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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背后！
明明是空无一人，然而江陵毫不犹豫地几张火符扔了过去。
只见“轰”的一下，一团火焰爆开，江陵顺手又丢了一张风符，顿时风助火势，烈火燎原。
“啊~~~”火焰里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人？有人？”秦蓁惊呼。
“不是人。”喻明嫣依旧闭着眼睛，但手里的符咒却扔得分毫不差。
江陵的右手虚虚一握，那团火焰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手捏住了似的，剧烈缩小，中心竟然呈现出一种白色。
站在她身后的云栖不禁微微挑眉。
白色的火，那是火焰的温度高得超过一个限度了，这个年纪，又不是像某些人那样天生灵力无穷无尽，能把火咒修炼到这个程度也是难得了。相比较起来，那道风咒就逊色不少。
“术业有专精嘛。”江陵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淡淡地道，“而且，我觉得全面平庸不如一枝独秀，降妖除鬼，就算玩出花来难道还表演给别人看吗？不如把自己的优势无限扩大，有一样最强的就足够。”
“说得对。”云栖点头，笑意深入眼底。
果然是“她”会说的话，就算轮回千百年，不同的皮囊之下，依旧是那个有趣的灵魂。
“可是，只有一样最强的话，如果偏偏碰上那一样用不了的时候怎么办？”喻明嫣问道。
比如江陵最擅长的火咒，下了水就先废了。
“那就强到不受任何限制，在哪儿都能用啊。”江陵一脸的理所当然，语气一转，又补充道，“就像是每门功课都考80分的学生比比皆是，不是班主任的老师都未必记得住他们的名字，但一个一门考满分，其他不及格的学生，绝对能让老师留下深刻印象。”
“偏科成这样，如果那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大概会被劝退。”秦蓁苦笑着插了一句。
“那是因为，他优秀的地方还不是最优秀，而差劲的又太差劲。”江陵反驳，“可如果，他有一门能优秀到远超常人，而其他也能稳定在80分，就完全不同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喻明嫣笑道，“你这是在没有明显短板的前提下，专心修炼一门啊。但是你为什么选择火咒？火咒强度不如雷咒，而劣势却最明显，怕水。”
江陵只是笑笑，没有明确回答，五指间虚握着，控制火焰继续煅烧——那团火焰，从中心往外发散，已经有三分之二都转为了白色，只有外层包裹着一层薄薄的淡红色。
凄厉的嘶吼声渐渐变了调，像是冬日的风吼，又像是夜半的鬼泣，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里，哪怕捂上耳朵也不管用。
“嘶——”秦蓁忍不住道，“这算是音波攻击了吧。”
江陵“噗嗤”一笑，转头道，“明嫣，你觉得这是什么？”
“冤魂。”喻明嫣叹了口气，这应该是曾经被画皮害死的人，死后不得超生，魂魄被画皮拘在身边，变成了类似伥鬼之类的东西——这人生前的执念也够深刻的。“
“人和鬼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江陵肯定道。
云栖挑眉，瞥了她一眼。
忽然间，周围扭曲的景物一变，又回到了那个民国小镇，只不过这次是大白天，天空布满阴云，处处露出一丝不祥。随着远处传来喜庆的鼓乐之声，一队迎亲的百姓缓缓从街角转过来。当头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胸口扎着一朵大红花，红光满面，不少家丁护卫丫头媒婆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轿子，一阵风吹过，轿帘微微扬起，露出里面新娘子苗条的身段，因为红盖头看不见面容，更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新娘子不是人。”喻明嫣和江陵异口同声。
“就是那个什么……画皮鬼吗？”秦蓁抓着江陵的衣袖问道。
“嗯。”江陵的目光落在新郎官身上，沉默了一下才道，“看来那只伥鬼就是新郎了，这个幻境不是画皮鬼创建的，所以收了它也不会崩溃，这是那个男人的执念，或者说……”
“是他的执念困住了画皮，让它只能存在于这个幻境。”喻明嫣接下去说道。
“是啊，还真是死了都要互相伤害，那新郎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要不然弄不死画皮。”江陵惋惜地摇头，“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直到这次隧道出事，应该是时间久了，封不住了。”
喻明嫣想了想道：“红月。”
江陵只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是天象变化影响了磁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得而知，但那是PEI需要查证的工作，她的任务只是找到消失的公交车，把人带回去就行了。一份报酬可不干两份活。
“咔嚓！”一瞬间，幻境如同一面被砸碎的镜子，一片片裂开，最后碎成无数不规则的碎片散开。
一段段凌乱的记忆片段杂乱无章地从眼前闪过——
石家是青石镇上有名的天师世家，传说前朝时期还做过国师，民国建立后才低调行事，但这一任的当家却是家族百年不遇的天才，年纪轻轻已经降服了不少妖魔鬼怪，在玄学圈极有名望。然而画皮自恃千年修行，刻意扮成绝色女子与其偶遇。青年男女初尝情爱，原来妖也能有心，画皮渐渐开始恐惧自己的妖身被揭穿，更加时时谨慎，直到新婚之夜，一杯合卺酒，却是被下了针对妖物的符咒。原来石公子早就认出了画皮为妖，不动声色将计就计，直到彻底让画皮放下心防，这才一举成功。
“我是真心爱慕，你到底有没有心？”
“人妖殊途，天师岂能有怜妖之心？”
少女的悲伤和男子的冷酷面庞交替出现，随后就是血溅新房，到底是千年大妖的临死反击，石公子也只能用了最后的力量将自己和画皮的魂魄一起封印进自家供奉的观音像里。
“准备，幻境崩溃，要回去了。”云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话音未落，几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是急速的下坠感。
“啊~~”秦蓁忍不住尖叫出声。
东湖隧道内，楚望舒和顾冉已经将整条隧道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可雾散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异常，除了不见了江陵和喻明嫣。
“这可好，消失的人没找到，又丢了两个。”任轻靠在公交车后门口，一脸的哀怨。
“恐怕是车上那东西搞的鬼，但它究竟是怎么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顾冉烦躁得抓了了一把头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活跃在第一线，所以专业水平都下降了？
“别那么操心。”万劫倒是比他们想得开，“那两个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也许是找到线索了，说不定过会儿就全回来了呢。”
顾冉闻言，忽的想起一事，也安心下来。
就算喻明嫣和江陵不行，那不是有云栖跟着吗？有什么好怕的。随即也淡定了。
这里是江南市，在江南市作妖，是觉得云栖这几年脾气太温和了是吧？
“我觉得，我们离这里远一点比较好。”楚望舒抬头看着隧道顶上的灯，忽然说道。
“为什么？”秦队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抬头，也没看出这顶部有什么问题，总不能哪儿的灯松了要掉下来了？前几天才检修过呢。
“这边。”楚望舒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后退了十步，想了想，又退了十步。
幸好这隧道笔直没弯道，现在没了那诡异的雾气，就算站得远也都能看清楚。
“你搞什么……”顾冉一句话没说完，猛地脸色一变，后面的话直接变成一句“我艹”，往前一扑，顺势拉了任轻一把，在地上打了个滚。
“啊~~~救命~~~”
“呯！”
“哗啦——”
只见隧道顶上毫无预兆地露出一个黑洞，随着少女的尖叫，一个巨大的物体从洞里掉下来，重重地砸在公交车上，若非顾冉动作快，差点要变成肉饼。
江陵眼疾手快，一手拉着秦蓁，一手迅速甩了几道风咒。
随着掉下来的几个人身上被贴了风咒，顿时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像是羽毛似的轻飘飘地飘落。
喻明嫣很默契地挥出一道风，把人吹出一些距离，免得被下方两辆公交车相撞后的残骸戳个对穿，之后自然有顾冉和任轻接住，一一安放在平地上。
五个人，不多不少。
“蓁蓁！”秦队大喊。
“爸！”秦蓁眼眶一热，跑了几步，扑进秦队怀里哭出声来。就算经历了这么诡异的事，可她一直是所有人里最镇定的那个，也是看到了父亲，终于露出了小女孩的脆弱。
“咳咳咳……”万劫一脸狼狈地推开一块铁板爬出来，对着楚望舒满脸怨念，“你小子跑得真快。”
“我都告诉你了，离远点。”楚望舒慢慢走过来，很是无辜。
“真是神一样的直觉。”顾冉嘀咕了一句。
然而，直觉，或者说第六感这种东西，并不是玄门术法的范畴，这东西人人都有，而特别敏感又特别准的，也是无法复制的天赋。
一旁的任轻已经检查了昏迷的人，松了口气：“还好，虽然元气大伤，但好歹都没有生命危险。”
“没死人就是最大的幸事。”顾冉说着，又看看活蹦乱跳的秦蓁，啧啧称奇。
六人失踪，五个半死不活的，剩下一个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浩然正气护体，诸邪不侵啊。”江陵笑着指指秦队。
从秦队身上沾染的正气，加上秦蓁本身的性格特别亲近浩然正气，时间久了不敢说，两三天肯定没问题，就算有问题，她也绝对是最后出事的那个，其他所有人死完之前轮不到她。
“啊对了。”江陵敬畏地看着那两辆因为互相撞击已经不成样子的公交车说道，“先说好，这个我可不赔啊。”
“嗯，是你们把公交车停在这里的错。”喻明嫣接道。
把公交车停在这里的秦队：…………
“后续事宜全部交给我们负责。”顾冉无奈叹息，“还有秦队和秦小姐，虽然很抱歉，但需要你们现在和我去一趟办公室‘做笔录’……”
“任务完成，我走了，别忘了奖金。”江陵见状，摆摆手。
“我送你们回去呗。”楚望舒毫不犹豫地跟着开溜。
“说起来，阿陵，你有没有觉得哪个画皮有点可怜啊。”
“有吗？天师降妖理所当然。”
“不是，我是说它对石公子是真心的，但石公子却利用她的恋慕来杀它。”
“唔……可石公子打不过画皮吧，这不就是撒饵钓鱼，愿者上钩嘛。”
“我，你……”
跟在她们后面几步的楚望舒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好吧，他知道这是云栖心心念念寻找千年的人，可是……云栖他真的不担心，有一天自己也被江陵给降了吗？
毕竟，在江陵眼里，人妖殊途，人鬼……同样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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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结束了，后天开始下个故事。明天复诊，就不更了啊o(*￣︶￣*)o感谢在2022-02-19 11:37:18~2022-02-20 22:5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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