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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冤家路窄
“为什么非要我扮成书童?”玉垒牵着马问。
启星摇扇,一脸惬意,“本公子出趟门带个书童不是很正常么!”
“我也可以扮成你的同窗,反正是男装不都一样么!”
“不一样!”启星回头用扇柄敲玉垒的脑门,“你也知道是‘扮’!你说是扮成公子引人注意,还是扮成公子的书童引人注意?”
玉垒摸摸多灾多难的脑门,叹道:“也对,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那——怎么可能呢!”启星咧咧嘴,“你非去淮城有什么事?”
玉垒突然笑得很阴险,对着手指说:“那个……你也知道的,淮城很有名的!”
“啊?”
“哎呀!”玉垒一皱眉,“不是都说,淮水两岸的青楼——很有名么!”
纳兰启星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以男子的思维万万想不到一个姑娘家居然对从事风尘事业的女同胞有着如此强烈的兴趣。
“喂、喂,没事吧?”玉垒拍着启星的后背问,纳兰启星摆了摆手,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要带一个姑娘逛青楼,有点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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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濛濛,柳画如烟,一曲高歌春日好又怎胜今朝。
风舞茜纱,美人玉立,几多诗词文采高却难敌此乡。
玉垒紧跟着启星穿梭在人群中,楼阁上眉目含笑的美人朝着他们摆弄风情,启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玉垒则兴致盎然的朝她们摆摆手,作出一副想象中嫖客应有的样子。
“唉?”玉垒转过头,看着前面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一晃而过。
“景然哥哥!”谭玉垒一怔,随即追了上去。
“景然哥哥是谁?”启星跟上去问。
谭玉垒在人群中眼睁睁的看着徐景然带着小厮莫言进了一家叫做“怀玉阁”的妓院。
“名字倒起得不俗。”玉垒的态度立刻发生转变,显得有些不屑。
启星在后面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势,“你的这个景然哥哥出手就是大手笔,连喝花酒都挑淮城最有名的。”
玉垒眼睛斜睨过去,“你还挺了解行情的!”
“呃……听说的。”启星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喂!”启星拉住差点窜出去的玉垒,“你要干嘛?”
“当然是去见识见识喽!”
“你真的是去‘见识’吗?”启星顺嘴脱口而出,“我看你是去捉奸吧!”
“嗯?”玉垒面色一阴。
“就当我没说。”
玉垒垂下眼睑,嗫嚅道:“我哪有捉奸的资格,我只是想……去看看。”
纳兰启星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下,突然说:“玉垒,本公子今日无聊得很,不知有什么消遣的去处。”
玉垒一愣,反应过来,笑着做了个揖,“公子,我看这‘怀玉阁’不错,不如陪公子去看看有什么名堂!”
启星点点头,“好,就去这‘怀玉阁’!”
“公子请。”玉垒殷勤的摆了个“请这边走”的手势。
上楼开了个包厢,老鸨满脸堆笑的跟了进来,“这位公子真是相貌堂堂,有些面生,是头一次光顾我们‘怀玉阁’吧!”
启星看了一眼娇笑的女人,颇吃了一惊。与印象中其它青楼妓馆的老鸨不同的是,这个女人非常的年轻,只有三十多岁,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年纪,举止打扮媚而不俗、娇而不妖。相貌虽称不上美,却很是耐看。
启星笑答:“可不是么,不知妈妈怎么称呼?”
“奴家姓段,在家排行第三,闺名段三娘。公子称呼三娘即可。”
启星装模作样的说:“那就劳烦三娘叫来两个姑娘唱个曲儿听听吧。”
段三娘含笑欠了欠身,“公子稍等。”随后叫来两个姑娘,一人红衣,一人紫衣,相貌清秀可人,也不像一般青楼女子那样艳俗。
“公子,您看我们这两个姑娘怎么样?”段三娘柔声道。
“还不错。”启星有点不好意思,拼命扇扇子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分别俯身说道:“姹紫/嫣红,给公子请安,公子万福。”
“公子玩好。”段三娘笑了笑,识趣的离开。
“我们姐妹给公子唱歌曲儿吧。”殷红柔声道。
启星点点头。姹紫、嫣红一人抚琴,一人唱歌。琴声悠扬,歌喉婉转,连启星都忍不住叫好。玉垒看差不多了,扯扯启星的袖子,故意说:“公子,人有三急。小的我……”
“去吧!”启星一甩手。
“谢公子,小的我去去就回。”玉垒做了个揖,趁机附在启星的耳边低声说:“差不多就行了,别乐不思蜀。”说完一溜烟儿退出。
玉垒出了包厢就以寻茅厕的名义到处乱转,还好这“怀玉阁”在白天生意仍是很好,人多热闹也没人注意她一个书童。一眼看见莫言老老实实的守在拐角不起眼的包厢前,玉垒转头蹲在墙角画圈圈,琢磨着怎么把这个门神挪走。
玉垒突然想起来的时候她和莫言都牵了马,“有了!”玉垒兴奋地站起来,捏着鼻子冲着莫言那个方向粗声叫道:“谁家的黑头大马啊,踢了我家公子的爱马!”喊完忙躲了起来。
莫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忙奔后院去看马。玉垒瞅准莫言离开,凑近徐景然的包厢,轻轻把包厢的窗户推开一条缝偷窥里面的情形。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徐景然立在桌边,深情的说:“雨晴,为什么不让我给你赎身?”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温柔而决绝,“公子认错人了,晏雨晴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歌姬采莲儿。”
“雨晴!”徐景然固执的叫道,似乎伸手去拉她,而那个雨晴好像挣脱了他,一转身出现在玉垒的视角中。谭玉垒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女人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袭绿裙,身姿婀娜,面容恬静美丽,恰如闭月,堪比羞花。六月的白莲在一夜之间绽放,飞鸿的羽毛擦过水面,在碧波千里的荷塘掠起了一层涟漪。
“你要记住,我是采莲儿。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她说完就冲着门过来,玉垒吓得要撤。回头发现被耍的莫言气哼哼的上楼,忙闪身藏进对面的包厢。
玉垒轻喘,拍了拍胸脯。幸好这个包厢时空的,要不这关就过不去了。回头从门缝看出去,见徐景然追了出来,望着采莲儿离去的背影呆呆的站着,身影说不出的颓唐寂寞。
“公子……”莫言关切的扶住他。
徐景然冲他摆了摆手,“我没事,我们离开。一切……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玉垒看着徐景然离开,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他的这句话,内心却似乎能品味出那话音里道不尽的忧伤。他和他的爱人相知不相认,而自己躲在阴暗的一角,望着他,和他相识不相知。有什么东西咯着自己的心,生疼。
一对男女与徐景然擦肩而过,徐景然回头定眼看那对男女,皱了皱眉。
那对男女几乎就是黏在一起的,相拥着朝玉垒藏身的包厢走过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来不及多想,玉垒钻到床底下,随之相拥的两人将门推开又关严。
“讨厌,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人影,人家还以为你把人家给忘了呢。”声音酥麻得让人发抖,还黏黏糊糊的。
“怎么会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居然还很好听。“像你这样的妙人儿,我连想想都心潮澎湃。又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被丝绸剥落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淹没。随着床板一颤,有什么重物压了上来,两人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而难耐,玉垒脸上红色的面积也在扩张领域。
这种情况,该不会是……现在可是白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也躲不住的某人从床底下狼狈的爬出来,床上的两人吓了一跳,而床下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也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见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男子骑在女子身上,上衣已经脱去,露出结实的肌肉。而女子更是云鬓缭乱,□□荡漾。
“你是谁呀?”女子忙拉好衣襟喝问。
“我……我走错屋了。”玉垒眼泪差点都出来了,从地上爬起来就窜了出去。却不料背后一道杀人似的目光在意念里差不多将她凌迟处死。
十年后谭玉垒还是会常常想起这个让人难堪的场景,却无论如何也分不清,这一切一切的开始,究竟是缘分,还是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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