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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对不起
又是新的一天,11月的天已经寒意渐盛,冷风吹过,吹落挂在树枝上的梧桐叶,扫起少女雪白的一片一角。
少女扬起瓷娃娃般的小脸,捂上双手哈了一口气,搓了几下,露出甜美的笑容,看着左前方齐声高喊的人群,微微摇了摇头,真是怀疑那些人的感应能力,那么冷的天居然穿着短袖短裤奔跑在操场上,要是自己恐怕已经变成冰棍了。
学校也真搞笑,开什么冬季运动会,说是锻炼学生的意志,激发学生的热情,我看是成心折磨人才差不多,可是,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多人不怕死地冒着瑟瑟冷风,扬着被冷风吹着红通通的脸蛋尖声惊叫。
尹雪叹了口气,算了,我就不受那个罪了,还是去教室找几本同学藏起来的小说看吧.嘻嘻,然后躲在寝室的被窝里,慢慢品味,这才是享受,这才是人生啊!
从宿舍楼到教室,可以选择很多路径,但是就经过政教楼的那条路最省力了,不过那里的气氛总是怪怪的,还有思想教育处那些坏坏的学生。
谁叫尹雪赖呢,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
尹雪小步一路走到思想教育处门外,那里如往常一般,有几道懒洋洋的声音心不甘情不愿地念叨着那些校规校纪。
只是,这中间好像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尹雪心里一惊,已然听出来那道声音,神色一拧,就像快步走过,不想被他发现。其实被他发现也没什么,他大概也不会理你,只是她不愿意让他想起自己的狼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清冷肃静的办公室,穆影焱百无聊赖地跟几个平时吊儿郎当的男生一起对着一张扑克脸念着令他头大的东西,正在他无聊地想要发飙时,透过窗外就看到一抹清亮的影子。
小雪儿?
“老师,我要上厕所。”话已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脱口而出,扑克脸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快速走出门外,迎上了低着头匆匆赶路的人儿。
尹雪只余光瞟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堵在自己面前,正想绕道走时,却猛然一惊,那熟悉的修长的身影?
唰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男孩有点尴尬的脸庞。
“穆学长,真巧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尹雪有点无错地低头盯着脚下的花岗石地面,随便找了个措辞就想匆匆地走人。
穆影焱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那个烂借口出来,为什么站到了她面前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就这样看着雪白清丽的人影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
“小雪儿。“声音很轻地从薄唇里飘了出来,但在这寂静的走廊上显得那么地响亮刺耳。
眼前的人影顿了下来,半响才缓缓地转身,抬头,吃力地笑了一下轻柔地道:“穆学长,有事吗?”
穆影焱跨步走了过来,停在尹雪的面前,深邃的眼睛微微拧着,一阵冷风吹过,扬起了男孩轻薄的衣角,柔顺乌亮的短发随风飘动,有一种秋天般飘瑟的落寂美,只一刹那,就牵动了少女柔软的心,心中拉紧的一根弦,似乎又松了。
“那天,对不起。”似是挣扎了很久,又像不是对自己说那般,男孩偏着头看着远处刷刷作响的树木,声音仿佛从天际那边飘来。
“啊,哦,什么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尹雪抬头望着少年雕刻般的侧面轮廓,傻傻地应道。
少年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扯了下嘴角,黑亮的眼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无声地笑开来,语气轻快:“小雪儿,你听错了。”
该死,他在干什么?对不起?这三个字会是从他口中出来的吗?自从他冷得瑟瑟发抖还被掌掴的那天起,他就从没有说过那三个字。
这个世界,除了她,谁都没有资格让他说那三个字。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她在装傻吗?还是真傻?既然她不知道,那就算了。
尹雪似乎才恍然大悟,习惯性得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吸了口气,脆声道:“穆学长,你被罚念校规了吗?好好表现早点出来吧,不要让老师操心了。”
穆影焱扯了扯嘴角,她在说什么?还真是好学生,好学生是吗?穆影焱心底浮起一抹冷意。她为什么要这般单纯,这般乖巧,这般无害?
殊不知,他最讨厌的就是世人眼里的好学生,好孩子,一切世俗眼光中美好的东西。这些人表面很美好,可是心底他们在计算什么?图谋什么?
虚荣?金钱?利益?
任何一样东西都让他无比的憎恨。因为自己有一个非人一般的童年,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亲情,没有疼爱他的父母,没有夸奖他的老师长辈,只有她!这些表面光滑鲜丽的东西从来不曾属于他!
他走不近他们的世界,也不想走进他们的世界,他只想寻回她,只想重温那仅剩的可怜的温情。
“小雪儿,你真是乖孩子啊,我要向你好好学习哦。”穆影焱讪笑了一下,调侃着尹雪道。
“不是啦,我是为你担心,你再这样犯规,被学校开除了怎么办?”尹雪粉嫩的脸颊红了一圈,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道。
“呵呵,为了小雪儿的一片真心,我不会被学校开除的。”穆影焱眯起深邃的眼睛,似是在笑,眸中却带着一股很淡却很寒的冷意。
“我…没有,不是,我只是关心你。”尹雪低着头盯着地面胡乱地找了一堆措辞,却是越说越乱,最后才好像找不到北一样地抬头小声地说道:“我要走了。”然后飞一般地迈着小碎步走了。
穆影焱看着远去的人儿,眼露寒意,又眯起眼睛似在深思着什么,很矛盾,但是最后又被眼底的寒意取代了。
掏进口袋,摸出一只烟,啪的一声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在暗淡的天色下,很迷幻,那抹孤单的人影几乎隐没在了这烟雾中。
“穆影焱!”身后陡然响起那肃冷的声音,一身白色职业装的思想教育处主任面带怒色地看着眼前一团烟雾。
穆影焱无奈地皱了皱眉眼,哎,这几天辛苦念的校规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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