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这个老师不对劲

　　车行驶了约两小时后拐入了林间小路，随着逐渐深入，道路开始变得愈发颠簸。四周树木茂盛，粗壮的树干和紧密的叶片遮住了本还算充沛的阳光。

　　真是个烧烤露营、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啊。望着车外的景色，千夏忍不住感叹道。

　　最终，车停在了一棵粗壮的树木旁。

　　“接下来的路就只能步行了。”说完，青木犹豫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里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咒灵随时可能出现，请务必小心。”

　　千夏打开车门，回身望了一眼仍然坐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的青木，“我知道了。”

　　在青木的带领下，沿着山中小径步行了十分钟左右，便看见了一处空地。

　　青木背对着千夏停下了脚步。

　　林间清爽的空气中弥散出浅淡的异样气息。

　　潮水般的咒力瞬间以千夏为圆心扩散开来，如同声呐探测器一般将半径一百米内的景物如实呈现在她的脑中。

　　咒灵……和……人类……熟悉的咒力……

　　浓密的灌木丛后传出一声惊叫，与此同时，千夏的身体如同箭矢一般冲了出去，转瞬之间便到达了声音的源头，在咒灵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抢过地上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并再次拉开距离。

　　看着正戒备地盯着他的千夏，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空荡荡的袖管，面上满是缝合线的咒灵扯出了一个扭曲而夸张的笑，“诶——你是不是好像变强了啊？你这样不按照剧本走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亏我还特意准备了人质，想着最后当着你和这孩子父亲的面把他变成改造人。”

　　真人笑得十分自在，事实上心里却并不轻松。就在刚才，有一瞬间，他感受到有什么在窥视着他的灵魂，之后随着手臂消失的同时他的灵魂也消失了一小块。

　　能精确感知并对灵魂进行远程攻击，这和之前情报里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实力，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伏……伏原同学？”已经被吓傻了的小男孩颤抖着望向拎着他衣领的千夏。

　　“你是……之前入侵高专的咒灵！？你怎么会在这里！和我定下束缚的诅咒师呢？”匆匆赶来的青木惊恐地看着真人，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真人装作思考的样子，用刚刚复原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青紫色的干瘪人造人“你是在找他吗？人类还真是好用，只要许诺一些没有意义的数字就会帮忙做很多事情，是……叫做雇佣之类的。”

　　因为儿子被绑架所以按照绑匪的要求将她骗出来的青木老师看来是被咒灵反将一军了啊。千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凭借着丰富的联想能力飞速在脑海中补完了事情的全貌。她试了试手里孩子的重量，稍稍用力将手中的孩子抛给了呆立在边上的青木。

　　小学生补习班里坐在她后排问她“会不会跳火圈”的青木同学和辅助监督的青木是父子关系，真的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合理到千夏想立马回去泡杯茶看看茶梗会不会立起来唱一曲难忘今宵。

　　本来她根本没必要管欺骗了她的青木和毫不相干的人质的死活，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圣母，还没有慈悲到那种地步。但现在偏偏人质也是熟人，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起来。

　　不能让青木同学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面前。

　　要带着两个“拖油瓶”战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幸的是对面的咒灵也不是多强，虽然做不到用术式瞬间祓除，但只要通过近战不断消耗对方的咒力到“斩杀线”应该就能稳稳当当地解决掉。

　　本来她和这个缝合脸咒灵就有些仇怨，这次正好一并清算。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比较在意，“为什么想要我来这里？”

　　“因为我很喜欢你的灵魂。”真人回答得很干脆，“你知道吗？你的灵魂很美，人类也好，咒灵也好，我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灵魂。”

　　“意义不明。”连续两天被奇怪的变态盯上，千夏觉得心好累，亏她还以为背后一定隐藏了什么大阴谋，结果答案意外的直白。

　　听到千夏的回答，真人鼓起脸颊，一副生气了的样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表白耶！”

　　不过随后他又摊了摊手，接着说道：“嘛~算了，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你觉得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的呢？”

　　在真人说话的同时，千夏已经凝聚咒力一拳揍了过去。她对这种问题没兴趣，甚至想建议他下载个闲人多的社交软件自己上去问，努努力把标题写得吸引眼球一点，实在不行花点钱上个热榜，保证什么样的答案都有。

　　真人侧身躲过了千夏的攻击，被拳风刮蹭到的腹部却还是留下了一道不浅伤口。不过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普通的近身攻击并没有对他的灵魂造成伤害，瞬间便可以复原，“真可惜，你是不喜欢聊天的类型吗？我还以为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懂的。”

　　说完，他从口中吐出了几只人造人扔向了千夏，“去杀了她。”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那些人造人甚至还来不及膨大到足以正常行动的大小便化为了一地散落的碎屑。

　　这一次，真人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异神情。他稍微缓了缓神，随后颇为惋惜地用脚碾碎了面前的残骸，“已经克服了啊，真可惜。”

　　他还挺想再看看那幅惊恐的神情的。

　　在咒力的加持下，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千夏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不是因为真人利用青木父子作为牵制的话，恐怕他已经濒临惨败。

　　包裹着咒力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了真人的脸上，而他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千夏时瞬间化为了灰烬。

　　已经事先得知了缝合脸咒灵的能力，千夏时刻注意着不让他触碰到自己。使用术式会消耗较多的咒力，而千夏必须保证对方的消耗多于自身，所以对她来说用术式并不划算。

　　但有必要的话她也不会吝啬。

　　再一次交锋后，真人毫不犹豫地抽身与千夏拉开了距离。

　　面对着保护两人却依旧游刃有余的千夏，真人一手叉着腰，无奈地甩了甩手，“真是没办法，我本来想一个人解决的，毕竟这是我的私事。能拜托你们稍微帮一下忙吗？”

　　真人的话音刚落，一条炽热的火龙便从密林中奔涌而出，在灼热烈焰的炙烤下，沿途的树木瞬间便化为了焦炭。

　　火光咋起的瞬间，察觉到咒力异动的千夏已经提前一步拽着青木父子逃离了攻击范围。

　　在火焰的炙烤下，空气变得燥热不堪，哪怕是呼吸都仿佛将肺扔进岩浆里灼烧。踩着被烈焰开拓出的漆黑路径，一高一矮两个咒灵缓缓走了过来。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伴，花御和漏壶。”真人浅笑着向千夏介绍道。他之前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出现战力不足的情况，所以提前叫上了花御和漏壶。

　　虽然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而给同伴添麻烦，不过同伴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

　　在看到另外两个并不太陌生的咒灵时，千夏就意识到：她可能今天没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一对一的话，她有信心能赢其中任何一个，但一对三的情况下还要保护两个人……不……哪怕不保护那两人她也会死在这里。

　　这下好像有点不太妙了啊。又搞砸了。千夏喘着粗气，狼狈地侧身躲过飞来的木刺，心里暗暗感叹着。

　　火焰、藤蔓还有真人，在毫无间歇的攻击下，千夏身上的伤开始逐渐增加，终于，在又一轮攻击中，为了掩护青木父子，她被真人碰到了一下。

　　被碰到的侧腹部瞬间便炸开一朵血花，千夏身形一滞，捂着伤口跪倒在了地上，但她很快就再次站了起来。

　　真人惊异地望着自己的手，就在刚刚碰触到千夏身体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道被碎石包裹的极光，哪怕被缠绕着、镇压着也难以掩盖那耀眼的虹光。那道璀璨的光芒是如此的令人震撼，人类，咒灵，在他见过的无数灵魂中根本无法找到任何可以与之媲美的存在，简直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你……真的是人类吗？”

　　千夏刚想开口却被涌出来的血呛了一下，腹部的伤口看着并不严重，但实际上却伤到了内脏，哪怕依靠咒力强化□□也没法完全不受影响。

　　她捂着嘴咳了几声，手挪开时手心里已经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我不是吗？”

　　“你的灵魂和人类的完全不一样。”

　　一旁的漏壶接过了话，“不是人类？怎么可能？”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觉得有点像咒物受肉。但是灵魂的本质完全不一样，那绝不是人类的灵魂。”

　　千夏愣了愣，因连续战斗而变得麻木的大脑慢了两拍才彻底消化掉真人的话。

　　她看了看对面的咒灵，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喃喃低语道:“不一样……吗？是吗，原来是这样。”敌人的话往往并不可信，但千夏有种直觉，对面的咒灵并没有骗她。当然，理智上来说，他也没必要骗她。

　　腹部的伤口依旧在流血，体能和血液的双重损失让她感到无比疲惫，但她此刻却十分清醒。

　　甚至感到一丝畅快。

　　“你说得没错，”剧烈的喘息让她的笑容有些扭曲，但她确实是笑着的，“我可能确实不是人类。”

　　如果用“人类”来指代这个世界的部分生物的话，那她也的确算不上“人类”。

　　她是不知从何处来的怪物，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原本被卡住的地方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如同脑中生锈的琴弦被猛然洗去了一身锈渍，迸发出清脆悦耳的音符。

　　吐出一口浊气，明明即将面对死亡，她却毫无恐惧，只觉得发自内心的舒畅。

　　现在的话，没准能做得到。

　　“谢谢。”她认真地向真人道了声谢，同时手伸进口袋里按下开机键，拨通了紧急联系人。

　　她突然有些庆幸五条悟提前帮她在手机上设置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让她有机会留下遗言。

　　“抱歉，明明答应了会帮忙，结果好像要食言了……永别。”手机的音量被她调到了静音，不去管对面会有怎样的反应，甚至不知道五条悟是否接起了电话。她只是自顾自留下了简短的遗言。

　　“跑吧。尽全力去跑。”这句话是对一旁狼狈的父子说的。咒灵的目标是她，如果他们足够幸运的话，也许咒灵们并不想耗费时间追捕两个目击者。

　　不要恐惧。不要迷茫。去看见。去想象。

　　“领域展开——严饰果实天。”

　　漆黑的幕布自脚下铺展开来，如同淤泥一般的纯黑之物转瞬之间便吞噬了一切。那是能泯灭一切喜乐的沼泽，也是焚烧一切恶欲的火海。

　　无悲无喜，便再无咒力。

　　这是拒绝一切咒力的领域，连领域的主人也不例外。

　　“哈哈，超烂的领域。”她干笑了两声，眯着眼看了看四周，“还真是空空荡荡啊。”

　　一片虚无的领域，除了她和三个咒灵外便再无它物。

　　以施术者同样不能使用咒力为束缚，获得了能够让任何人都无法使用咒力的领域。失去了咒力，身受重伤的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三个咒灵，哪怕用拳头都能轻轻松松杀死她，更何况她此时还受了伤，没有咒力强化身体，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并非不知道领域的效果，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强行展开领域完全是出于一时兴起的任性。

　　或许还有压抑下的疯狂。

　　“如果有枪的话没准就赢了。”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另一只手比了枪的手势对准了对面的咒灵三人，哪怕命不久矣，瘦弱的少女却依旧笑得很开心。

　　在等待了片刻后，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施术者看起来似乎愈发衰弱，隐约意识到领域效果的真人试探着走到虚弱的少女身边，抬脚将她踹倒在地。

　　“你就这么想救那两个人？”真人不解地问道。

　　“不救他们的话，我能活下去？”她没试着挣扎着爬起来，反而开始平静地与施暴者闲聊。

　　“不能。”

　　“所以，不过是顺手罢了。”

　　“为什么？”真人单纯地感到好奇。

　　的确，她是个看客，别人的死活本应与她无关。

　　“大概是……良心……”她眯着眼，脑中回想起那个不良教师的话。

　　真人困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笑着踩在了她的伤口上，“真是无趣，完全听不懂。”

　　伤口被恶意按压让疼痛变得更加剧烈，鲜血从口鼻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和下颌淌得到处都是。由于仰躺的姿势，有部分血液呛进了肺部。

　　她因剧烈的咳嗽而蜷缩起来，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大张着嘴努力呼吸，沉闷的空气勉强挤进去了一些，在喉管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的领域很有趣，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说话的是漏壶，他对人类以外的存在并没有特别的排斥，既然对方看起来有用，那么他不介意发出邀请。

　　漏壶将目光投向真人，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诶～你对她感兴趣吗？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本来也是准备做成收藏品带在身边的。”真人耸了耸肩，抬起了踩着伤口的脚。既然漏壶想要的话，他当然可以让步，毕竟他们可是同伴。反正本质上并没有差别。

　　他蹲下来，笑盈盈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抽干了她最后的力气，她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生命的尾曲。也许她会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也许会就此陷入永恒的沉睡，也许会被做成人造人当作廉价的消耗品。

　　这无所谓，谁在乎呢？没人在乎。

　　无论有多少同伴，咒术师在殒命之时皆为孤身一人，但那又如何呢？在这个世界，不论生死，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抱歉，我对极端环保主义没兴趣。”想到当时交流会时花御的环保宣言，她觉得确实没什么想加入的欲望。

　　“我的理想，是咒灵能够作为人，自由地生存。”并没有因为那个奇怪的误解而生气，漏壶语气平淡地低声解释道。

　　“咒灵作为人吗？抱歉，我还是觉得当自己比较好……当别人……真是超无聊的……”大概因为那个一直闹腾的家伙，所以最近变得也没那么无聊了。但也不能再一直给他添麻烦……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完全消失。

　　眼皮重得仿佛灌了铅水，大脑也变得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随着血液的流逝，她的意识也逐渐陷入冰冷的黑暗之中。

　　在施术者陷入昏迷的同时，领域解除。

　　环顾四周，仍然是先前那片已经变成废墟的森林。真人看了看脚边已经彻底昏迷的人，愉悦地笑了起来，“拒绝了吗？真遗憾，那么我要……”

　　还不待他说完，从始至终沉默着的花御便一把拉住了他和漏壶。

　　“走!”出于谨慎，花御提前在四周留下了负责预警的植物，而现在，那些植物告诉他，那个人来了。

　　那个本不应该出现于此的人。

　　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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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在接到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时，五条悟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五条悟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向来比较具有弹性，所以他在意识到千夏可能并不在高专后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手机定位。

　　千夏的手机账户是他设置的，密码他当然知道，他给千夏的手机哪怕关机了也依旧能够定位到手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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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惊恐、愤怒……所有的情绪在接到那通以“永别”为结尾的电话后便难以抑制地搅成了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在他的心脏上。纷繁的世界褪去了艳丽的颜色，被不安侵蚀的大脑只剩下唯一的想法，必须马上到她身边。

　　他甚至不知道那些咒灵是何时逃走的。

　　引以为傲的六眼浸透了刺目的红，色彩艳丽得仿佛无法醒来的噩梦。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将要失去深爱之人的恐惧几乎让他窒息。那孩子明明那么瘦，他的手却颤抖着抱不稳。

　　将怀里满身鲜血的人交给家入硝子后，他麻木而茫然地站在门外等待最终审判。

　　他不能思考，更不敢思考，只要大脑开始运转眼前便无法克制地浮现出躺在血泊中的瘦弱身影。

　　最坏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绝对!

　　负责任的事后说明:

　　千夏会遇到两位青木并不是偶然。

　　五条悟发现千夏不识字之后就打电话询问伊地知有没有适合教小朋友学认字的地方，伊地知想到青木正好有在上小学的儿子于是就咨询了青木，误以为“小朋友”真的是小朋友，于是青木就顺手推荐了自己儿子在上的补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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