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欠了一个苹果

　　玄墨点了点头。
　　他觉得她活泼，想过几年再和她结婚。
　　她觉得他长得帅，七八百岁的时候就想当他女朋友了。
　　真不错。

　　“那他有女朋友吗？”
　　玉璃舔了舔嘴边的奶油，“一直都没有。而且他说了，就喜欢任性的，比他小的，我特别符合。不像某些人一样，天天嫌这嫌那的，我黏人了一点儿他就嫌，我喜欢卡通玩偶他嫌我像小孩儿，可能我要是活久一点儿他也嫌我命长吧——”

　　“你在这说什么呢？”
　　他冷声打断她。

　　“魔尊当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我说的是我在人间渡劫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和别人出轨的人渣老公，和魔尊没有关系，”她继续说道，“我今天也差不多明白了，我这个人可能就是必须要和一个叫‘连川’的人在一起，当凡人的时候很遗憾，没嫁成那个连川，所以现在要和这个连川结婚。”

　　她“突突突”地说完了这一连串的话，口齿清晰，语句连贯，一次停顿都没有。
　　可是话一说完，她又开始后悔。
　　她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会在意她有没有男朋友，大概巴不得她立刻找人结婚，留他一片清净。
　　就像在人间的时候，也巴不得她死一样。

　　再然后，她耳边是一片寂静。
　　她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仿佛偌大的玄英宫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蛋糕上的樱花草莓。

　　不知道过了多久，玉璃听见了一声钝响，是玄墨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茶几上。

　　他的手指放在膝盖上敲了敲，嗓音里带着化不开的寒意——“在凡间没能和喜欢的人结婚，真是委屈玉璃公主了。那我就先说声恭喜，这么多年，玉璃公主也算是得偿所愿。蛋糕吃完了就走吧。”

　　她要是继续在他眼前晃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来。

　　玉璃放下了叉子，抬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提人间的事，但是我还是想说清楚。我看见那份离婚协议的时候，就是打算过完了二十七岁的生日以后跟你说离婚的，可是我没挨到，所以这个生日我是想和你一起过的。但是二十八岁还有后面的生日，我本来就没把你算在里面，所以你放心，以后我都不来了。最后，谢谢魔尊的祝福，婚礼请柬会送到的。”
　　说完就走了。

　　管家在外面站着，只听得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跑过去一看，茶几整个翻倒在地上，茶几上的东西洒的洒，碎的碎，汤汤水水溅了一地，还有玉璃没吃完的奶油蛋糕。
　　始作俑者正安静地坐在沙发里，仿佛眼前这一片狼藉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是那对瞳孔深如黑夜，像是容纳了世间所有的罪和恶。
　　“魔尊。”管家站在旁边，听候命令。
　　“打扫干净，”又看了一眼他从金市拎回来的东西，“把这个收起来吧。”
　　玄墨说完，站了起来，去了魔界地牢。

　　管家在旁边叹了口气。
　　玉璃公主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本事，能把魔尊气成这样。
　　管家把客厅恢复原样，把沙发上的袋子提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袋子里肯定又是个礼物盒。
　　他走到地下室的最左边一间，打开了门。
　　房间很宽敞，却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只有摆了一地的礼物盒，堆成了一座小山。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时候，烈坎低声对烈海和烈风说道：“这两天魔尊脾气不好，咱们做事谨慎点。”
　　“有多不好？”烈海问道。
　　烈坎回答：“昨天晚上，魔尊去了地牢，亲自用刑了，在里面一直待到了早晨。我赶到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现场，啧啧。”
　　这话让烈海和烈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烈海因为呼吸不畅直接咳嗽了一声。
　　他们魔尊自从当上了魔尊以后，就没自己动过手了。

　　烈风：“出了什么事啊？”
　　昨天魔界无事发生啊？
　　烈海猜测道：“昨天晚上，玉璃公主来了，俩人可能谈崩了。”
　　烈风：“那魔尊现在在哪儿？”
　　烈坎：“刚从雪凛池回来，现在在书房里呢。”
　　又去雪凛池了，这要不是因为玉璃公主他们都不信。

　　“魔尊怎么就喜欢这个公主了呢？他俩怎么认识的？”烈风挠了挠头。
　　烈坎：“应该是天界太子婚礼上认识的。”
　　烈海算了算，“那也才一年啊，这么短的时间，这女的就能把魔尊气成这样了？不能够吧？？”
　　烈坎：“无所谓，魔尊自打从凡间回来以后整个人就不太对。”
　　烈风：“我也发现了，说不上哪不对，反正就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烈坎：“可能是有人性了？”
　　烈海：“？都去地牢亲自动刑了，你把这说成‘有人性’？？”

　　想起地牢，三个人纷纷叹了口气，一连好多天都精神高度集中，夹着尾巴做人。

　　玉璃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又自告奋勇地给三垣宫加了一个来月的班。
　　她忙着忙着也就想通了。
　　是她一厢情愿去魔界打扰了玄墨，让玄墨给她过生日，还跟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他有什么错呢，他早就跟她说过了，人间的他不爱她，当然也不会给她过生日。
　　他也没有对她很过分，只是神色冷淡了一点，只是让她把蛋糕吃完就赶紧离开。她要是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突然打扰，态度也不会很好的。更何况，玄墨平常就是这个态度。
　　是他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行为让她以为，他对她可能会不一样的。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他还是不喜欢她。

　　闲下来的时候，她总会想起玄墨最后看向她的那个表情，神色冰冷，脸上像结了层霜，好像她再不离开，他就要把她杀了一样。
　　大概从没有人敢和他那样说话吧。
　　不过也没关系，她下次不会这样了。

　　好在最近也有让她开心的事——耗时半年多的千禧盛会的准备工作终于全部结束了。

　　三垣宫的高层工作室里，嫦娥仙子坐在地上，沐之航躺在角落的躺椅上，玉璃躺在巨大的工作台上。
　　“这一票干完，我未来这几百年都不想接活儿了。”嫦娥说道。
　　“我也是，这三垣宫的日落我也暂时看腻了，”沐之航晃了晃龙尾，“还是我的水晶宫好，潮涨潮落的也好看。”
　　玉璃干脆没说话。
　　她这半年都要成旅行家了。
　　“我也想回广寒宫了，我那兔子还不知道在家里作什么妖呢。”

　　玉璃一听到“兔子”，抬起了头，“嫦娥姐姐，你那兔子平时吃得多吗？”
　　嫦娥摇了摇头，“它不怎么吃饭啊。”
　　玉璃在心里叹了声气。
　　“不说了，”玉璃从工作台爬了起来，跳到了地上，“我回家喂熊猫了。”
　　“晚上吃饭别忘了来，连川请客，一定要让他请个大的。”沐之航说道。
　　玉璃摆了摆手，“一定一定。”

　　玉璃一进家门，啾啾飞奔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姐姐！”
　　“宝贝。”玉璃揉了揉啾啾的脑袋，抱着啾啾坐到了地毯上。
　　“你是不是饿了？”玉璃托着啾啾的两只前爪，举到了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
　　啾啾眨了眨眼睛，“不饿，现在才下午三点。”
　　“好乖好乖。”玉璃趁着啾啾不注意，亲了它一大口。
　　啾啾挣扎着用两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又亲我…都没有初吻了…”
　　玉璃笑着把它放到自己腿上，“等你变成人形了以后才有初吻，现在不算。”
　　啾啾晃了晃圆圆的脑袋，“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形呢？”
　　“啾啾好好修炼就行。”
　　“我要怎么修炼呢？”

　　玉璃思索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大熊猫这样除了吃就是睡的灵宠怎么才能修炼成人形。
　　她摸着啾啾软乎乎的后背，说道：“等你长大了再说，你还小呢，现在要做的就是吃饭睡觉长身体。等我们啾啾变成人了以后，一定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姑娘。”
　　脸一定是肉肉的软软的圆圆的，很好捏。

　　啾啾在玉璃怀里高兴得很，又是伸胳膊又是蹬腿，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现在能吃几根竹笋吗？”
　　玉璃捏了一把它毛茸茸的黑耳朵，“你刚才还跟我说不饿。”
　　“就是不饿呀，所以只吃几根。”

　　玉璃给啾啾准备了一大堆吃的，当作它的晚饭。
　　“我今天晚上出去吃饭，你在家里好好待着。”玉璃一边梳妆打扮，一边跟趴在地上的啾啾说道。
　　“是和上次的那个哥哥吃饭吗？我也想去…”

　　还哥哥呢，哥哥个毛线。
　　“不是和他。”
　　啾啾“哦”了一声。
　　玉璃看着啾啾，“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怕他？我看森林里别的小动物都绕着他走。”
　　啾啾一边说着一边打滚，“他看着很亲切的，和姐姐一样。就是动作粗鲁了一点，上次拿着超大一勺饭往我嘴里塞，我都要嚼很久。”

　　亲切？？这个形容词才是和玄墨八竿子打不着。
　　玉璃恐吓它：“不是和他吃饭，和好多人一起，要是把你带去，他们会轮流把你抱着亲上三轮。看见你身上的熊猫毛了吗，到时候全都给你薅秃了。”
　　啾啾一下就不想去了，它抱紧了地上的小被子，翘了翘两只脚，“人家还是在家里吃竹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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