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的莫里亚蒂]唱戏的为什么会穿进侦探小说

作者:这里没有许多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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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相认


      柳芊绫睡得很不好。她忘记拉窗帘了。

      灿烂的阳光追着她的睫毛,她连翻三个身都没能把眼前的光斑甩掉。柳芊绫破釜沉舟般掀了被子,身体在被子带起的凉风中微微一抖。她迷迷糊糊地下床,闭着眼摸索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就要往外走,却撞上了门前等候的身影。

      完蛋。

      柳芊绫这时才意识到高挂的日头代表着什么,心里警铃大作——她她她她已经怠惰到这种地步了吗?日上三竿,师父蹲她门口等着揍她?

      真是……几十年没有体验过的待遇啊……

      “小姐?”爱丽丝望着一脸慷慨就义的柳芊绫,弱弱出声。

      “这不是我的错!我凌晨才睡!这是生物钟的问题不是我的……等等,生物钟?我这……爱丽丝?”柳芊绫意识仍是朦胧,但狡辩的话就好像拥有肌肉记忆一般脱口而出。听到爱丽丝迟疑的声音,她艰难地睁开眼。

      啊,对,柳芊绫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钮祜禄·克莱因哒!

      “你杵这干嘛?”整理好思绪,她奇怪地问爱丽丝。

      “啊?我不是女仆总管吗?”小姑娘不知所措,这个职位不就应该每天早上恭敬地侍立门外吗?她有好好在学啊?

      “对啊,你不是女仆总管吗?”柳芊绫看着她的不知所措,也不知所措起来。一个公司,如果它的人事部经理整天只会在董事长门前闲逛,那么这个公司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柳芊绫正色:“女仆总管不是干这个的。”

      爱丽丝疑惑:“不是干这个的?”

      柳芊绫坚定重复:“不是干这个的。”

      爱丽丝更疑惑了:“那是干什么的?”

      你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啊!柳芊绫心中咆哮,面上不显:“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挣脱身份的束缚,寻找生命的价值了!”

      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想必是“您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可身为一个19世纪的欧洲女性,爱丽丝却被柳芊绫眼中的郑重其事感动——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农家女孩,就算没有被克莱因府管家看中,也只是做做最下等的工作。运气好的话,可能会遇到可以托付的人,园丁,农民,或者工人……但小姐现在却说,你应当去寻找价值……

      爱丽丝热泪盈眶:“小姐!我明白了!您是想告诉我,不用妄自菲薄吧?我不会再彷徨了!我一定会做好这份工作,不让小姐失望的!”

      爱丽丝不再彷徨,但是柳芊绫彷徨了。阿伶不知道,阿伶不明白,阿伶刚开始好像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柳芊绫望着爱丽丝干劲满满要为女仆们来一场员工训话的样子,叹了口气……她睡觉前,想干什么来着?

      招管家,查账本,赚外快。

      前两项她目前毫无头绪,但最后一条……

      可以先出门看看,毕竟体察过风土民情,才能更好地找到商机啊。

      她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好半天才翻出来一条穿上能走路。柳芊绫提溜着那件高领口,带直排扣的深色裙子,对着一衣柜的晚礼服望洋兴叹——就这么七八层还带裙撑,穿上不比她唱戏那身行头重?这些贵族一天天是不是净练负重前行了?

      她摇摇头,将那身面料类似现代大衣的裙装穿上,草草将头发挽起,顺手拎了把桌边的手扇——这本是16世纪传教士从中国带来的新奇玩意儿,后面逐渐演变成社交场合的必备品,贵族身份与时尚的象征。

      任何东西出国后都会或多或少本土化,譬如中国的肯德基,美国的中餐店。欧洲的折扇当然不能免俗——他们把竹骨改成了黄金、象牙、龟甲。原本的纸扇面也改用蕾丝、绸缎、花边甚至羽毛,上面往往还装饰有珍贵的金属和宝石……

      柳芊绫嫌弃地扯了扯扇面的蕾丝花纹,觉得哪哪都不对劲……看来,得抓紧找个能沟通中西的商人,除旧迎新得提上日程了。

      她这么盘算着,推开后门出去了——至于前门……克莱因小姐受惊了,当然要好好调理!连客都不见的她,现在乘着马车从前门大摇大摆地……去逛街?这阵仗,游街还差不多吧?

      她随手转了转折扇,仗着四周无人,迈着二傻子一样的步伐,一步一颠地溜达走了。她身后的拐角处,从清晨就在这里蹲点的弗雷德自阴影处显出身形,望着道路尽头,跟老大爷散步一样的贵族小姐,迟疑地跟了上去。

      柳芊绫边走边打量着一路上行人的神态衣着,内心给自己构建幅中间商赚差价的大好蓝图——这个时代,潮流是由上流社会引领的,而她,好巧不巧,就是其中一员——身份还挺高的那种。

      而她相比其他贵族又有什么优势呢?一方面,是柳芊绫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另一方面,就要感谢琳娜·克莱因同志牺牲前所作的贡献了!克莱因原本就是宴会的交际花,潮流的风向标——也就是说,她改变着装、处事风格,不仅不会引起怀疑,甚至还能带动相关同款的销售……

      再想得长远一点,整片欧洲都是她的蓝海!只要让这些有钱人在心里将中国文化与高雅、教养画上等号,扇子字画春联首饰乃至文房四宝,哪个不能赚钱?

      不尽财源滚滚来啊!

      柳芊绫正得意于自己的高瞻远瞩,猛然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家冷清却不失雅致的店铺。门前挂一副对联:少壮不努力,死了没坟地——横批:宾至如归

      得,这店主还挺骚,合她眼缘。

      柳芊绫打眼一瞧,除过柜边刻意摆出的瓷器盆景以外,这店面的安排倒不像商铺,反而和古时候文人的书房一般,静坐当中的长衫青年也如触手生温的玉佩,给人自带一种端方的君子之态……前提是,他没有再门外贴一副如此引人注目的对联。

      柳芊绫略扫一眼店内的陈设,心中拔凉——她先前想到的致富之路被人抢了先,不仅如此,这位还在她思虑的基础上加了胭脂水粉,香囊信笺及家具盆景,古董文玩业务……

      既然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合作了——那么怎样能在交涉中占取先机呢?

      柳芊绫深吸一口气,大步跨进店里,侧倚着青年坐着的木桌,扇柄敲了敲桌沿。她抬眉望着柜中的大件瓷器,高声道:“呦呵——我可真没想到,会在伦敦见着活的文物贩子。”

      敲诈第一步,虚张声势,不懂装懂。

      青年抬首,金框眼镜的镜链在颊边一荡一荡,凭空添了些狡黠。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分明是英国贵族打扮,开口却是纯正的京腔,进来时也浑身痞气,像个提着酒瓶来收保护费的街头混混。

      女孩的扇子确实是欧洲式样,但她用扇的手法——在门外,她分明是握着扇柄的,而三步之内,轻巧地将折扇一翻,扇柄行云流水般点在了桌上。那一转、一点的技巧,不像社交场上的小姐,更不像挥斥方遒的文士,反而……像个唱戏的。

      他心中思量,面上却不显,仍旧扬起微笑,同样用中文回复:“这是中西之间,友好的商品互通。”

      “但我看您这儿,门可罗雀啊。”柳芊绫挑眉。

      “我这里一般做的都是大生意,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招待过很多贵族老爷,比如……”青年一面介绍,一面观察着女孩的神情,“舒尔托先生。”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把你门前那幅对联复刻了一份?”柳芊绫饶有兴致地挑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上了脑电波,青年兴奋捶桌,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顿时荡然无存,“哪啊,我可是很敬业的!我把他们家装修得可好看了,结果那位秃头老哥看上了店里一副……”

      “福?”柳芊绫猜测,“哈哈哈哈哈哈哈……”

      “事情往往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是‘囍’……”青年思及往事,痛不欲生,“挂客厅的那种——而且这货喜欢混搭风,自家壁纸愣是要整成土耳其地毯那个色号!传出去简直是砸我的招牌!”

      装修?招牌?他原来还接这种业务?爷的宅子有救了!想到这里,柳芊绫连忙道:“不如你来给我装修?完全给你发挥,我相信大佬的品味!”

      青年笑起来:“好啊,那么——初次见面,我叫何路。”

      柳芊绫默然:“何路?我可以叫你小夫吗?”

      何路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干脆叫我玉米棒子?”

      柳芊绫从善如流:“好的,米哥!”

      两人相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路的笑声突然顿住,柳芊绫尴尬收声,不解地抬头望去,恰好见证了何路由惊喜到茫然,最后转为惊恐的全过程。

      “你怎么——”询问的话语被脑内的灵光一现截断——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赫鲁晓夫和他的玉米棒子。

      赫鲁晓夫在什么时候?

      苏联快玩完的时候。

      但是……现在好像……还没有苏联?

      柳芊绫顿时热泪盈眶,何路眼中也似有泪光。

      “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乡遇故知!”

      “亲人呐!!”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半晌,柳芊绫哽咽:“敢问道友,生前是做什么的?又是何故来此?”

      何路含泪回答:“我就是个搞文创的,在一个无良文创公司做经理。至于怎么来的……从前,有一个任劳任怨的打工人,两天一夜之后,他终于把方案改好了,欣慰地从电脑前站起,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那兄弟你呢?”

      柳芊绫悲痛:“别提了,一个人,一辆车,一条马路,一个奇迹……”

      何路补充:“瞧您玩扇子那模样,唱京戏的吧?哪一家啊?”

      柳芊绫回答:“确实,我学梅派的,叫柳芊绫,米哥您叫我阿伶就成。”

      “柳芊绫?!柳老板!我是您的戏迷!!伶哥!久仰!”何路激动地抓住柳芊绫的手,使劲摇晃。

      粉丝?那就更好办了。柳芊绫惊喜:“真的?那你来我这当管家吧!包吃包住,公费旅游,五险一金,无996!我可是人民的艺术家,绝对不会干压榨员工的事儿!”

      佛烈德站在街道上,望着店内的热烈场景,不知所措。

      “哎,那位小朋友!你是哪位老爷的人啊?”见到外人,何路顿时变脸,面上一派春风和煦。

      “我家老爷让我先来看看。”佛烈德闻言,走进店内。

      “那你要不要带点东西回去?就当是我送你们老爷的见面礼了。”何路自然转入工作模式。

      佛烈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一样也看不明白之后,随手拿了样首饰。

      柳芊绫在一旁欲言又止——那支点翠的雀簪……她还挺喜欢的。算了,把人骗到手以后什么没有?

      目送着小顾客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柳芊绫愈发热情地拉着何路回到了克莱因府。

      与此同时,莫里亚蒂一边,佛烈德将他看到的景象尽数告诉了三人,特别是那个,克莱因本不该认识的东方青年。

      “她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呢……”威廉轻笑。

      阿尔伯特摆弄着手中的簪子,眼神幽暗。

      镂空的雀鸟在风中微微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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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柳芊绫和何路玩的梗:
    舒尔托先生,就是漫画四签名里面的那个,应该没对象,但在客厅挂一囍字,可喜庆。
    赫鲁晓夫 ,苏联总理,进行改革时发动了一场玉米运动——命令全苏联种植玉米(苏联地理条件差,根本种不了玉米),更离谱的是国家机构人员,从国外买玉米糊弄他……
    我把初设的程派改了,因为思来想去还是雍容的梅派更符合维多利亚时期的审美,比较好开局(好吧其实是李胜素太好看了我想写她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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