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不空

　　又住了一天后盛煊要求出院。国外的张耀季已经赶了回来，抱住盛煊差点嗷嗷大哭，死活拖着盛煊再住了一天院。期间盛煊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张耀季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可他也能看出来盛煊心情不好，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一些在国外的趣事，力求逗笑自己这位发小。可是没有用，盛煊虽然是很认真地在听，可是他笑不出来。

　　张耀季不能在国内呆太久，他请的假只有那么几天。走前他终于提了一嘴“谢叙”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可你也别这么一直闷闷不乐，谢叙知道了也会难受的吧。”

　　“我会去找他的。”盛煊看着张耀季，终于露出了一个特别淡的笑容，“谢了，兄弟。”

　　张耀季觉得莫名有点慌，“谢叙”不是虚构的吗？

　　“兄弟，你别做傻事……”

　　“他存在过，不是假的，放心。”

　　张耀季只当盛煊是在旅行中遇到了这个人，于是再次叮嘱：“那你一定要养好身体，才能去找他。”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赶你的飞机去。”

　　在张耀季离开后，盛煊也很快出院了。没有在家修整，出院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公司。办公室还是有两张办公桌，可姜文解释这是因为文件放不下才采购了第二张。

　　盛煊听后用手指敲了敲那张空着的办公桌：“这曾经是谢叙的位置。”

　　姜文已经不是第一次从盛煊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他觉得自己的老板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虚构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可老板明显智商在线，也很理智的样子让他觉得虚构了一个人物也没什么关系。

　　“是。这是谢叙先生的工位。”姜文点头，决定顺着老板。

　　刚到办公室，曾经聘请的那位CEO就过来了，两人对了一下这几年来的工作。虽然重要文件一直都是谢叙和盛煊在批，但还是还是有很多不算太重要的项目没有顾及到。

　　这一谈就是一天。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都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不用盛煊去操心了，可盛煊不敢停下来，因为他一有空就会想到谢叙。想到谢叙认真看文件的样子，撒娇的样子……想到却见不到，真的有点难熬。

　　到了下班的点，盛煊按时下了班。他有把谢叙的话好好记着，照顾好自己，就像谢叙还在一样。

　　所有人都遗忘了谢叙，可是在盛煊日复一日的提起这个名字的影响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谢叙，星海总裁的白月光。

　　*

　　虽然盛煊一直在努力让别人记得有谢叙这个人，但是这一个月过去，所有人都只能记住“谢叙”这个名字。盛煊有点茫然，可他也不想再管了。他给自己留了一年的时间来安排公司事务。用他的话说就是：既然余生不能相见，我何不用死亡尝试到达你的身边。

　　可是盛煊缜密的后事安排在谢叙离开的三个月后，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平时人潮汹涌的街道显得有点空旷 。雨停天边挂上了彩虹，众人纷纷走出躲雨的屋檐。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就那么打着一把大黑伞走进了星海大厅。他在穿着冬衣并且不打伞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可没人对他投以奇怪的眼光，因为没人能看见他，他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撑着伞走进了大厅。

　　在大厅确定了一下盛煊办公室的位置后，瞬间消失，最后出现在盛煊办公室门口。

　　“叩叩。”

　　“请进。”盛煊头也不抬。

　　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进门后收了伞，没有一滴雨落在光滑的地板上。盛煊见来人迟迟不开口，便抬起头看了一眼。

　　来人长得十分清俊，夸张一点，好看得不像人。盛煊确定他没见过这个人，与此同时，一个可能在他心中浮现：“您是？”

　　来人肯定了他的猜想：“初次见面，我是这个世界的新神明，容律。”

　　“盛煊。”盛煊自己介绍，并且站了起来。毋庸置疑，他想询问谢叙的消息。

　　“很抱歉晚来了一点，实在是你家那位实在有点难找。”容律明白盛煊现在想知道什么，开门见山。

　　盛煊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希望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他也没懂，有点难找是什么意思？

　　容律是个合格的讲述者，不喜欢留悬念什么的，没等盛煊问，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当初把谢叙送来这个时空的时候，谢叙没听懂的那句话是：“这里的时间会凝固，再附赠一个不知道作用的礼物。”礼物的具体作用就连容律都不知道，因为那个礼物是他从神明大会上拿回来的，是第一名的彩头。

　　现在容律才知道，所谓礼物，其实就是其他所有神明的祝福，可以护住魂魄的那种。只要魂魄护住了，其他的都好办。可坏就坏在，谢叙当时违背了运行规律，彻底魂飞魄散了，礼物都没办法保障谢叙灵魂的完整。不过礼物好歹防止了谢叙的灵魂碎片消散在天地间，给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容律争取了救人的时间。

　　按另一个时空的运行规律，容律应该是在信送到的前一天出现，可是因为谢叙把林教授的邮箱给封了，导致媒介无法出现，这个时空也变得混乱，容律便晚到了两天。就是这晚到的两天，让他花了三个月去把谢叙的灵魂碎片收集起来。

　　听完容律的话，盛煊感到一阵后怕，谢叙差一点就没了，就算自己死了也找不到的那种。

　　“不过你也别怪谢叙。”容律小心观察着盛煊突变阴沉的表情，觉得谢叙假如活过来可能会被打死，决定为谢叙说说好话，“他这个是唯一的破局办法。假如他没有选择魂飞魄散，礼物就没办法发挥作用，就算是我，也不能让你们再见面的。”

　　“我只是觉得，我何德何能……”盛煊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伤感。

　　他何德何能，让谢叙从十年后抛弃一切，帮助他逃离黑暗；他又何德何能，让谢叙拼着魂飞魄散也要留下再过一个生日。谢叙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可自己差点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容律很吃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明明没有你就没有谢叙啊。”

　　“你是不是还没有恢复那段时间的记忆，还是你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容律看盛煊一脸疑惑，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以为你从来没去过谢叙的时空吧？”

　　盛煊：“……”还真没有。

　　“得了，我就这么说吧。按照盛期预知的未来，谢叙在第一次扛毒/瘾的时候，就该离世了。但是你去过那个世界，干预了全部的事情，才把谢叙从盛期的预知中拉出来。”

　　“也正是因为你们两个互为因果，才能留下一线生机。”

　　“万物皆空，唯因果不空。”

　　“他现在在哪里？”盛煊的声音抖得要命，却也很急迫。他想见谢叙，现在就想。

　　“谢叙姓谢，我把他放在谢家私人医院了。谢家家主的第二个儿子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躺了很久，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我把谢叙放了过去，过两天差不多就要醒了。”容律解释道，“不存在谢叙替代了谢家家主的第二个儿子，那个人的灵魂早就去投胎了。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所以在谢叙出现在这个时空的那一刻，世界意志还有我，都会默认他是那个二儿子的灵魂。这也是世界意志先前一直没有攻击你们的原因。”

　　盛煊：“谢谢您！”然后拔腿就跑。

　　容律跟在盛煊后面飘了一段路：“送谢叙来这里是他的愿望，是无偿的。但复活谢叙是有偿的。害，算了，你现在估计也听不进去，等你俩亲热够了我再来吧。”

　　容律无奈笑笑，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盛煊坐电梯下楼，到了大厅依旧是马不停蹄，匆忙的脚步声引起了员工的注意：“公司要倒闭了？”

　　盛煊没有心思听容律讲话，没有理会员工的窃窃私语。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到谢叙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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