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不空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整个星海的人都特别高兴，出去玩了很久的两位老板终于回来了！其中那位CEO最是激动，就差拉个横幅热泪盈眶地欢迎老板归来，把他从堆积成山的文件中拯救出来。可是星海的两位老板完全不懂他们的激动，连公司都没有回一趟，直接回了家。

　　因为很快就要分开，而谁都不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与自己的爱人离别。

　　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谢叙和盛煊不只是单纯地出去旅游，他们几乎去了所有能够许愿、或者有过奇迹的地方。听说哪里有什么高僧，哪里有什么很灵的寺庙，他们都去了个遍。

　　风在林中翻出绿浪，鸟鸣惊落清晨的露珠，盛煊和谢叙曾经走到过一间很古老的寺庙，青瓦、红墙，破旧而有韵味。当地人说过，在清晨时走进那间寺庙，虔诚地默念心中的愿望，愿望就会变成现实。

　　盛煊发誓，那是他最信佛神的时候，当初就算是谢叙出现，容律现身，他也没有像那天那样虔诚过。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希望出现，然后失望降临，谢叙和盛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希望破灭的感觉。

　　再后来，便只能回来了。

　　就当是落叶归根吧。

　　在B市的房子在回来前就请人打扫干净了，于是盛煊忙着把旅行中拍的照片挂起来，谢叙在厨房做着盛煊爱吃的晚餐。

　　两人就像千千万万对普通情侣一样，安安静静做着普通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们没有人提起关于离开的话题，不约而同地用温馨掩盖了平静之下汹涌澎湃的波涛。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缀漆黑。饭桌上，盛煊十年如一日地夸奖完谢叙的手艺后，开始着手安排18号的行程：“明天我们去骑自行车吧，绕A市转转。”

　　绕A市转转，然后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曾有过你的身影，我走在路上，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你。

　　“那后天怎么安排呢？”谢叙问。

　　盛煊猛地抬头看向谢叙。

　　谢叙温和地笑了笑，往盛煊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想和你过个生日，所以咱们的生日行程怎么安排呢？”

　　“我不要！”盛煊立刻拒绝了。

　　平心而论，刚刚他是被巨大的欢喜给笼罩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心里发凉。谢叙的的确确是十年前的18号来的，多停留一天，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谢叙放下筷子，搬着椅子从盛煊对面的位置挪到了盛煊身边，把脑袋靠在盛煊肩上，整个人也紧紧贴着盛煊。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房子里开了空调，所以从谢叙身上传来的温度显得格外有存在感。

　　谢叙委委屈屈：“你不爱我了，你都不要我，你好冷酷。”

　　盛煊扶额，又来。

　　要放在平时，看到谢叙委屈了，盛煊肯定不分青红皂白先全部答应下来，可是今天例外。

　　盛煊揉了揉谢叙的头发，然后就把谢叙的脑袋掰起来，认真地看着谢叙的眼睛：“叙哥，别闹。”

　　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我更怕你受伤。

　　所以别闹了。

　　谢叙拍掉了盛煊的手，连人形都懒得维持，直接飘了起来然后缠在盛煊身上，上演了一出大白天闹鬼。

　　“我没闹。”谢叙继续在盛煊颈部的位置蹭啊蹭，“你信我，我有办法留到咱们生日结束。”

　　盛煊被谢叙蹭得很痒，用手固定住谢叙乱动的脑袋后：“那你说说看。”

　　“煊煊你还记得吧，我过来的媒介是那封十年前你写的信。”

　　“嗯，我记得。”盛煊已经习惯在谢叙讲事情的时候同他一问一答，谢叙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你想啊，如果我把那封信给拦截了，把它卡在林教授的邮箱里，那我回去的媒介是不是也没了？”谢叙一脸得意。

　　盛煊还是有疑虑：“那么简单？”

　　谢叙听出了盛煊语气中的不信任，这下好了，盛煊都固定不住谢叙了，谢叙一个劲地往盛煊身上贴，边贴边嘟囔：“重点是那封信，而不是18号这个时间点，煊煊你居然不信我……”

　　盛煊被谢叙弄得哭笑不得，谢叙最近的确是特别黏人，每次他在想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情的时候，谢叙总是会缠上来，黏黏糊糊的，弄得他都没有精力再去想。

　　“我信你，我信你。”，盛煊耐心道，“只是这个真的可行吗？”

　　谢叙撇撇嘴：“可行的，不过只能留一天，刚好过个生日。我问过容律了。”

　　“你还能联系上容律？他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线吗？”

　　“之前问的，总之，你信我，我们可以再过一个生日。”谢叙搂住盛煊的脖子，信誓旦旦。

　　“真的……”盛煊还想问。

　　谢叙打断了他：“煊煊～明天你就看吧，我真的不会消失的。”

　　“你……”盛煊被堵了一下之后还想说什么，却被谢叙用物理方式堵了嘴，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刚刚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谢叙一边轻轻拍着盛煊的后背，帮助他平缓呼吸，一边在盛煊耳边低语：“我不会伤害自己的，我保证。”

　　“真的别骗我。”盛煊真的很认真得说出这句话。

　　谢叙的回答也很认真：“煊哥，我从没骗过你，今天也不会。”

　　谢叙只瞒过盛煊，却从来没有骗过盛煊。

　　结束了这个话题后，谢叙先去电脑那边操作了一会，顺利把在18号发出的邮件往后推了一天。

　　谢叙心里默念：对不起了林教授，我保证你的电脑过了19号就能修好。

　　随后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贴在一起，一张张地看着在外游玩拍下来的照片。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凌晨，两人简单地洗了澡之后一起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早点睡，别盯着我啦。”谢叙拍了拍盛煊的头。

　　盛煊不甘示弱，在谢叙腰上的痒痒肉上挠了两把后，轻声道：“你也要休息。”

　　之所以会出现这一段对话，是因为盛煊有一段时间经常睡不着，觉得睡觉都是在浪费他和谢叙在一起的时间。他每次都在两人闭眼后再偷偷睁开，盯着谢叙，直到困意渐起，依旧恋恋不舍。而谢叙总是在盛煊睡着后爬起来，然后撑着头看盛煊，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谢叙知道盛煊现在没什么安全感，没有阻止盛煊的行为，只要不是太晚，他都敞开了给盛煊看。盛煊睡着的时间，就是他盯着盛煊的时候。虽然听上去有点变态，但是他们之间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盛煊发现谢叙也没睡是在一天晚上，盛煊被噩梦惊醒，而谢叙没来得及躲进被窝，被抓了个正着。

　　在那之前盛煊还以为谢叙安安分分睡着了。

　　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不想分离。

　　两人再次同时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盛煊偷偷睁开一只眼，一不小心就撞进了谢叙的眼底。谢叙眼里都浸着笑意，眉眼弯弯，把盛煊看得一愣。

　　“抓到了吧，小骗子。”谢叙已经很努力地把笑意闷在嗓子里，但是他忍不住想笑，他家煊煊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偷看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盛煊：“……”

　　盛煊觉得很没有面子，于是决定倒打一耙：“你又不睡！”

　　谢叙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错了错了，你快睡吧。”

　　盛煊没好气地锤了把谢叙的胸口，闭上了眼睛，谢叙温柔地搂住了他。说来也奇怪，这么一闹后，盛煊很快就睡沉了。

　　在盛煊的呼吸变得平缓而有规律后，谢叙睁开了眼睛，他催眠了盛煊保证盛煊能睡得更沉后，轻轻抚摸这盛煊的脸，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很久之前的一段对话出现在他的脑海：

　　容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就这一次召唤我的机会。”

　　谢叙： “当时来得太急，忘记问你了，十年后的九月十八号，我必须回去吗？”

　　容律： “不回去的话，你可以在这里多呆一天，后果自负；回去的话，那里的一切都是一样的，只是没有盛煊。”

　　谢叙：“没有别的办法？”

　　容律： “没有。”

　　谢叙看着盛煊，用目光描摹着他，在月光下，他笑得很温柔，眼圈泛红。

　　盛煊，比起让我去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去享受锦衣玉食，我更希望用我的下半生换和你在一起的一天。

　　没想到吧，我真的骗你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分离之后，我们会分散在两个世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骗了你。

　　当然啦，如果我能回来，跪搓衣板还是跪榴莲都随便你挑，我都跪。

　　当下就一起过个生日吧。

　　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个可以一起过的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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