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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空空即是色（4）
毫无理由，夏油百合加想起很多事。
比如这段时间和她突然急剧减少往来的里梅，又比如太宰临走前说过的那句“好自为之”，以及上个月下旬两个人的对话。
他发电子邮件给她，说：“这么久以来，百合加就没担心过自己被抓到吗？盼即赐复。”
当时她洋洋自得，在半夜的网咖里端着杯面敲下回信：“感谢太宰先生的来信。多日不见，十足挂念。附体之术把柄颇多，抓到我自非无稽之谈。只是，要仔仔细细寻觅被附身者，又要对过口供，一一排查，如此繁琐之事——”
“……如此繁琐之事，世间有几人堪负重任。”她边念边洋洋洒洒立下FLAG。
虽然邮件写得文绉绉的，但用大白话说，就是“哪有人吃饱了撑的有功夫去干这破事”。
然而。
吃饱了撑的人出现了。
事实上，百合加隔天才做出正确判断。五条并不是有这空闲才这么做，仅仅是能做就做了。眼前栽的跟头纯属空穴来风，关键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小看他的能力。
2004年，夏油杰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就读，给远在老家的妹妹写信，说“有个朋友想介绍给你，你一定会喜欢他”。
读信时，夏油百合加穿着半缠，坐在被炉边吃仙贝。冬天的衣服是妈妈买的，她和哥哥各一件，图案一样，只有颜色和尺寸能区分。去年他们就穿着这样的衣服一起看NHK的红白歌合战。
第二年，她去武道馆看BoA的演唱会，提前几天出发，索性去见夏油杰。
他没带朋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嫌乡下来的妹妹土气。夏油百合加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说，只是接二连三地起哄，“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你朋友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哦，所以你才被抛下一个人来的啊，好可怜”。
他向后拽她的连衣帽，她差一点就摔跤，两个人吵吵闹闹。
十几年一晃而过，同一个季节。总感觉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习惯躲在他人身后的卑鄙者，总有一天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就是那一天了。
五条悟不止去买了可丽饼，边吃还边走进漫咖，插着口袋，百无聊赖，绕过许多在这里消遣和苟且生命的人们。他没花多少力气就问到了她住那间，推开门，不论男式女式、老旧还是新鲜，各种行李乱成一团。五条踩着地上的东西进去，稍稍晃动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来。上面是按下暂停键的《神奇女侠》预告片。
他也想看这片来着。五条悟想。
五条到家时，百合加正在检查房间里的窗户，同时认真考虑等会儿走哪逃走比较好。
她正在确认自己能不能从缝隙里挤出去，他就是这时候出现在门口，不打招呼，甚至故意保持安静，就为了看她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不过，等了一阵，他也失去耐心，终于在她快卡在窗户里的时候开口：“你的手是怎么弄的？介意的话可以不说。”
百合加吓了一跳。
她贴着墙壁回过身，脸已经洗过了，也没有用他的剃须刀：“你吓坏我了！”
他们坐到餐桌两侧。
夏油百合加戒备地坐着，和上次坦坦荡荡煮粉丝汤的她判若两人——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不同的两个人。
相比之下，五条悟完全掌握主动权，不慌不忙打量她。为了让自己的处境没那么难堪，她还是就在意的事提问：“其实你根本不用睡觉吧？累了的话治疗就行。”
“你很清楚我的事啊。”他说。
要是真的清楚就不会自寻死路来招惹你了。她腹诽。
门锁拧动，黑发的初中男生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很难形容这是什么状况，自己法律上的养父和陌生女人面对面在餐桌两旁僵持，即便是伏黑惠，也沉默了几秒才往里走。
他跟五条打招呼，平时不住在这，不算太亲昵，态度很冷淡。五条笑着回应一声，随即示意百合加别在意。
然而，伏黑惠开始在房间里发出各种声响。
整理床铺的声音，铺床单的声音，稀里哗啦捣鼓衣柜的声音。再出来，他拿着之前纯粹爱穿过的T恤，一边闻气味一边往洗衣房走去，脸上表情说不上不满，但也没多和蔼。
百合加有点心虚，目光止不住往那边飘，末了被五条一句话打回原点。
“稍微给个解释吧？”他拆下绷带，慢条斯理地擦拭墨镜。
她低着头，濒临恍惚地盯着桌底，艰难地吞咽唾沫：“……敝姓夏油。”
自己给视野营造了大片障碍，以至于良久没得到回音也不清楚缘由。脖颈开始酸痛，她抬起头活动肩膀，看到五条悟忽然起身。他从起居室把伏黑惠驱赶出来，推着肩膀送回房间，关上门时笑道：“我们要谈点大人的事情。”
该说的也都说了，还有什么好谈？她默默看过去，被他发觉，又像机器人般僵硬地挪开头。
“你和杰长得不像啊。”五条说。
夏油回答：“以前更像一点。”
2004年，夏油杰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就读，跟同班同学五条悟闲聊，说到自己有点小聪明却让人不省心的妹妹。
“你当哥哥，好难想象啊。”那时候的五条悟回答，“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杰说，“不过，有时候也会吵架，巴不得对方去死。”
“夏油”这个姓不常见。五条悟将名字和照片对应的驾照往桌上一抛，喜怒莫辨地说：“所以，你就只是在觊觎我的身体？”
“非常抱歉！”
假如土下座有用的话就好了。覆下去的脸上没多少悔恨，百合加在盘算要不要再挣扎一下，倏忽间听到五条悟说：“借给你用一下也不是不行。”虽然他不知道她有几成胜率，是不是还有别的杀手锏。
年轻女性抬起脸来，轻轻倾斜头部，像无辜的小动物电力全开：“欸？”
“不过，你能不能也借我用用？”他笑着说，“我想和你一起做件有意思的事。”
百合加下意识用手臂挡住胸口，五条却像恶作剧得逞似的加深笑意。
他说：“你有想过狩猎高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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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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