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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仿佛经过一场激烈而持久的战争,不二只觉耗尽心力,浑身疲惫不堪,步履蹒跚地走出警局,忽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过去,即将倒地的瞬间被一双手从后面轻轻扶住,熟悉的清香让他顿时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了那皎月般的脸庞,在黑夜中目光熠熠,不禁微微笑了笑,“你回来了”,随即不省人事。
苏醒已是几天后的事情。
微风混合着仙人掌的清香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酥酥麻麻地抚摸在脸上,仿佛小时候母亲温柔的双手,好想就这样静静地一直睡下去不再醒来。耳畔忽然响起一阵轻咳声,他挣扎着睁开双眼,看见了窗口那个意料之中的身影,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昨夜所见,果然是幻觉吗。
“周助,你醒了。”看似关切的话语却不感觉不到一丝感情的温度。
“嗯。”不二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千岁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来了很久吗,这几天有些疲倦呢。”
“是应该疲倦啊,”千岁目光一凛,慢慢走近,逐渐低沉的声音让他感到一丝危险的气味,“你是不是有些话应该跟我交代?”
果然还是会追究。不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越发淡然,“我是为你好,袭警罪很大。。”
“为我好?”话音未落,一个耳光狠狠落在脸上,脸被打得偏向一旁,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流出,他咬紧牙,就着那个姿势没有抬头。千岁一把捏其起他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我让你帮我去挑拨那两个条子,可没说让你跟他们上床,还是,你觉得我满足不了你,非要找别的男人才开心啊恩?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我外面大把兄弟。”
仿佛听见了血液凝固的声音,不二默然不语,如水的目光与他静静对峙,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显苍白。千岁不禁有些心软,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些,语气也缓和下来,“周助,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的底线,”他温柔地俯下身子,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嘴角的血渍,“我说过,我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碰。”
感觉到怀中略微颤抖的身子,他稍稍皱了下眉,重新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了我大忙。下个月我会带你去制毒工厂。”
“制毒工厂?”千岁的话让不二心中一惊,集团向来都是从国外进货,难道千岁打算自己生产毒品?
“美国佬已经不再信任我了,我需要另想办法,如果成功,这会是我们集团以后主要的财路,而且也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你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没有必要就不要外出了。”千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样,转身走了出去。
东京都高尔夫球场。
明媚的阳光照耀下,一个眉目清俊的男子独自出现在空阔无际的草坪中央,驼色的Nike运动衣套上紧身白色圆领衬衫,将他的身材衬托得高挑而挺拔。屈身,弯腰,挥臂,随着流畅的动作和清脆的响声,白色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向了绵延的草坪远处。“嗯—— Ecstasy!”白石得意地自言自语,却见视线所到之处一个身影从小变大,逐渐向这边走来,不禁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耐心等待。
“原来是真田警司啊,没记错的话我还在放大假吧,私人时间我可不喜欢说公事呢,要是来找我切磋球技的话倒是很欢迎。”真田的出现让白石有些意外,却没打算跟他叙旧,调整了下姿势准备继续挥杆。
“把你的东西拿回去,我这里可不是废品回收站,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接收。”真田丢过去一袋东西,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着散落在草坪上的枪和证件,白石诧异地抬起头,目露不解。
“个人作风问题不归内部调查科管。”真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仍透着责怪。
“。。。”白石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以对。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不过白石,你一向是个很理智的人,不应该这么没分寸的。”真田停顿了一下,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你。。爱他吗?”
白石愣了一下,显然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不由自主地说道,“我想这句话,你还是去问迹部君比较合适。”
“恩,我自然会找机会和他谈,我只是想先确定你的想法。两个人的问题,毕竟比三个人好解决的多。”真田的语气渐渐放缓,眼神中若有所思。
“真田君似乎是有感而发呢。” 白石从未见过这副表情的真田,忍不住开起玩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真田感到有些窘迫,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真的接受迹部君的辞职?”白石在他身后轻轻问道。
“我只给你们一个月的假期,时间一到都给我乖乖回来上班。”冷冷丢下一句,真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理智吗,如果真是这样该有多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石低下头,随着啪地一声脆响,飞出的小球失去了应有的高度,缓缓下坠在不远的前方。
“什么,人不在日本?”真田怒气冲冲地挂上电话,本想打电话给迹部,结果打了几天都是关机状态,辗转打听之下才知道他原来一早就已搬回自家位于郊外的豪华别墅。早就听说迹部是日本十大富豪之一迹部绅人之子,留学归来本应顺理成章继承家族生意,他却一时心血来潮,硬是不顾家里反对做起了警察。真田当时也以为这个大少爷只是玩玩而已,撑不了多久,没想到他的能力竟然超出自己想象,短短三年晋升神速,转眼就做到了督察。而他家的佣人现在告诉他,迹部回来没几天就出国旅行去了。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着实让真田火冒三丈。
瑞士的铁力士雪山仿佛天生就是给勇敢者挑战的游戏,站在海拔3000米的顶峰,放眼望去,尽是弯曲绵延的冰山雪坡,干净单纯到没有一丝杂质。好像记忆中某人的脸,闪着纯净的光芒,却藏着魔鬼的本质。迹部恼恨自己的放不开,这本不是他,那个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迹部景吾去了哪里,怎会如此愚昧被一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他戴上黑色的滑雪墨镜,猛然屈身,从雪山顶端疾驰而下。猎猎寒风夹杂着四处飞扬的雪末吹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就是这样,只有深入骨髓的疼痛才可以让他彻底清醒。
不二周助,雪山我都征服了,何况你。从今以后,迹部景吾仍是那个站在顶点的男人。
那么,是时候回日本了。
“少爷,有位客人想见您,好像叫真田玄一郎的。” 迹部回家睡的第一个懒觉,就被佣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吵醒。此刻他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底下 ,像极了一只正在潜水的企鹅,而佣人报出的名字更是让他没了享受这个清静早晨的心情。
“真田玄一郎?不认识,不见!”一想到那张没表情的扑克脸,他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少爷啊,您下去看看吧,他说您不见他就不走呢。”佣人无可奈何的声音几分钟后再次响起。
“赶他走,赶不走就报警。”声音继续从枕头下方传出。
“少爷,他说他就是警察。。。”越来越抖的声音让迹部彻底没了睡意,他忍无可忍的腾地从床上蹦起来,随便从柜里拽出件睡衣,披着就走下楼去。
“你这个大少爷还真难请啊。”真田悠闲地喝着佣人泡的第五杯茶,对迹部那可以和包公媲美的黑脸视而不见。
“那么真田警司一大早的不去抓贼,跑到我家做什么,我一不是你下属,二不是你犯人。”迹部边说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裹了裹松散的睡衣,翘起二郎腿,一副大少爷派头十足的慵懒表情。
“我知道你不做警察还有的是后路,不过迹部君,‘半途而废’这四个字出现在你的字典里,不会觉得没面子吗?”
。。。。
看着真田离去的身影,迹部仿佛刚刚回过神来,思前想后,心中一切渐渐明了。
夜里的“Blue”一如往常的热闹。不二右手托腮,歪起脑袋打量着这色彩迷离的世界。他是这里的老板,但多数时候仿佛只是一个看客,仅仅方寸之地,就已尽显世间百态。他看着那些神态各异的人们,或贪婪,或癫狂,或痴缠,但没人知道他们背后的样子,是否偶尔也会呈现落寞的表情。
生活已经渐渐归于平淡,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漾起阵阵涟漪,搅了一池的宁静,接着缓缓下沉,不留一丝痕迹,没人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就像有些人,注定相逢之后会成为陌路,如果记忆也可以如这般轻易消散该有多好,起码人会少掉很多烦恼。不二仰起头喝掉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脑海中闪着骄傲光芒的脸又渐渐浮现,仿佛他就坐在那里,温柔清决的目光一如当初。等等,似乎不是幻觉,不二揉了揉眼睛,没错,那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此刻就坐在吧台不远处,隔着喧闹拥挤的人群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眼神中都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二有些紧张,犹豫着是否应该走过去。可是在下一秒,大脑的思维立刻停顿,他看清了迹部怀中搂着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两人似在低声调笑,迹部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什么,温柔魅惑的表情显得如此迷人,惹得女人一阵娇笑,接着他们竟开始激烈地亲吻。迹部的手滑过女人纤细的腰肢,慢慢伸进她火辣性感的短裙。
不二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感觉浑身血液都在上涌,身体不能自已地剧烈抖动,想转开视线但却像着了魔般不能移动分毫。记忆中有人在机场坚定地拉住他的手说,跟我走,绝望而愤怒地盯着他问,你是否爱过我。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声音留在脑海中久久不能忘记,而带来这一切的那个人此刻却毫不留情地要将他唯一的回忆亲手摧毁。
是报复吗,是示威吗,那么很好,你成功了。我投降,我无法忍受你在我面前亲吻另一个人却装作视而不见。不二不知是怎样走过去的,轻轻敲了敲他们面前的桌子,“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酒吧,不是酒店,麻烦你要发情去别的地方,小店还要打开门做生意。”
迹部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呵呵,你没看见这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吗,怎么偏偏我就碍了不二老板的眼?”
“作为这里的老板,我不想其他客人被骚扰,这个理由够不够?”不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那么,包场。”迹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快意,迅速从口袋中抽出一叠美金,“这里够你一个月的营业费,我只包一晚,叫所有人立刻离开。”
不二看了看桌上的钞票,咬咬牙,转身欲走,“站住!我没叫你走,你留下。”回过头,看见了迹部那双颇为玩味的眼睛,“不二君虽然身经百战,可惜技术欠佳,这个难得的机会你不想好好学学吗?”锥心的疼痛瞬间蔓延,清冷的眸子压抑着徐徐怒火。
“哎呀,迹部君,既然人家不愿意,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破了两人尴尬对峙的局面。
“我是没所谓,”迹部搂着女人的纤腰站起身来,走过不二身边时突然低头贴近他的耳朵,狡然一笑,“这个夜晚,我想一定很愉快。”
“我们去哪里啊,迹部君,你那儿还是我那儿?”以为得到帅哥欢心的女人此刻正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兴奋中,从他刚才掏钱的举动来看,阔绰程度绝不是自己平日所见的那些浪荡公子哥儿可以相比,这样财貌双全的男人都能让她遇上,不借机会缠住不放都对不起自己。想到这里不禁风情万种地回头一笑,却发现迹部早已不再身边。
“你去哪儿啊!”气急败坏的喊声随着绝尘而去的豪华跑车逐渐消失在黑暗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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