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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要不起的东西
沈小姐总是这样礼数周全，明明自己根本就很少有客，她却总是坚持让鸨爹来问自己“见不见？”，“方便不方便？”搞得他好像是巷子里那个气指颐使的花魁似的。
其实，就算是粗暴甚至残忍的客人，他也是会接的，何况是温柔美好如她一样的人。
若是平常，他乐意还来不及，可是今天，他看看镜子里惨不忍睹的脸，头一次有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
鸨爹敲门的劲头重了，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应，外面女子突然轻声细气地说，“是朗星让我来送东西，我放下就走，不过夜，行吗？”
那语气中商量甚至恳求的语气让他不忍拂了她的面子，终于狠狠心，开了门。
沈小姐见了他的脸，果然吃了一惊。他垂下头，也说不出话。
“傻了你，请沈小姐进去呀！”被鸨爹这么一喝他才回了神，连忙让开门口，示意沈小姐进屋。
那沈小姐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返身关了门，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挽上他的胳膊，搀扶他到床前坐下。
他的眼眶酸了起来，连忙往旁边躲了躲，拉开两人的距离，慌乱地问，“星要给我什么？”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她说递了东西就走，他刚才的话无异于赶她走，他真是蠢死了！
“是这个”她从怀里掏了小小的盒子出来，打开来异香扑鼻，是一盒上好的胭脂，盒子上还绣着明月楼的字号，“星说你可能会喜欢，也不知这个颜色合不合适。”
朗星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小兰突然恨起眼前这个女人来。“既然爱着朗星，就不要做这些讨好别的男人的事情，就算是朗星说的，也不要做！你们女人，根本不懂得男人的心思！”说完抢过胭脂盒一气摔到地上，连盒子也碎成了两半，更不要说胭脂粉。
沈小姐看了看他，嗤笑了一声，便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敢看她的脸色，他知道那一定写的是“不知好歹！”
他跌坐在地上想起莺莺说“明月楼骑马要一个时辰”的话，再也忍耐不住，一滴滴落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打开来，有人走进来，把他抱到床上，又开始解他的衣服。他突然挣扎起来，向墙上撞过去。他不想被人碰，他不想再活下去了，不想要再这样肮脏而痛苦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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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是不让他如愿，有人拼命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回扯，“兰，我不是要你！只是帮你上药！我去叫个男人来，好不好，求求你，乖一点儿！来人！来人！”
这声音总是能左右他，引诱他奢望不该奢望的东西。尽管如此，他还是抗拒不了这个声音。他真的安静了下来，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她。她回来干什么？她不是该生气，该一走了之吗？
“我不碰你，我保证，我去叫鸨爹给你上药，好不好。”她哄着他，“只要看到你没事了我就走，我保证！”她说着，甚至举起双手，示意不碰他的身体。
沈小姐明明是很认真的保证，小兰却忍不住想笑，不，不是他自己想笑，他想替她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可笑，明明是个黑鬼，却希望得到名贵的胭脂，明明是个妓子，却想要保全清白，明明在偷偷的喜欢着你，却——”
“切，就凭你！也不看看你站在沈小姐身边像个什么样子！”莺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小兰一下子僵住了。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有院子里的妓子，也有恩客，扒着头，正往里看热闹。平常他叫喊再大声再凄惨也是没人管的，可刚才喊人的是沈小姐，是了，一定是刚才沈小姐呼救，引来了众人。这下子好了，他真的不用要脸了。
沈小姐显然发现了救星，“鸨爹爹，麻烦你进来下，把门关了吧。”鸨爹依言进屋关门，沈小姐把小兰轻放在床头躺好，取了一边的药膏交给鸨爹，“您受累帮他擦些药，我——我内急。”说完头也不回逃了出去。
从昨晚到现在，小兰一直也没吃东西，恐怕刚才那么一闹，终于抽干了他最后的力气，他老老实实地躺着，任由鸨爹胡乱涂了些药膏，“沈小姐对你好些，你就蹬鼻子上脸了，阿星刚进了门儿，你等等他来接你也好过这个哭天抢地的，沈小姐再有钱，能接二连三地往家里带咱的人吗？就你这张脸，她能惦记着你就不容易了！妓子无情，戏子无义，听爹爹的话，情呀爱呀的，咱们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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