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另类女尊）

　　“借光，借光。”几个女子从沈悦和小兰中间穿过，因为贴得太近，小兰不得不松开沈悦的手，让过她们。跟着又有几人从中穿行。毕竟男女大妨，小兰往一旁退开了两步。

　　却听“诶哟”一声，原来踩到了后面一人的脚。小兰连忙转身作揖抱歉，那人脚疼没有站稳，本想伸手扶一下，小兰突然转身，便一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对方贴到他平坦的胸上，不禁惊呼出声“你！”显是已经发现他是男子。

　　这般的欺侮于小兰这样的妓子本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在这风雅园里发生，却连小兰也觉着尴尬得紧，他手足无措地扯了一下胸襟，说了声，“对不起”，更加惶急地四下寻沈悦的身影。好在他个子高，很快发现沈悦也正在往这个方向张望，连忙挤了过去。

　　沈悦见他走近了，似是松了口气，却仍不忘调笑他，“兰姐姐不要离我太远，走散了就坏了，被别人的女人占了便宜可怎生好。”

　　小兰心中苦笑，沈悦若看到之前的情景，这会儿更不知要怎样贬损呢？正感慨间听到有人叫，“沈世侄，沈世侄”

　　“刘姨，好久不见”看来是沈悦的旧识

　　刘姨母注意到沈悦身边跟着的小兰，客气地问：“这位是？”

　　“哦，是沈悦的远房堂姐，名唤沈兰，兰草之兰”沈悦介绍完，又看了看小兰，貌似示意他配合。

　　“哦，沈兰小姐！”

　　小兰颔首

　　“沈兰小姐现在哪里高就呀？”刘姨母这个问题，让小兰有些尴尬，他还未想好如何应对，沈悦已先一步说道：“兰姐未有公职，跟侄女一样，做些小本生意。”

　　“诶？沈老板做的要是小生意，雍京城还有几个算得上大生意呀？”

　　“过奖，过奖，刘姨，这位是督察御史李大人，李大人最近的气色不错呀！”

　　。。。。。。

　　小兰听着沈悦跟熟人寒暄客套，自己也插不上话，又想起刚刚那个扶上他胸口的女子。她虽不如沈悦这般俊秀，却孔武高大，比起沈悦的纤细尔雅，更添大女子的气魄。

　　“叮当，叮当”一阵铜锣声响，园内突然安静下来，人群自动聚拢到园子的四角形成一圈圈圆环，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上席地而坐，正式开集。沈悦拉上小兰的手，正要加入其中一个，却被一人从旁扯住，“清安，我四处寻你，你定要过来‘论政’。”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沈悦往另一个圈子走去。

　　小兰看到那人，小心肝抖了一抖，原来正是刚才撞到自己的女子。

　　沈悦倒也不挣，瞄了瞄一脸不自在的小兰，好心解释道，“这园中风雅也分场次，琴棋书画但凭所好，兰姐不妨随我一同参加这场‘论政’”说着扬扬下巴，看向那女子，“这位苏令言苏小姐便是‘论政’一场的主持。”

　　那女子仿佛才注意到小兰，见沈悦对他说话客套，便停下来，点头行礼。

　　小兰刚要屈膝还礼，被沈悦一把挽住胳膊，“咱们快些，开始了！”

　　“沈悦是怕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男子的情态，”小兰明白，“可惜她不知自己已在苏小姐面前露了马脚，她若与那苏家小姐交好，日后提起来，‘沈小姐当日携了一个粗手笨脚、佯扮女装的男子参与风雅集’不知该怎样尴尬。”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刚才的事告诉沈悦，于是指了指苏令言，“她——”

　　沈悦以为他想问苏令言是谁，贴近他轻声道，“她是苏相的长女苏訸，字令言，如今年轻一辈当中的翘楚，文采武艺俱佳，官拜‘御前行走’，虽是虚职，却可每日陪王伴驾，很了不得。”

　　小兰惊得张了张口，没想到那人竟是如此卓越的人物。赞叹之下又往苏訸所站的方向看了看，不想苏訸也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接，小兰礼貌性地点了下头。

　　那边苏訸突然朗声道，“那位高个子的姐姐，似乎有话要说。”

　　围坐的众人随着苏訸所指齐齐看向小兰的方向。“我？”小兰吓了一跳。苏訸遥遥点头示意。

　　***********************************************

　　“别怕”身边一个声音轻轻鼓励他说，“先站起来。”

　　小兰只得在众人的注目中站起身来，他哪里经过这种事，紧张害怕，小腿肚止不住地颤抖。

　　原来刚才开场，苏訸道出题目请众人畅所欲言，大家尚在谦让推诿，小兰向着她点头示意，她便以为小兰要说话。加之这风雅集从来不乏不栉进士，苏訸也觉得由他抛砖引玉再好不过，便立即点了他的名。

　　这会儿见小兰表情怪异，苏訸也觉着不太对头，只得硬着头皮又将题目规则重复了一遍，“今日题为‘为君之道’，列位先报出自己的名号，再以此为题论政。”

　　小兰求助似的看向沈悦，沈悦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目光坚定柔和，嘴唇微张，听不清在说什么，只像是在重复两个字，“别怕”

　　小兰咽下一口唾沫，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再次确定沈悦的眼底并无不快，便大着胆子说道，“在下沈兰，一介行商。不敢妄论为君之道，只说些乡野村言，给大家凑个趣味：我听说四海广阔，土地不可丈量，天下万民，册录不能书尽，要管理这样广阔的天地、无数的百姓，非得玄而又玄的办法不可，并非我这样粗鄙的小人可以参透。但是，从上古之初，天子便设立礼制，不同等级阶的人，享用不同的法器，地位高下因此区隔，即使发生奇异的天象，也并不轻易地变更，万民因此循规蹈矩，诸侯不敢造次。所以为君之道，应需重视礼制。仅有礼制又不足够，君王派遣维持礼制的人也很重要……”

　　小兰以礼制作论侃侃而谈，间或有人辩驳，他连忙相让，坐回沈悦身边。沈悦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抚，但面色阴沉、不见喜色；他又偷偷地看了看苏訸，后者正投来一束赞赏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沈悦似有心事，一直默然不语。小兰惴惴不安，又怕多言惹她不快。快到妓馆时，沈悦问他道：“今日未曾与你商量，便给你冠上了我的姓氏，兰你，原本母家的姓氏是什么?”

　　小兰犹豫了下，回道，“姓君，君子的君”

　　“君兰？”

　　“嗯”小兰重重点头。

　　“君子如兰，寄望深远呀。”沈悦说完似有所感，又问“你平日里都读什么书？”

　　小兰咬着唇，垂头不语。

　　在花街柳巷，女人们图的是一个开怀自在。有时候，恩客喜欢一个妓子，是因为他傻，他简单，他不认字。这样的男人，你对着他，可以随便说笑，随便打骂，无须顾忌。尤其是，当这个男人既没什么姿色，也不会唱曲儿逗趣儿的时候，他就会自动自觉地将自己归到此类。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沈悦也不再问话，直到车子停下，两人一路不曾出声。

　　车夫掀起车帘时，小兰突然说，“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看，也不会乱说话了，好吗？”语气哀婉恳切，近乎哀求。

　　沈悦皱着眉，回头扫了他一眼，翻身下车，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小兰坐在车辕上，却不知怎的回想起朗星走的那天，坐的也是这辆车，他那时是被她小心翼翼地背上车辕，又体贴温柔地搀扶进去。想着想着，心口拧痛了一下，连忙从车上下来，跟进屋去。

《静言》
过程让人心疼，还好HE



《不良帝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