胎的？”

　　许健举着酒杯，眼神朦胧的看着杯里微微晃动的酒说：“我被李菲菲给骗了，其实在我们设下那场比赛之前，李菲菲就已经和钳龙上过床了，她却一直骗我说，她和钳龙还是清清白白的。”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可书震惊的问。

　　“昨天晚上李菲菲就背着我偷偷的接我好几次电话，然后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出去了，我醒来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去朋友家了，我也没多想，只告诉她我去买电脑了，十一点半我挑好了电脑才发现居然忘带信用卡，于是我急匆匆的打车回家去卡，走到门口就我听到李菲菲跟一个男人在家里说话，开始我没想要偷听，只是我听到那个男的说，‘我敢肯定，孩子一定是我的。’我……你相信吗？”许健反问着可书：

　　“我做梦都想不到李菲菲会这么大胆，虽然刚开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早已经不是处女，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计较过，我想只要她今后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事实上她也这么向我保证过的。如今，她这样对我，她把我的自尊放在何地？如果，我还能原谅他，那么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了。”

　　可书呆了，被许健的话给惊呆了，同是男人又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他非常了解许健的心情，从道义上来说他很支持许健的做法，士可杀不可辱，人们都说好男儿应该心胸宽阔，容常人所不能容，忍常人所不能忍。但是，对于婚姻里的背叛大概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容和忍，从感情上来说，他又不希望看到许健他们好几年的感情就此结束，还有那两个未曾出世的孩子。

　　晚上，可书送百合回家，许健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可书的床上睡着了，李菲菲闻讯，硬挺着个大肚子都要赶来守在许健的身边。

　　夜已经很深了，百合和可书两个并排走着，他们又走到了那座思女桥上，百合停下脚步，注视着可书说：“你说所有的生命都有意义吗？菲菲说只要许健坚持，她是会打掉那两个孩子的，如果，真要这样，那么那两个小生命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百合。”他也终于说出话来，“我们活着，看着，经历着，体会着，然后我们要更加懂得珍惜彼此，我们坚决，坚决不要让自己所爱的人为自己受伤。”

　　百合点点头，又不禁的感慨着，“那两个孩子毕竟在菲菲的身上孕育了七八个月了，我看菲菲的样子，如果她失去了她的孩子和许健，我想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许健太狠心了，好几年的感情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呢，你怎么也不好好劝劝他？”

　　百合为李菲菲不平。

　　“我要怎么劝？”可书说，“李菲菲背叛许健在先，一切后果都是她咎由自取，我倒是觉得许健好可怜。”

　　“那都是些过去的事了，菲菲也后悔得要死，她说当时是赌气和许健分手，那个钳龙乘虚而入，她也是迷途知返，许健怎能牵连到那两个孩子呢，再说了，他当时要不是害得菲菲未婚先孕，就是以菲菲自身的条件，也不必那么急匆匆的结婚啊，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让菲菲以后怎么做人啊？”

　　可书在百合那满面怆恻之情里，还带着种无言的谴责，好像许健要离婚连他都要负责人似的，他知道，人类的联想力就是这么丰富，他伸出手去我住了百合的手。

　　“你放心。”他说：“我会非常小心的，觉得不会让你未婚先孕的。”

　　百合用力的把手抽了回去，咬着牙说：“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总之，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坏，一样的无情。”

　　什么逻辑，可书不懂，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谈逻辑，谈道理的时候，自从那天，他们突破了“朋友”最后的防线以后，百合对未婚就有性行为的例子就特别敏感，每回想起，她都会掉眼泪，说：“我再也不是妈妈的乖女儿了，再也不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了。”

　　可书总是急急的拥住她，说：“我们在一起是出于爱，所以你不要有犯罪感，我们的爱是恒久的，自从我在逍遥居第一次见到你，上天就已经注定，我们要相爱，相知，并且会相守一辈子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她仍在争辩，“天下没有永恒的东西，你也有可能会变的，男人都这样，当他完全得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他会认为已经完全攻下了那座城堡，于是，新的城堡会吸引他再去进攻。我见多了这样的例子，很多女孩失身于自己的男友之后，要么就被看成是轻浮的女孩，要么就丧失了自己的吸引力。”

　　“可是，我不是那种人，我是那种绝对负责的人。”可书再三强调。

　　“如果你真是那种绝对负责的人，不见得你对你以前的那些女友付过什么责任，凭什么我就要相信你对我就是‘永恒’呢？”

　　可书在心里大喊，不一样，百合和她们怎么会一样呢，她们只是他生命的过客，而百合将是他的伴侣，他的支持，他的力量，他的安慰……他一切的一切。

　　许健和李菲菲的战争一直持续吧到十月中旬，他们由开始的热战到最后是冷战，后来连冷战都维持不下去的时候，许健辞掉了尚在试用期的工作，只身去了上海，在这场离婚大战里，他们居然没有惊动双方的父母。

　　许健在上海快一个月了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就住在可书的单身宿舍里，他没有再回过苏州，李菲菲居然也没来上海看过他，他们这对夫妻恍如成了陌路人。可书每次提起李菲菲，许健的表情都是静如止水，在这段婚姻里，妻子的背叛给他造成的伤害让他失去了一切的欢笑，不止是欢笑，还有他的乐观和自信通通被“背叛”给消磨殆尽了。

　　这个月可书的日子也不好过，许健的离婚站还深深地影响着他们，他依然每个周末都回苏州和百合相聚，百合的情绪也一直被李菲菲的悲伤所感染着，他们团聚的时间都相约在李菲菲那里，百合说她实在不放心李菲菲一个人，可书知道百合的个性敏感，她必然会在李菲菲身上看到她妈妈当年的影子。

　　可书由于工作出色，提前结束了试用期。他把每个月所攒下的钱都寄给周小萍，他仔细算过了，只要他勤俭节约，一两年之内就能还清周小萍的钱了。

　　可书刚从苏州回来，许健又在独自喝酒，可书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开始向他说一些李菲菲的情况，例如，李菲菲这个礼拜又感冒了，她不敢吃药，自己硬扛着，那对双胞胎经常踢得她抱着肚子喊疼，她没有亲人在身边，洗衣做饭样样都得自己动手，有一次她居然差点把自己的整个手指头给切了下来……虽然许健嘴上仍说，一切与他无关，但是当可书说到那对双胞胎孩子的时候，许健却掩饰不住嘴角扬起了的微笑。

　　“许健，李菲菲快要生产了，”可书说：“你真的放心得下吗？”

　　“你不要再劝我了。”许健依然意不改。“你说我这个人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我做什么都不顺，为什么我就事事不如人呢？扪心自问，我这小半生以来还从没做过亏心事，什么好人有好报，都是些鬼话，屁话。”他握着酒瓶，双腿发软，踉踉跄跄的走出那间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屋，屋子里实在太闷热了，他跌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一动不动的。

　　可书也跟了出来，并排的坐在许健身旁，没头没尾的问一句：“你知道麻雀是怎么飞的吗？”

　　许健愕然的看着他，说：“它是怎么飞的跟我有关系吗？”

　　“我以前也不懂。”可书说：“虽然我生在农村，家门口就侑一大块稻田，水稻收割之后，总是有很多的麻雀在去那里觅食，我从小看着麻雀长大，但是，却从不知道麻雀是怎么飞的，后来，我看到一本书上说，麻雀总是一起一伏而飞的，他们不能一下子就冲到好高的地方去，也不能永远都维持一个高度，它们一定要一高一低，一高一低，这样，它们才可以飞得好远好远。”

　　许健纳闷的盯着他，不懂可书在说些什么。

　　“不要埋怨什么，也不要难过。”可书拍了拍许健的肩膀，继续说：“现在正好就是在你飞高之前的降低，人的一生不可能总停留在高潮点的，挫败是我们成长的必经路程，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人生的路和感情的路其实也是可以合并为一的路线，正像小川之汇聚于河海，我们不该要求永远飞在最高点，飞得远，飞得稳，飞得长才是最重要的。”

　　可书亭了停，又继续说：“我也看过很多的书，学过很多的经典名言，唯有这几句普普通通的话，让我至今仍然是记忆犹新。”

　　许健看着远方，幽幽地说：“可书，你不懂我，你怎么会知道，被自己最爱的人所背叛的滋味？”

　　可书也看向了远方，目光却是空洞得可以，许健的这几句话，让他又想起了周小萍，时间真的可以治愈一切的伤口，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都可以堪称经典了。可书把手搭在许健耸拉着的肩上说：“我懂，那种感觉就像是严寒冬天里一口吞下的哪块冰，就那么一瞬间，就能使人心寒到哆嗦，偏偏我们又是男人，不能哭，也不能全世界的去宣扬自己的委屈。但是，我们又可以换个角度去想问题，比如李菲菲，你怎么单凭钳龙的一两句话就给她给她下了定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给她判了死刑？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即将临盘的孕妇......”

　　许健把视线从远方的人群中收了回来，正视着可书说：“你还是不懂，没有人会真正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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