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女儿们

　　伊一与尹祎在不远处，手上拿着一只纸鹤，就是两次朝百飞来的那只，她必须将这纸鹤拿到手。

　　“那个……”百双手交握，走上前去。

　　伊一回过头来，说道：“你是刚才前台的吧，想起什么了？”

　　百点了下头，欲言又止：“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

　　“什么？”

　　伊一走了过来，尹祎留在原地，百往停着电梯的隔间里走去，伊一同她进来了。百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伊一的眼皮顿时下沉，头一歪，落在了百的怀里。

　　拉开电梯门，百将伊一放了进去。她变成伊一的样子，走回停车场。

　　“我回来了，没说什么重要的事。”百说着走了过去：“现在看来这纸鹤就是重要线索了。给我看看。”

　　尹祎回过身，沉默地对上百的视线，递出了纸鹤。百伸手去拿，尹祎的动作却停住了。

　　“怎么了？”百抬眸看他。

　　尹祎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百笑道，依旧直视着尹祎。

　　“你不是她。”尹祎说着，拳头破风而来，打击力比会议室那两次上升了一倍。

　　百往后跃起，闪避开了。

　　狐狸的蛊惑之术竟对尹祎没用，只能说明尹祎和伊一的关系不一般，或许是结下了什么契约，能感知必此的气息。

　　这下，先试试强硬的手段吧。

　　就算赢不了，她还能回到过去，比他们提前找到这纸鹤。

　　同堕落神的短暂交手让百意识到，她需要进入寻找实战的状态。

　　她从没和真正的敌人交手过。

　　见了那堕落神一面，百也忽然意识到，若是继续和其他同伴一样，整日游手好闲，说不定哪日就走上了堕落神的道路，又或者在安逸中死去了。

　　尹祎的武器是他的拳头，近战的话，百优势不多。

　　她直接拿出了剑。

　　这柄剑是浸泡在各种原料中，敲打了万日淬成，但也不过是储存法力工具和消耗品。

　　尹祎的拳头并非是单纯的法力加强，接近之时，他的指间绽开了一朵朵冰花，片片花瓣尖锐，同刀刃般般射了过来。

　　百用剑柄去挡，尹祎已闪到了她身后，又是一拳。她差点儿来不及反应，勉强躲过，地上则被砸出了个大窟窿。

　　心脏跳得飞快。

　　尹祎强大的实力，不免让百想到听过的不少关于穿行者的事。

　　穿行者是混血，能出生本就不容易，生下来后也要遭受□□无法承受法力的折磨，能活下来的那些，都会成为最强的武器，或是最坚韧的盾牌。

　　他们行走于现隐二地之间，由于拥有三方及以上的血统，不属于任何一边，也被所有存在看低。

　　尹祎在停车场里冲撞着，完全没考虑会对此处造成的损害。

　　百用剑虽能挡住攻击，但尹祎作为一个整体，却无法击破。他不仅在进攻，身体似乎还在自动防御。术击中他的身体，好似打在铜墙铁壁上，只能造成擦痕。

　　和堕落神不同的存在，要想赢过他，稳扎稳打的路，走不通。

　　确认了这点，百即刻收了剑。

　　“水。”黑色的细管在百手中打了个转，于空中画出了精妙而复杂的纹样。

　　尹祎没用停，照样朝她冲来。

　　在他将要触到百的那一颗，红色的丝线连在了一起，尹祎的瞳孔骤然一缩，但已来不及躲闪。

　　银色的枝叶以他的拳为始，缠住了他的身体，眨眼间就成了冰裂开，但水涌去的速度比凝结成冰的速度更快。

　　尹祎连迈出一步的时间都没有，被困在了原地。

　　看来法力的纯度是我高，百想，不过这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
　　尹祎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非常不错了，单纯的肉身击打，就连她也没有胜算。

　　到了这里，该结束了。

　　“把纸鹤给我。”百说道：“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同伴了。”

　　“尹祎——”伊一的声音响起。

　　百诧异地回过头，见她扶着电梯间走了出来。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啊，百纳闷，催眠的时效这么短，到底是多想工作，还是带着什么防御的东西？

　　“她可能会用时间之法，动手——”伊一说出的话再一起出乎百的意料。

　　这这一声好似唤醒了尹祎，他发出了一声嘶吼。

　　不知怎么的，百有不太好的预感。

　　眼角的余光中，只见尹祎手中握着一把冰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就要刺去。

　　疯了！他要以自己的死阻止她回到过去！

　　“嗡”的一声，停车场的地面四分五裂，从下往上的冲击波震得车和人全都飞了起来，尹祎一下失去了平衡。

　　百迅速拉开身旁车辆的车门，旋即回到家中，几乎跪倒在地。

　　自己倒像是匆忙逃亡的堕落神，百叹道，百撑着地面站起。

　　【回到八点十五。】

　　她再次拉开了门，走下了车，没看到伊一和尹祎的身影，而她的气息已在此处了。

　　百即刻锁定了位置，只见一个身影从柱子后闪过，她即刻追了过去，楼梯间的门被关得晃动着，百一脚踏进去，却没察觉到任何气息。

　　跑掉了，对方也会用空间术。

　　退出楼梯间，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气息。

　　一只被放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通常来说，纸鹤是储存术的容器。按百先前所想，是治安组的人拿纸鹤吸收了在此处的术的气息，再靠纸鹤辨认，纸鹤被气息驱动着，所以飞到了百的肩头。

　　但先前，百并没有在停车场留下自己的气息，所以她才奇怪治安组的千纸鹤是从哪里采集到了她的气息。

　　这下答案解开了。

　　——有人直接将装了她的术的纸鹤放在这里，就相当于放了份采集好的DNA。

　　很明显的陷害，不然，总不可能会是某个变态随身带着储存了她气息的容器，还不小心掉在了这儿。

　　百拾起千纸鹤，还是上了楼梯间，到了公寓的顶楼。

　　楼下，治安组的车呜呜叫着，负责监视陈伟的人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百凑近千纸鹤，提升了嗅觉，努力辨别着味道，可是千纸鹤上除了她的术以外，没有任何气息。

　　没有术的气息，有三种可能：一是对方的隐蔽之术和她一样炉火纯青，二是使用了秘术。

　　毫无疑问，不可能是第一种，哪怕让普通人将纸鹤放到这里，背后也必定有会法术的人指示。

　　刚才那逃走的身手也绝非扑通人，而是等级极高的存在。

　　会是和她一样的神吗？

　　想到那恶心的堕落神，百还是感到了不安。昨日联系小狐，接电话的却是小狸，说小狐在静养，近期不想和任何人联络。

　　这还是小狐第一次不和她说话，百想不到原因。

　　莫不是和那两个供奉者有关？姜应炘和小狐交手了，姬暻却压根没提到这事，可以推断后者没见到小狐……

　　还是没有头绪，百将纸鹤放进怀里，边摆弄手机，边拉开了楼梯间的门，到了情报屋附近。

　　八点三十，书店的门还是开着的，她走进去，见书店里有不少游客，大多在拍照，年轻的店员坐在收银台旁，有些无所事事。

　　“你好。”百走上前。

　　“啊，晚上好。”店员认出了她，迟疑了一下：“老板今天应该是没有预约的……”

　　“她在吗？我看楼上没有灯。”

　　“我也不太清楚。”店员说道：“如果有事的话，你还是直接联系老板比较好。”

　　“我这样做了，但是她没有回应。”百晃了晃手机：“我之前听说的是，营业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会出现不接电话的情况？”

　　“这也是有可能。”店员说道：“一般老板都是下午回消息。虽然我也想帮你上楼看看……不如你再联系一下？”

　　货郎介绍的情报屋，应该是靠谱的，但遇上急事也做不到立刻回复，连楼上都去不了。老牌的情报屋可能都这样吧，她也不认识其他的情报屋。

　　想着要离开，手机亮了。

　　【上来吧。】情报屋发来了短信。

　　店员手旁的灯亮了，他看向百：“老板请你上楼。”

　　有人来买单，百自己往楼上走，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店外有脚步声，关上门，二楼安静极了。

　　之前百就注意到，这房间里没有钟，但却好似蕴藏了庞大的时间，情报屋外表看上去还不到二十，但真实年龄难以判断。

　　百将蛋糕盒放到了桌上。货郎说拜访情报屋最好带上礼物，食物最好。

　　“我知道，这是新开的店，对吗？”情报屋已端来了茶：“有急事？”

　　百坐在了沙发上：“我想知道有关堕落神的情报。”

　　情报屋将茶杯放到她面前，从盒子里拿出蛋糕。

　　“又是我喜欢的。”情报屋笑着将它放在了有花边的瓷盘上，靠倒在沙发上：“你受影响了？”她说着端起蛋糕，双腿蜷起，用勺子舀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见到了一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堕落神。在隐地的时候，大家都避之不及，好像哪怕谈到他们，自己也会变成堕落神似的。”

　　“隐地的人一贯如此，把堕落神看成一种会传染的疾病。”情报屋吞下一口：“第一次见，感想如何？”

　　“……有一样的气息，但像是其他的存在。”想到飞来的虫群，百依旧很不舒服：“真的会传染？”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形成的吗？”

　　情报屋很喜欢提问，百也就回答了：“神被欲望吞噬后，就会成为堕落神，我是这样听说的。”

　　“欲望这东西很难描绘吧，人总说神不会有欲望，要控制自己的欲望思后才会成为神，这是大错特错的想法。”情报屋笑道：“神的欲望往往比人强，而且大多神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反倒和人联姻后，平衡了渴求，但堕落神还是年年都有，几百年会爆发一次，现在差不多就是时候了。”

　　“大爆发？”

　　“就是隐地再不插手，会发生很糟糕的事，甚至影响到隐地的意思~”情报屋又吃下了一口蛋糕：“不出意外的话，在这周的会议上，会提出成立专门针对堕落神的队伍。”

　　“两地一起？”

　　“对。剿灭堕落神，清扫世间污秽的存在，说是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人会和堕落神有联系吗？”百问道。
　　不然陈伟怎么会被堕落神杀死。

　　“想也知道，当然。”情报屋捏着勺子，在空中晃了晃：“有求于神，和有求于堕落神，付出的代价都是一样的。对人来说，后者甚至更容易掌控吧，但实际上，堕落神的危险程度，和他们联系的人是不会意识到的。只有连同骨头被一起吞噬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我听说过的都是这种情况。”
　　她顿了顿：“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会参与剿灭队的人给你，他们有在物色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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