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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闹了半天之后,总归是肯睡觉了。
确认简念睡了之后,池砚才让酒店给他重新开了一间房。
他掏出手机,一看有来自白逾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池砚刷卡进房间,开了免提,从行李箱里翻了一套新的换洗衣服。
电话没响几下就接通了,他还没说话,白逾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阿砚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王羌那帮人喊人砍死了。”
白逾占了辈分的便宜,算起来是池砚的表叔,但跟池砚年岁相仿,从小一起玩到大。
池砚鼻音轻哼一声,“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说你就不能低调点,整体拿着竹竿子捅马蜂窝呢。国内影视圈的关系很复杂的,再说了,你没事招惹那王羌干什么,人家现在手上全是你的香烟屁股,这会嚷嚷着要告你呢。”
“是他招惹我。”池砚换了衣服,拿过手机,“我让他去告我,他倒也听话。”
“你就狂吧,你家老爷子早就跟我说了,你回来保准池家就要出事,他这会火急火燎正托人找关系摆平这事呢,阿砚,不是我说你,池叔叔一把年纪了你非得让他这么不安生吗?”
“白逾。”池砚语气有些不耐,“你这么体贴他,这个儿子让给你做要不要。”
白逾听他叫自己全名,知道他的脾气,这会是不耐烦了,他将说要说的话噎在嗓子口,只得虚虚地转移了一个话题。
“你说你看好影视业,要笼络关系也不至于去阳城这种小地方,跑到影视城剧组里面去住起来吧。”
“剧组条件这么苦,站个十分钟脚上就落满灰尘,空气里全是劣质道具的塑料味,你个洁癖怎么受得了?”
“依我看,不如回来……”
“有完没完了。”池砚看了看手表,这会已经快一点了,晚上折腾了这一番,他实在是没心情听白逾没玩没了的叨逼叨了。
“没良心。”白逾电话里骂了他一嘴。
池砚这种性子,他哪管得住。
白逾正要扣电话,却听得那头不经意间提起个人。
“上次你提起过的那个姓龚的导演,还在不在拍网剧了?”
白逾一愣,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继而反应到,“他呀……”
“拿着他那稀奇古怪的剧本到处找人投资呢,你知道的,没名气从象牙塔出来的小导演,妄想拍什么文艺片......”
“他没什么资源和本钱,找了一圈人才找到我舅舅这,我也是卖给我舅舅个面子才帮他提了一嘴,你不也懒得见吗,怎么提起他?”
池砚抬了抬手腕,解开手上的腕表,搁置在茶几上,又解开几粒衬衫纽扣。
“那就见一见。”
*
简念是被许蔓接连不断的电话吵醒的,她迷糊地不知从床头的哪里掏出一只手机,下意识地附在耳边。
“简念,你在哪?今天王山羊的课!”
“什么!”
她们大四的课程本就不多,基本上都是自己出来跟剧组找工作的事情。
偏偏还有一节职业发展课,请的也不是学校的老师,反倒是圈里自己报名而来的的电影人,说是来给他们上一课,有利于扩宽他们的职业眼见。
只是这王山羊,可不是个省事的主。
王善杨据说以前也是圈里的一个影评人,以毒舌敢说出名,前些年得罪了一些人,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不咋地,后来不知怎么的,通过什么关系揽了个学校里的这么一个活。
开始来没出过社会的小屁孩群体里找崇拜感。
简念从床上蹬了一脚下来。
感知到屋内人的动静,金丝镶边的窗帘自动拉开,清晨的阳光顷刻间就从外面洒射进来,把屋内的氛围烘托的明亮又开阔。
270度环绕的落地窗,顶楼俯瞰这个城市没有与之再匹敌同高的建筑物,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云。
房间里顿时启动了调温系统,把空气温度调至成最适合人清醒的温度。
吧台柜肚子里的自动咖啡机开始运转。
简念不太敢相信地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乖乖,我这是在哪?
她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去,发现自己穿了一件宽大的白T,方方正正的。
她掀了一半上来凑到鼻子间,淡淡的柠檬薄荷香。
最要命的是,它看着不太像女款?
她迅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男人?
昨晚上,去吃饭,遇到方洺淮,喝酒,上楼,裸上半身的……人鱼美少年?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简念完全顾不得回复许蔓这边的消息,她惊恐地对着这个不熟悉的屋子,呆呆地站着。
妈呀,这是哪门子荒唐的事情。
外面传来叮咚叮咚的门铃,简念有些紧张地往猫眼里看去。
门外站了一个黑色马甲配着着白色衬衫的服务生样式的女孩子,她轻柔地声音响起。
“简念小姐,您的衣服已经烘干了。”
简念一瞄她身侧的衣架,开了小条门缝,没让她往里面进的意思,探头问道。
“谁开的房?”
那女人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脸上有些职业的抱歉笑容,
“简念小姐昨天不小心在泳池晕倒了,我们酒店为了表示歉意,补偿了您一周的套房居住权。”
“晕倒?”
“是啊。差点发生溺水事件,还好我们安保系统自动报警了,这才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故,不好意思简念小姐,给您造成困扰了。”
“是吗?”简念有些犹豫地拿过自己的衣服,把那个黑色的帽子戴在了脑袋上,眼神又落在她那堆洗好的衣物上。
湿漉的发丝,淌水的衣物,混沌的思维,以及脑袋里出现的那个模糊的人脸。
简念突然觉得脸上一红,她晃了晃脑袋,像是求证是不是还出现过别人。
“那谁给我换的衣服?”
“是您自己换的。”她礼貌一笑,“我们给客人提供干净的备用衣物,您打了客房服务。”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简念眼光落在那个小姐姐真诚的脸上,她犹豫了一下后,把外面挂着她衣物的移动衣杆拖进房间里。
“谢谢,我这就退房。”
“简念小姐,您可以在这里住一周。”
“不用了,我还有事。”
简念把这道声音隔在外面。
晕倒在泳池差点被淹死,智障一样梦见美男鱼,第二天起来跟喝了孟婆汤一样啥事不记得的酒店,还想让她再住一礼拜?
谁知道再住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谁住谁傻蛋!
简念穿戴好衣服后,对着镜子压了压帽子。
镜子里,白皙的小脸上还有一丝宿醉的绯红。
她没拿气垫遮盖,只是拿过床头的手机,查着回学校的路线。
所幸不远。
山羊王的吹牛大会虽然会迟到,但好歹不会缺席了。
简念带上酒店的门,关门前目光落在她叠好的那件白色T恤上。
她立在那里两秒,而后,关上门。
简念回了学校,从后门口偷偷溜进去,找到了一头红发的许蔓。
许蔓拿起给她占位子的包,用口型对她说,“怎么才来。”
简念摇摇头,安静地坐下。
饶是她再低调,许蔓选的位置再偏僻,也还是惊动了坐在讲台上拂着茶杯盖的山羊王。
他把那被子往讲台上一掷,吹着胡子,声音发的洪亮,
“那个戴帽子的,你什么情况,我的课也敢迟到。”
简念尴尬又抱歉地笑了笑,低头打开笔记本。
山羊王没完,继续说道。
“不要觉得你们大四了,就不要听我这个课了,电影人最忌讳的就是浮躁,外面的世界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我们班的安宛同学一样,大一进来就戏路不断。”
“不要总是拘泥于剧本,马龙·白兰度说过,梦想始于剧本,而终结于电影。”
山羊王说完似乎是对自己这一套引用很满意,一般这个时候呢,班级里就会投来崇拜的眼神,他在教室里踱步扫视了一圈,四周扫了一眼,没发现安宛那认真听课不住点头的样子,疑问到,“安宛同学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一个同学细声细语地回道:“她今天剧组有拍摄。”
“哦,可以理解。”山羊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又对这帮学生说,“你们要是也能做到像安宛这样,我半句话都不来说你们。”
“可是有些同学,偏偏自己条件不好,还不努力,还上课迟到,完全就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他背着手,高亢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
许蔓本来抠着指甲的手停了下来,她侧过身子对着简念吐了吐舌头,口型说道:有必要踩一捧一嘛。
许蔓的小动作被山羊王尽收眼底,但许蔓家里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不知道。
山羊王只得抓个能得罪的撒气。
“说你呢,戴帽子的。”
他从讲台上下来,几步走到简念旁边,指着她,“我在上面说话,你就在下面说话!你信不信我让学校让你退学。”
全班都安静了下来。
山羊王在学校出了名的脾气怪异,做人势利。
用电影学院的学生的话来说,就是外面野路子带着无偿给学子分享经验的名头来学校里混虚荣的。
“老师,我有名字。”
简念直接站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说的铿锵有力。
“我有个疑问。”简念继续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疑问。”山羊王背着手,透过黑色大圆框眼镜打量着她。
“为什么我次次绩点拿最高,门门课程是第一,您却从来不记得我的名字。几乎不来上课的安宛却能顺利毕业,而我,只是迟到了十分钟就要遭受您长达半个小时的冷嘲热讽。”
“我就想问问,您除了叫我那个戴帽子的,还叫我什么?”
简念把帽子摘下来,指着自己的伤疤说道。
“叫我丑八怪,叫我那个头上有个疤的?”
“我有名有姓,还望您记住了,我叫简念,若是因为今天我迟到了这个十五分钟,您能让学校开除我,那您就让学校开除我吧。”
山羊王没料到看上去柔软苍白的简念机关枪一样地能扫射了他一圈,他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他指着那个帽子说,“那……不管怎么样……上课戴帽子,就是一种……不尊重……”
“哦?”简念拿过帽子,放在手里,过了一会又把自己的刘海尽数捋起来,那暗红色的痕迹像是秋日里一片枫叶被裁剪了半角,无意间轻贴着她冰冷的脸庞。
“王老师,第一节课的时候,我脱了帽子,是您说的,我还是带上帽子,您才能更集中注意力一点。”
“我才能低调地不影响别人的人生。”
——“这是您原话。”
简念把帽子往山羊胡怀里一揣,“既然王老师的课题不欢迎我,那我就也不在这里嗝您眼了,最后一堂课了,以后山高水远不知道会不会相逢,这个帽子就送给您留作纪念。”
简念拿起桌子板下面的书包。
她往门外走去的背影突然一顿,而后,转过身来。
“哦对了,王老师,梦想始于剧本,而终结于电影,这句话是乔治·卢卡斯说的,不是马龙白兰度说的,还希望您记清楚了,您可是特聘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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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上课就给我出去!
好的,拜拜了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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