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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谁?我问,并不慌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睛还是挣不开.
你在找什么?听到许某的声音.
一条干毛巾,也许衣柜里有.我说
不一会儿,一条温暖而干爽的毛巾罩在了我的头上.我连忙擦干眼睛.然后看到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看着我的许厚宇先生.我胡乱的擦着头发对他说,谢谢.
心里很不舒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敲门声.
你的门没有关好.他还算识趣.
我说,无论如何,下次请敲门.我怕吓到人和被人吓到.
他动了动嘴角,说,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餐桌上有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外面已经支起了烧烤炉.各种肉类,海鲜挺丰富的.连生蚝也有.
男人们正在比试烧烤技术,女士侧留在屋内吃东西,聊天.
我咬了一口松软的蛋糕,就着橙汁,味道很不错.
许厚宇对我说,这是我堂妹,许亮亮.就是那位锯木头的姑娘.
许亮亮大方的打着招呼,你好.方小姐.
我说,你好,许小姐.
许亮亮笑,你可以叫我亮亮.
我说,你也可以叫我寻雅,或者雅雅.很多人这么叫我.
许亮亮说,你比我大,我叫你雅雅姐吧.
随便,提琴拉得不错.
许亮亮脸色有点尴尬,狄蓝笑说,雅雅小姐,亮亮可是国际小提琴大赛冠军得主.
我说,是嘛,那是真的不错.
换在今天之前,我会很喜欢小提琴的声音,可惜,时间,地点完全不对路.
算我是个小人吧,只有小肚量.现在脑子还一下一下的疼,全算在小提琴上行了.
我以后都会讨厌小提琴的.
许厚宇倒没什么意见,他问我,吃什么,我帮你去烤.
我说,生蚝,最大的. 心里赞他一句,算你识相.女人的话题有什么好听的.
他又问了两位女士.
他堂妹答曰,鱿鱼.狄蓝曰,鸡翅.
他笑笑,走了.
我们三个女人目送他翩翩离去.
许亮亮倒也没介意我刚才用词不当.她对我说,厚宇哥蛮喜欢你的.
我说,大概我从不给他惹麻烦吧.
狄蓝说,这倒是真的,自从做了厚宇女朋友,我没见雅雅小姐出席什么活动了.真是难得.
我笑,主要也是挺累的,想休息一段时间.
许亮亮似乎挺开心,轻笑道,怪不得我这次回来听见大伯母说,他找个明星也好过跟一个贪官的女儿在一起.
狄蓝看了我一眼,也笑,漫不经心地问毫无心机的小提琴手,哟,阿姨也知道这事了?那么怡可回国她也知道了?
许亮亮这个傻蛋,边喝着奶茶边笑,当然知道了.大伯母就怕厚宇哥和她再生出什么事来,影响多不好.一个政界高官的儿子和一个贪污犯的女儿在一起,得有多少新闻啊.
我也装傻的插上一句,什么贪污犯?
狄蓝惊讶的说,呀,你不知道啊.怡可的爸爸以前可是咱们省的省长曾某人呢.是厚宇的父亲许叔叔亲自下令将他双规的.不过,这是好多年前的旧闻了,难怪你不知道.
我笑着看狄蓝后面脸色铁青的许厚宇,许亮亮难看地说,哥.
狄蓝倒不以为意,继续气定神闲.
许某把盘子递给我,上面有半打个头很大的生蚝,这些生蚝肥美多汁,入口爽滑,上面粘着烤得香香的蒜茸.
我说了声,谢谢.
许亮亮很识趣,说,我去外面看看鱿鱼有没有烤好.
许某说,女人的话题永远这么无聊吗?
狄蓝说,当然,越无聊越有趣.
许某冷笑,狄蓝,你越来越会轻描淡写地去伤人了.
狄蓝冷脸说道,我伤谁了?你的旧爱还是新欢?
许某不屑地说,不管是谁,永远不会是你!
狄蓝再强撑着淡定的样子,握着酒杯的手发抖.
听说生蚝可以壮阳!我突然说.
许某和狄蓝就这样看着我斯文地把盘子里的美味逐个逐个吃掉.
狄蓝恢复笑意,现在没人像你这么开怀大吃了,吃完会不会嚷着减肥?
我说,不会.我很难胖起来.
她问,为什么?
我缓缓说道,遗传的,我父母都很瘦.
许某维持他冰冷的表情离开.
许亮亮和屋外某位男士学着烧鱼,语笑嫣嫣.
所有的人表情都很愉快.
直到凌晨两点,人才全部走光.
许某人躲在书房没有出来送客.
狄蓝喝得挺多,但坚称自己没醉.独自驾车离去.
许亮亮搭另一位男士的车走.
一次很简单的烧烤活动结束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取走了桌上不知谁人留下的一包烟走回房间.
关掉灯,房间黑暗一片.身体瑟缩在墙角边,只有手中香烟的红点点.
我对黑暗的空气说,雪知,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可是,我无能为力.我现在知道自己也是个寂寞的女人.
我听到她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声音很空旷.
头皮,汗毛.听觉都发生了变化.美丽的雪知披着月牙白的纱裙来看我.淡淡笑意,温柔眼神.是很真实的幻觉,我比以前镇定.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有一次,她听到我酸酸地念着陆游的诗,笑得不可自抑.
雪知问,寂寞开无主是什么意思?
我说,可能是花开时没人来欣赏,所以花很寂寞.
她说,要多少人来欣赏才不会寂寞?明星受到一百万人欣赏喜欢,那又如何?
她又笑,有点歇斯底里的意味.寻雅,你寂寞吗?
我每天很忙,来不及寂寞.那时的我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
最后,她说,死就死吧,何必去宣扬自己有多美丽多寂寞.
一整夜,我燃尽所有香烟.
并且因为精神长时间极度亢奋,皮肤温度逐渐升高.
我躺在床上把自己从头到脚盖在被子下.因为很冷.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敲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没有动.只是紧紧抓住被角死闭着眼睛.脑子重得像放了一块铁球.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图像闪过.湖水,两个女子的潜泳,靳波,伍占诚,小男孩,冷昭普,一个女子站在悬崖上,她以优美的跳水姿势飞向崖下.后来什么也没有,黑黑的一片.
很久很久.也许有一百年,我又开始有了意识,却没有睁开眼.感觉手上不针管扎着,隐隐作痛.
林耀,谢谢你!有个男人在说话.
别这么说,兄弟间不用客气.幸亏发现得早,要再迟一点,那就不好说了.她受了很重的寒气,体质也很差,你作为男友,要多多体贴一些才是.前一段话很重要,后一段话很多余.
………..我知道了.
有一双手覆在我额头上.
她的额头怎么还这么烫?
正在退烧,再等等.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两个男人没有再交谈.我也继续装没醒.生病这一段不是我想要的.像是自己画蛇添足加演了一场无聊的戏似的.等于他真的救了我一命,我真的欠了他一个人情.我不高兴.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他也不会高兴别人欠了他东西.做生意的人是很精的.我和他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现在更加不平等了.
我很懊恼,因为个人的原因,令这一场演出变得有暇眦.我开始变得不专业了.这是一个演员的耻辱.
我越想越对自己生气,越加不想睁开眼睛面对许某人.
许某又说,她怎么还不醒?
好像叫林耀的男人说,烧了那么久,精神消耗很大,睡得久一点没什么.
许某的电话响了,又是小提琴的声音,我痛恨这锯木头的东西.
LILA,有什么事?.......叫他再等等.......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就到.
你如果有事就先走吧,有我的护士在你可以放心.
……..好吧.
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白衣白裙.
她笑说,你醒了,方小姐.
我说,给我一杯水.
她说,好的.
我喝着纯净水,她说,真是羡慕你,方小姐.许先生在你身边陪了好久.
我问,你几点来的?
早上八点,你烧到四十度.
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
真的谢谢你,和你的医生.
是林耀林医生,他可是许先生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小姑娘脸上开花.
哦,林医生.请替我谢谢他.
你也要谢谢许先生.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他不会打电话叫他最好的朋友上门来服务的.看得出来,方小姐在许先生心里很重要.原来报纸说的都是真的.许先生真的对你一见钟情呢.她一脸玫瑰花的表情.
呵,我笑.吊完营养液对姑娘说,我没事了,你先走吧.
许先生要我叫你如果醒了,就打电话给他.
我说,我会打的.
可是,这里没人照顾你.
我会打电话叫我的助手过来,你快回去吧.而且,我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可能,林医生很需要你的帮忙呢.
她的脸就犹豫地红了起来,真是个不会演戏的新丁.
姑娘小声的说,我这么平凡,他才不会记得我呢!
我笑,你叫什么名字.
陆圆圆.
陆圆圆,我记住你了.你曾经照顾我,我会记得你像玫瑰花一样的笑容.
是吗?
是.
我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若干年后会不会忘了她.但是现在,我要给她一份信心.我也需要.而且台词是不需要负责的.很多年之后,她就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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