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欠了一个苹果

　　“那你还不让别人说她是你救的？？”
　　“那个时候，云陆找了我，说玉璃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紧接着又发生了宁向晚的事，我也觉得他说得是对的。但是他答应过我，他说天界可以把玉璃保护好。”
　　现在他知道了，天界都是一群废物，一个公主都保护不好。

　　绯白翻了个白眼，“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既没按着头让宁向晚让她喜欢你，也没按着头让她去改玉璃的命簿，云陆这人可真能胡说八道。”
　　“我那会儿刚救完玉璃，修为一下没了一半，脑子不清醒，心也慌，就想着她离我越远，她就越安全。可是我现在想清楚了，她就是没在我身边，才会遇到危险。当凡人的时候，我无能为力，但是现在，我应该可以。”
　　“我说的什么来着，当魔尊和结婚这两件事不冲突。你要是早点和她结婚，说不定你这些修为也省了，这五百年你也不用睡了，”她越说越操心，“那你是不是要开始准备求婚戒指了？她眼光高，一般的也看不上。”
　　玄墨点了点头，“我想好了，但是制作材料上，需要你帮个忙。”

　　当天晚上，玄墨去了地牢。

　　魔界地牢名声在外，魔界的小孩都熟记一句话——冥界地狱十八层，不如地牢第三层。

　　地牢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走在长长的走廊里，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两边的墙壁被施了隔绝术，一丁点儿惨叫声都透不过来，整座地牢又干净又安静。

　　玄墨直接下到了第三层。
　　他以为宁向晚早现了原形，却没想到她依然维持着人的样子。
　　还是得让他亲自来。

　　玄墨站在一道玻璃屏障的后面，冷眼看着正在受刑的宁向晚。他在屏障上轻轻一点，所有酷刑都停了下来。
　　宁向晚抬起了头，看着玻璃后面的玄墨。
　　那张脸，玄墨已经不太能分辨出五官了，但是那双让他恨不得剜了又剜的眼睛，他还是认得出来。

　　“呵。”她轻笑了一声。
　　宁向晚的嗓音又粗又哑，可她还是努力地笑了。
　　“你终于来了。”
　　她早就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玄墨嗓音低沉，“接下来的问题，如果你好好回答我，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宁向晚死死地盯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只有挑衅和恨意。
　　“我随意答一答。”

　　“宁南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不知道。”
　　玄墨用食指关节在屏障上敲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你和宁南把你的母亲藏起来了，不想让外界知道她的存在。”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玄墨在玻璃上又敲了一下。

　　“那天，是你把玉璃叫到了彩风地。”
　　“没错。”
　　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是宁向晚回想起那一天，还是觉得很开心。
　　她主动说道：“我让人去天界给她送了张纸条，还有一瓶朗若酒。我不知道她忘了什么，但是鉴于你不想让她记起来，我就一定要让她记起来。”

　　玄墨目光一动，原来玉璃喝了酒。
　　他又问：“她早就不是我的妻子了，你为什么还要杀她？”
　　“玄墨，你不是很聪明吗，这都不知道？”
　　宁向晚觉得可笑极了，她开始笑，可是一笑就牵扯到她早已错位的五脏六腑，疼得她撕心裂肺，她就这么眼里哭着，嘴上笑着，望向玄墨。
　　“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她强忍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因为你还爱她，玄墨，你爱一个人的样子，真的好难看，我好不喜欢。可是我舍不得把你杀掉，那只能让她去死了。第一次，你就害得她早早死掉了。第二次，啧啧，你还是没能救活她吧？”

　　玄墨笑了一声，“可惜了，她现在活蹦乱跳得很。”

　　“你不用骗我，她不可能活得下来的。我刺穿了她的心脏，而且，我还来来回回刺了好几次，她一开始还能叫出声，后来她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躺在地上任我扎着玩。”

　　玄墨听她讲着，没有明显的反应，依旧平静地说道：“寻常的仙魔当然活不下来，但是她这块石头比平常石头硬很多，你那把刀，怎么会杀得死她？“
　　“如果她没死，你为什么不让她来见我？”
　　“你现在这副样子，也配让她见你？”
　　宁向晚瞬间失去了理智，大喊大叫着，“不可能！她就是死了！你上辈子不会和她在一起，这辈子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玄墨无意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冷声审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涂掉的命格上，写着什么？”
　　宁向晚依旧在叫喊，一边叫，一边笑。
　　玄墨踢了一下屏障，“我再问最后一遍，原本的命格里，写了什么？”
　　“我告诉过她，可是你又来问我，玄墨，她就是死了，对不对？”
　　宁向晚又开始笑，笑完之后，她说话了。
　　“不过，我也可以再和你说一遍。后来，你和她离婚了，她又嫁给了骆连川，幸福美满。在那些我改掉的命格里，几乎没有你的名字。玄墨，我也是为了你好。”

　　玄墨轻笑着，敲了第三下玻璃。

　　“我问你这个问题，是想给你个机会，让你早一点死。可惜，你没有好好回答，”玄墨淡淡地说着，脸上看不出表情，“你答错了三个问题，说了两句我不喜欢的话，所以，之前那种日子，你还要再过五千年，不过我会考虑给你换点儿花样的。”

　　宁向晚的脸上挂着血泪，却没有什么痛苦。
　　“玄墨，你没有心的样子，真是顺眼多了。”

　　“我确实没有心，但是你让我知道，我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心的。”
　　他说完，对着玻璃吹了口气，几秒之后，宁向晚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她的表情痛苦至极，人形渐渐消隐，显露出了一只鸟的形状，羽毛早就失去了光泽。
　　玄墨瞥了一眼尾巴，确实不是直的。

　　他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凤凰哀嚎的模样，转身走了。

　　玄墨出关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四界听见以后全部抖了一抖。

　　这天早上，玄墨坐在玄英宫的花园里看风云会的策划，没过一会儿，绯白走了过来。
　　“你是起得太早，还是根本没睡？”玄墨问她。
　　绯白在他旁边坐下，“生物钟是这么好调过来的吗？”
　　“现在这个生物钟也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白天有这么多小帅哥吗？”
　　玄墨不想搭理她。
　　“你出关也有几个月了，没去天界看过玉璃？”
　　“没有。”
　　“之前和云陆吃饭的时候，他可说了，连川救了她宝贝女儿，他满意得很，等玉璃醒过来就给他俩办婚礼。”
　　玄墨并不意外，“听过很多次了。”
　　“你这心态还真是不错。但是玉璃的身子骨是不是太弱了，承了你这么多修为，居然现在还没醒。”
　　“她身子骨不弱，是她伤得太严重了。”
　　“还没结婚呢就给她说上话了。”
　　“实话实说。”

　　啾啾这天又躺在玉璃身边吃竹子。
　　“姐姐，你怎么还不醒，为什么比我还能睡？我妈妈都快睡醒了……”啾啾一边嚼着一边说道，“人家都长高了，你也不醒过来夸夸我。”
　　一根吃完，它又开始吃第二根，又吃了第三根，吃着吃着，就倒在玉璃身上睡着了。

　　流楚一进卧室，说了一声“哎呦”。
　　这胖熊孩子怎么又压玉璃身上了，床上全都是竹子。

　　她刚要把啾啾抱下去，就听见啾啾哼了一声。
　　“你还哼，你还哼，天天吃饱了就睡，还不如这个大的让人省心。你看看你这个胖胳膊胖腿，把你姐姐压坏了怎么办？快起来，啾啾，到旁边睡。”

　　结果啾啾又哼了一声。

　　流楚觉得不对，这个哼声好像不是啾啾发出来的。

　　“好重啊…”
　　流楚手上的动作一停，看向了玉璃。

　　玉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闭着眼抓瞎，只能摸到一团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
　　“什么东西…”

　　流楚见了，一瞬间喜极而泣，又把啾啾往玉璃身上按了按。
　　这回玉璃和啾啾两个人都出声了。

　　玉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她先是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天后殿下。
　　“妈妈，你怎么在这儿？”玉璃问道。

　　啾啾被这么一按也醒了，它看见玉璃终于动了，开心地在她身上打了个滚，“姐姐姐姐姐姐！醒了醒了！啾！”
　　玉璃侧过身，把啾啾抱在了怀里，“啾啾，你怎么结巴了？”
　　天后殿下依然泪如泉涌，“宝贝女儿终于醒了呜呜呜。”

　　玉璃这才想起来她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事儿。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流楚，“妈妈……”
　　“是不是哪里疼啊宝贝？”流楚问道。
　　“不疼……很想妈妈……”
　　她还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了。

　　母女一直哭了一个小时才停下来，云陆看着两个人都冷静了以后，才开始问玉璃发生了什么，玉璃挑挑拣拣地说了，云陆和流楚听完很是心疼。

　　“宝贝放心，虽然这个宁向晚天界没有引渡回来，但是我和你爸会继续努力的，”她给玉璃剥了一碗水果，放到玉璃手里，“跟你说了不要到处乱跑，还给我乱跑。下次可离魔界远远的吧，这次是有连川救你，不然你可怎么办呐。”
　　玉璃楞了楞，“是连川救了我？”
　　“你说你，伤得这么重，费了人家连川星君不少的修为，记得好好谢谢人家。不过也得亏你这块小石头硬，皮糙肉厚的，没伤着原形。”
　　“这是夸人的词吗……”玉璃吃了一大口蜜瓜。
　　玉璃确实感受到了她体内的真气，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那魔界为什么不把宁向晚交出来？”
　　流楚摇摇头，“听说是那个玄墨闭关之前下的命令，所以他姐姐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看肯定是玄墨包庇这个疯子。不过玄墨也出关了，这次风云会上说不定能谈成，”她看向玉璃，“你可不许再跟他来往了，他这个人不行，靠不住。”
　　“他为什么，靠不住啊？”玉璃小声问着。
　　“他为什么靠不住，人都要死在他魔界了，他都不说救一下，还让人找连川把你领走，”流楚越说越气，“这要不是靠不住，什么是靠不住啊，啊？？”
　　玉璃还想说句“可是”，但是看见她妈妈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一连一个星期，玉璃每天都在见各种亲戚朋友。
　　尤其是露橙，给她补了很多八卦。

　　“玄墨闭关了五百年，也是最近才醒的。他闭关的时候，就让他姐姐绯白当代理魔尊，好多人才知道他还有个姐姐。但是他现在出关了，四界都猜测他修为大涨，更没人敢惹他了。”
　　“冉清仙子谈恋爱了，女朋友是一只鲤鱼精，我之前居然没看出她是蕾丝，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听说要结婚了，哎，我想找人聊八卦都找不着人，好寂寞。”
　　“妖界又开始选美比赛了，上一次还是蛇族当选，但是这一次可悬了。听说妖王青好眠的不知道哪一任的前夫总来骚扰她，她肯定没时间准备了。而且我看了狐族的那个公主的照片，确实不错。”
　　“还有，听说等你醒了之后，天帝就打算让你和连川星君结婚来着。”

　　玉璃就这么听了一下午，信息量爆炸。

　　傍晚的时候她和露橙分开，回到了鎏华殿。
　　进门之前，她溜到了后面的竹林。五百年过去，她之前种下的几根细竹已经长成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她砍了几根嫩竹子，抱回了家。

　　她一进门，啾啾就扑到了她身上。她抱着啾啾坐到了餐桌上，细细打量这个圆滚滚的小朋友。

　　“啾啾，五百年了，你怎么一点儿也没长大？”
　　“谁说的，人家长高了一厘米。”
　　啾啾想伸出爪子比个“一”，结果还是比了个“五”。

　　玉璃又把它抱起来掂量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重了这么多？？”

　　啾啾正啃着竹子，突然停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玉璃摸了摸啾啾的圆脑袋，“不胖不胖，宝贝越来越可爱了。”
　　啾啾放心了，继续吃起了竹子。
　　“姐姐，你今天要给人家讲故事，你之前答应了人家的。”
　　玉璃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
　　“没问题，今天给你讲一群小绵羊的故事。”

　　这天晚上，玉璃又陷入昏迷长睡不醒了。

　　流楚来鎏华殿看她，啾啾跟她说玉璃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她探了探玉璃的眉心，心下一动。
　　少了三魂六魄，这孩子，别是又去人间渡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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