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死亡

　　二十一

　　穆首先召见了那些被派到各地去调查调令事件的心腹。结果让他吃惊。那些文件是真实存在的，被调查地方的主管都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了当初他们看到这一份由圣域特别密使带来的调令时的惊讶。然而艾俄洛斯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所以他们也都没有疑义的执行了。同时因为特殊原因，这次调动没有在当地留调动记录。
　　看起来就好像是为了暗杀而进行的调动。
　　听完报告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从一开始的聚精会神，到后来的心不在焉。这证据牢不可破。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艾俄洛斯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么。
　　穆在转椅上看了一会窗外，他感到疲惫。
　　卡妙和沙加全力运作起来的时候，他感到简直不能匹敌。一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有限的啊。

　　穆让秘书通知卡妙，明天一早来向他汇报这一个月来调查的结果。然后打电话给沙加。
　　自从电话这个东西进入圣域之后，小宇宙交流就越来越少使用了。不是不方便，只是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然后唧唧歪歪的讲上一堆——这样的情形无论如何都显得诡异，更何况有不少级别较低的圣域工作人员根本用不了。
　　“还有多久结束？”沙加问得很公事公办。
　　米罗没有想象中的大嘴巴，把他们的事情到处说，穆感到很欣慰。只是比较亲近的几个黄金圣斗士大家都知道了，穆也就不再刻意的再和沙加在众人面前保持距离了。
　　工作忙碌起来之后果然没有再乱想了。撒加的死已是定局，他和沙加在一起，但是他会永远缅怀着撒加——对生者和死者而言，这就是最好的不是么？
　　明明已经结束了，但穆并不想去见沙加。他说：“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是通知你，明天下午汇报这一个月以来的调查结果。”
　　沙加愣了一下，说：“好的。我知道了。几点钟？”
　　“两点半吧。”
　　电话那端的人又犹豫了片刻：“今天晚上等你吃饭么？”
　　“不用。”
　　结果八点不到沙加就跑到教皇厅来了。他看到穆发呆的模样，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结束了吧？去吃饭吧。”
　　穆费了一点时间才抬起头来。
　　“吃什么？”
　　“我那里只有意大利面。或者我们出去吃？”
　　“那就意大利面吧……”

　　晚上他们□□，结束之后沙加爬起来喝啤酒。
　　穆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去摸。
　　沙加握住他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怎么？”
　　“对不起。”
　　沙加笑了笑：“你的道歉，让我觉得很沉重。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或者你做了，但没告诉我？”
　　穆讷讷的收回手来：“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应该道歉。”
　　沉默了片刻，沙加淡淡的问：“你现在爱上我了么？”
　　穆很诧异，但仍温文平和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刚才我为什么要和你□□？”
　　沙加默默的看他一阵，放下啤酒罐，反身又压住他。
　　“你看着加隆……会不会也有心动的感觉？”
　　穆柔顺的任他压着：“我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是说如果。”
　　“沙加，你是在担心什么么？”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艾俄洛斯啊？”
　　穆不由得笑了，他把手指插入沙加的发中：“你吃起醋来真是无差别无年龄无界限……”
　　“还会有谁像我这么爱你么？”
　　穆认真的想了想。
　　“没有了。确实没有了。这个世界上，你最爱我，胜过老师，胜过撒加，胜过所有人。”
　　“所以你只能爱我一个。”
　　穆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明月有如银盘，房间里清辉满地。
　　“我会的。我会做到。请你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卡妙果然等在穆的办公室门前。他态度很恭敬，但完全是公事公办的神情。穆对他客气的一笑，转动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秘书小姐送上咖啡后退下了。
　　“好吧，你说吧。”穆喝一口咖啡，示意他开始。
　　卡妙的声音，一向以清冷温存著称。不带任何感情，能让人联想起南极那深绿的冰洋。他平静的抑扬的一路说下来，穆原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愤怒，可是很奇怪的，他居然有些无动于衷。
　　穆问：“有多少人翻供？”
　　卡妙说：“一共有七个人。他们先后供述，在艾欧里亚的调查中，刻意忽略了他们提供的一些细节。比方说，在凶案发生的那天早上，撒加的卧室门前走廊的监控器探头有了些微的偏移；再比方说，你和撒加的几次争吵，最后都以你主动示好来了结的；再比方说，你出访冥界之后回到圣域，因为林德罗斯财团发生税务问题，你当时把行李随手丢给了侍从让他们去收拾，而你自己则回到办公室工作到次日凌晨才离开……”
　　他那锐利清澈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冰绿色眼睛，直直的看着穆。
　　穆沉思着：“那么，撒加的尸体到底失踪了多久？”
　　“被发现是在三个月之后了。具体的时间并不清楚。”
　　穆又问：“你们没有采取什么非常的逼供的手段吧？”
　　“没有。”
　　穆又喝了一口咖啡，苦得让他皱眉：“那么，你们的结论是什么呢？”
　　卡妙阖上文件夹。
　　“我们认为，艾俄洛斯和艾欧里亚，在调查过程中存在非常明显并且恶意的玩忽职守。目前我们正在整理证据，之后会提出处理结果请你过目。“
　　穆以手支颌：“你和沙加，是共用情报的么？”
　　“是的。基本上我们每三天都会聚一次，检讨一下进展和疏漏。”
　　穆点点头：“辛苦了。你下去吧。”

　　穆不是教皇。但是目前的情形他与教皇无异。尤其在解决了财政危机之后，他在圣域里的地位前所未有的稳固。卡妙和沙加都是教皇直属的官员，按照圣域基本法，穆只有质询的权限，他们不必对穆负责。
　　可是穆还是感到隐隐的愤怒。沙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包括撒加尸体的失踪。
　　他是想把他排除在调查之外，还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穆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从撒加的死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那一双手的意愿在进行。先是自己被整到，接下来雅典娜退位，如今艾俄洛斯被层出不穷的证据一步一步逼上死路，连他自己，都不过是这场乱战中的一个小小的棋子。
　　这个念头一出，穆的脑子突然明晰了起来。他从头开始细细梳理这一切。如果当初他被陷害是被设定好了的，那么之后的结局就是他被审判。比较好的情形是被流放然后监禁起来，比较糟的情形是被处死。看当时的那个阵势，罪证凿凿，但是考虑到他是前任教皇的唯一的徒弟，大概会被流放吧。他倒台之后，即使不是他，也大概会有一个别人站出来揭发雅典娜的诬陷行为，顺带或者不顺带的把艾俄洛斯也撸掉。于是艾俄洛斯大概也会被流放，而雅典娜会退位。
　　然后得利的人是谁？
　　又或者确实是艾俄洛斯策划了这一切，雅典娜只不过是趁势而上想占点便宜而已。艾俄洛斯一直明里暗里帮助他只不过是希望借他的手把雅典娜整倒。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艾俄洛斯为什么不直接把当初刺杀雅典娜的罪过栽到他的头上，最后自己再站出来主持公道，把他和雅典娜各打五十大板通通赶下台？他为什么要坚称自己的无辜？
　　穆有一种在茫茫黑夜之中寻找一盏灯的感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