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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措
第二天,工作继续。
我们一路奔波,终于赶到了在当地享有盛名的一个果园。八月里,看到成片的葡萄藤上挂满了翠绿如玉的葡萄,我似乎也能感受到果农的欣喜之情。好的心情自然带来好的状态,节目录制得很顺利,我们终于结束了这一站的工作。
老高很兴奋,接受了主人家热情的款待,这可让我们大饱口福。所有的同事都在果园里休息,品尝着主人家新摘的瓜果。虽然天气炎热,甘甜的水果还是如清泉一般滑过我们的心,让我们通体清凉。
记得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贝林受伤的那个假期。
那一天,我照例去陪贝林,我们三个在贝林房间里聊天时,贝林的父母却在客厅争执起来。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原本在讲笑话的王宝森沉默了下来,贝林也皱起了眉头。他们越吵越激烈,贝林妈妈开始哭起来。王宝森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我们三个就那样默默地听着,心里压抑无比却不知如何是好。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王宝森握紧拳头从床上跳起,冲出了房门。贝林把手递给我,咬着下唇说了一句:“扶我出去。”
我把贝林扶到客厅,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王宝森的爸爸似乎失去了理智,拿着扫把一下下地打着王宝森。王宝森握着拳头,把他失声痛哭的妈妈藏在身后。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听到了我们出来的声音,贝林的爸爸停止了鞭打抬头看着我们。王宝森也抬头了,我看向他,却被他的眼神吓到,那眼神,竟是那么的凶狠。贝林抓我胳膊的手突然紧了,我转过头看她,她的神情,像极了王宝森。那样的神情,竟让我失神。
王宝森唤我:“梦禾,把贝林扶回房间。”我回过神,看到王宝森扶着她无力的妈妈出门去了。上高一的王宝森已经比他的妈妈高了,看着他搀扶着他妈妈的画面,我感到难受了,为他的妈妈,也为他们兄妹。
依王宝森之言,我把贝林扶到了床上。不久后,我们听到了关门声。贝林说,她爸爸也出去了。
我们都一言不发地坐着。似乎过了很久,贝林突然说话了:“我真的好希望像哥哥那么高,那样,我就可以保护妈妈了。”我看着贝林,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失望。
“家里一直这样,为什么不劝劝你爸爸呢?”我小心翼翼地问贝林,很怕我的语言让她难受。
“他根本不听。说真的,有时,我甚至希望他们离婚。”贝林满脸的悲哀神色。
“离婚?这怎么可以呢?他是你爸爸啊!”
“可是妈妈不幸福。或许爸爸是爱妈妈跟我们的吧,可是他的表达方式真的有问题。他们要是离婚了,妈妈也可以不那么痛苦。”贝林说的那么的诚恳。我被触动了,她竟能有这样的感受,超乎了孩子的思想。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呢?”
“为了我们,妈妈从来不提‘离婚’两个字。她想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我知道。”
我深深感受到了贝林的无奈,也感受到了她家庭的无奈。我多想帮她,帮王宝森,可是我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根本无能为力。
后来,王宝森和他妈妈回来了。他们进到贝林的房间。我看不到贝林妈妈脸上悲戚的表情。成年人总是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那个下午,贝林的爸爸没有再回来,我们四个都坐在贝林的床上打着扑克牌。慢慢的,似乎刚刚的悲哀都烟消云散了,我看到贝林妈妈的笑脸,贝林的笑脸,以及王宝森的笑脸。打了一会儿牌,贝林妈妈给我们做了荔枝糖水。那种甜甜的,冰冰的味道,就好像雪水,把我们心中的压抑都冲刷干净了。
“苏主播,您是不是又神游去了啊?”李月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被吓到,手里的哈密瓜也掉到了地上。
“哎哟,抱歉,没想到会吓到你。”李月帮我捡起哈密瓜扔到垃圾桶里。
“没事,突然想起些事情。”
“唉,你最近总是这样,哪里是突然啊?梦禾,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活在过去,那连现在也过不好!”
“我知道……”
是啊,活在过去,会让人看不清现在和未来。可是……我的过去,真的就过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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