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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喜两重天
  胡萝卜琢磨了一下,自言自语:“可他们追大姨他们做什么呢?还有大姨她们为什么到家不停下,还继续往前飞呢?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个人的事?”
  二蛋使劲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呗在内嘎①胡诌八咧②,大姨是那种银吗?”
  胡萝卜咧嘴笑了一下,“是是,我知道,我这不是分析呢吗?我这不是担心大姨呢吗?”
  胡闹忽然指着天空说道:“哎,大姨她们回来了。”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董得多驼着熊猫妈妈远远地飞回来了,只是那个高个子长腿的女人没有跟回来。
  胡萝卜伸着脖子眺望了一下,然后说道:“应该是把她甩掉了。”
  二蛋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冲着熊猫妈妈他们迎过去。
  董得多飞到近前蹲下来让熊猫妈妈下来。
  二蛋立刻问:“大姨,你们回来啦?”
  熊猫妈妈笑咪咪地点点头,“嗯,挺顺利的。”
  三个人对视一眼,胡萝卜问道:“大姨,刚才我们看见有个人好像、似乎、大概、仿佛在追你们……”
  看着三个孩子好奇的目光,熊猫妈妈笑了:“啊,那是汉克斯老师的大学同学,来这看他,不认识路,我们给她带路来着。”
  三个人这才恍然大悟,二蛋看了胡萝卜一眼,胡萝卜假装没看到,接着问道:“怎么个子那么高啊?跑得那么快呀?”
  熊猫妈妈一边往商店走一边点头赞叹:“这个外国姑娘的确是跑得太快了。”
  董得多接了一句:“那速度,一竿子蹽没影了。”说完两人就进商店去了。
  胡萝卜问二蛋:“一竿子蹽没影了是啥意思?”
  二蛋翻了个白眼:“自己领会去!”说完回家去了。
  胡萝卜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对胡闹说:“咱俩也往家蹽啊?看谁蹽得快!”说完转身就跑。
  胡萝卜愣了一下,冲着胡萝卜的背影喊了句:“你倒是喊个1、2、3再跑啊!玩赖地玩儿应!”心想反正也追不上了,索性慢悠悠地往回走。
  郝爽正在屋子里紧张地给毛衣收尾,学校里只剩下她和汉克斯了。
  早上校长和美娜往外走的时候,他的那身打扮差点没把郝爽笑死。
  校长又把那件白衬衫穿上了,配上那个宝贝领结,还穿了个笔挺的裤子、新买的铮亮的皮鞋。头发不知道抹了什么,油光可鉴、服服帖帖地趴在头顶。
  美娜没有因为校长穿得正式和隆重而取笑,而是关心地问他:“穿这么少不冷吗?秋季了,多穿点吧。”把校长感激的呀,两眼烁烁放光,嘴唇翕动,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等两人走了,郝爽收起笑容,这才发觉:自己为什么没有生气或者嫉妒呢?
  宿舍的门开着,阳光洒进来,屋子里分外亮堂。郝爽坐在床上,手下加快速度,不出意外的话上午应该能织完。
  门外忽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又跑过来,接着一个清亮的女声喊道:“汉克斯!汉克斯!侵(亲)爱的,尼(你)在吗?”
  郝爽惊讶地放下手里的毛衣走出门来,一下就看到了奔跑着、满脸笑容高大健硕的玛丽。
  汉克斯从屋子里跑出来,见到玛丽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高兴地喊:“噢!玛丽,你来啦!”
  玛丽奔到汉克斯跟前,张开双手用力抱住汉克斯,还在汉克斯的两颊用力亲了两下。嘴里还说:“噢,亲爱的汉克斯,你叟(瘦)了!”
  汉克斯咧嘴笑着,忽然看到了正目瞪口呆站在门口的郝爽,急忙给玛丽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郝爽老师。”又给郝爽介绍:“这是玛丽。”
  郝爽仰着头只觉得玛丽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无比刺眼,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来,缓慢地说道:“你好。”
  玛丽笑容爽朗,低头说道:“尼耗磕(你好可)爱。”然后回头开始和汉克斯用外语聊了起来。
  郝爽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她能听懂外语,越听心里越难过。两个人的亲昵像一把刀深深地插进她的心里,让她心痛不已。无疑,她在这儿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了。
  她默默地走回屋子,无力地关上了房门,关门之前她还不死心地往外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完全绝望了。门外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看上去他们是那样相配、那样的……人高马大。不像自己,都是成年人了,还是那样娇小,所以才会被人说成可爱。
  她走回床边,拿起毛衣就想扔到地下。想了想,自己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和心血,马上就要完工了,不能就这样扔了。她无比失落地拿过毛衣,重新织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郝爽浑浑噩噩地织完了毛衣,也懒得看整体效果,只坐在床上发呆。
  已经中午了,正常情况下,郝爽应该去做饭,可是她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一点力气都没有。外边的说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也不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她懒得说话,敲门声却锲而不舍。
  好一会儿,她才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谁呀?”
  只听汉克斯在门外问:“郝爽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郝爽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她强忍住涌出来的眼泪,使劲眨眨眼睛,镇定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语调,尽量正常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汉克斯推开门,见郝爽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郝老师今天不太高兴。
  汉克斯挠挠头,虽然她不开口讲话,但是自己却不能冷场,于是说道:“郝老师,这个送给你。”说着伸出手来,郝爽定睛一看,赫然是一盒包装完好的巧克力糖。
  郝爽一动不动,内心里五味杂陈:这是他女朋友给他的巧克力,自己凭什么吃?汉克斯你个渣男,你女朋友给你的东西你转送给我,你可真够可以的!看着汉克斯,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
  汉克斯不明所以,伸着的手举了半天,郝爽却连个表情都欠奉。汉克斯有些尴尬,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你爱呲,嘿嘿,你要是不爱呲,那我自己呲啦!”
  郝爽想了想,尖刻地问道:“你女朋友呢?人家送你的东西,你给我,她不会生气吗?”
  汉克斯愣了一下问:“女朋友?谁呀?”
  郝爽有些生气,反问道:“没想到你这么不老实,难道玛丽不是你女朋友吗?”
  汉克斯这才明白,立刻笑了,“No,No,不是,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不是我女朋友。”
  郝爽呆住了,想了一会儿又问:“不是女朋友关系能这么好?挺远的来看你?还给你带吃的东西?”还有一句她没好意思说出来,“还热情地拥抱?还亲吻?”
  汉克斯说:“当然啦,她踢(体)能特别好,是我们系里的体育尖(健)将,平时爱和我们男生玩,我们几个人特别要好,我们都把她当哥们。她跟我一样,也是留学胜(生),所以关系更近一些。她在镇上学校上班,听说我在这里,趁着休息过来看一下,正好把家里邮来的东西给我送点。”
  郝爽听了这番话,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立刻被抚平了一半,她知道汉克斯不会说谎。于是淡淡地问道:“她呢?中午要不要在这吃饭?你问问她想吃什么,我去做。”
  汉克斯咧开大嘴笑起来:“郝老师,你真好。不过,她下午有事,已经走了。谢谢你。”
  郝爽一听心里的冰河像遇到了烈日暖阳,立刻化成了温柔的河水。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到镇上这么远,她怎么回去呀?”
  汉克斯答道:“像来的时候一样,跑回去呀!”见郝爽面露震惊,他又解释道:“不用担心,她是个长跑尖(健)将,这点路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郝爽惊讶于玛丽的体能,她看了看汉克斯握在手里的巧克力,淡声说道:“那个给我你还有吗?”
  汉克斯诚实地说:“一共两盒,我留一盒。”
  郝爽点点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给我,不给别人?”
  这可把汉克斯问住了,他挠着头想了半天,才说:“因为你喜欢吃呀!”
  郝爽听了心里立刻像铺了一层棉絮,既温暖又舒服。心想这个理由可不真实,你也没给别人尝过呀,怎么知道别人不喜欢吃呢!因而还有了一丝窃喜,起码汉克斯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于是她淡声对汉克斯说:“好吧,我笑纳了。”
  接过巧克力,郝爽示意汉克斯把床上的毛衣拿走。
  汉克斯一脸惊喜,“织完啦?郝爽老师你好棒!”拿起毛衣急匆匆地跑了。
  郝爽正端详着巧克力,汉克斯又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身上穿着那件新毛衣,嘴里嚷嚷:“合适!正好!郝爽老师太谢谢你了。”
  郝爽微笑着打量着汉克斯,毛衣织得果然很合身。
  汉克斯高兴地上下挥舞着手臂,郝爽突然发现毛衣下摆有一行线织错了,应该是反针,自己方才注意力不集中,织成了正针,结果那一行像一条沟渠一样横亘在面前。
  郝爽苦着脸指着那一道对汉克斯说:“不行,织错一行,太难看了,脱下来吧,我重新织。”
  汉克斯笑容一凝,问道:“重新织?是不是得拆开毛衣?”
  郝爽歉意地点点头。
  汉克斯立刻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我看到了那行,没关系,挺好看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有特点!”说完又咧嘴笑了一下,转身跑了。
  郝爽拿着巧克力,自觉内心无比熨帖,还含着一丝丝甜蜜。她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心情跌宕起伏,终于深刻体会到课本中提到的五味杂陈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内嘎:那地方,那里。②胡诌八咧: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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