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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犬齿,血红的双目,那全身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白毛皮,它的利爪在苍白的白纸灯光下折射出骇人的煞气,这些都昭示着眼前妖怪的高等犬妖身份。
高等犬妖,我心里不禁苦笑。
高等犬妖,这种灵力卓越,善于下咒,搏斗早已融于血液里的妖怪,被我遇上。我不知道该说是三生有幸,还是被哪位神明厌恶了。更为糟糕的是对方属于火系妖怪。它全身散发的浓烈火系灵力早已触发了诅咒,现在我只要跨出一步,就会摔倒招致攻击。
不过这么强大的犬妖怎么可能瞒过我和臲卼他们,埋伏在浴室里。我纳闷着。难道刚才在后院结界那里看到的小狗就是它,放下颠茄后躲在后院,再和我一同进入浴室的吗?
不对,刚开始进入浴室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到了轻微的火系灵力,若是和我一同进入的,不可能这么轻微,等一下,那个灵力的气息,怎么会和我以为引发诅咒的钩火瓶的气息无异。
这个气息?
这个气息!
原来是这样吗!
从进门开始引发了诅咒的灵力,根本就不是钩火瓶带来的,而是由这只在我眼前怒目站立的犬妖散出的。被撕破了的封印,再加上在浴室墙角开放的颠茄的迷惑作用,成功的转移了我的视线。让我毫无预警地进入了这间看似平静,实则充溢着火系灵力的浴室,诱发诅咒的进一步生效。
那个诅咒虽然由玉藻妈妈处理过,已经减轻了起效的程度,但如果在浓烈的火系灵力环境下,诅咒依然会全效触发。
首先是四肢的平衡感丧失,然后是失声,再是听觉,视觉,五感全部丧失。真是危险的处境,我望着眼前这个难以收服的犬妖,不由感叹这次还真随了我找死的愿。
只能进攻了。我站立着,默念咒语。浴缸里的水在膝盖边翻涌聚集,凝结为冰,化为利刃。冰刃折射着刺目的银光,在我身前漂浮,刺向前方。
犬妖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不愧是那条鱼的儿子,被我耍了这么久,还用如此幼稚的法术。”说完轻吐咒语,灼热的火焰滑过冰刃,瞬息间冰刃就被气化为雾,又凝聚成水,滴滴答答地摔落在黑玉般的地上。
早就想到冰刃的效果不大,但还以为至少可以推延一会儿,让我可以摔摔走走到门边,没想到并不弱的术还没有完成就被摧毁了。眼前还真是丧命的好机会。
我不就是等待这样的机会吗?我自嘲道。
一直以来被严密保护的我,被仔细照顾的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离开,可为什么当这个机会真正到来的时候,我会慌乱,会犹豫,会悲伤,会恋恋不舍,如果我离开了,不就可以永远地躲开那些贪欲的追捕,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下意识地反击,考虑逃走的办法呢。
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应该好好活着,如果自私的逃避了,就会给玉藻妈妈她们带来麻烦了。
我彷徨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中的事物开始变得扭曲,模糊,视觉也开始丧失了。要快点冷静下来,必须要干点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矛盾了,所以不要想,快点做些什么。我慌乱地跨出浴缸,毫无意外地摔倒了。
头狠狠地投入地砖的怀抱,疼痛带来的眩晕令视线愈加模糊。
好疼,腿上被浴缸的边沿划开了吧,一定是流血了。阒菱看见又要说我浪费血液了。血液,式神,还有式神契约。只能要努力赢了,万一我死了,那阒菱她们就是要体验传说中的陪葬了。唯今之计,只有收服犬妖成为式神。
我勉强撑起身体,吃力地靠在墙壁上,就看见犬妖站在伤口旁,神情莫测,但眼里透露出对于血液炽热的欲望。我真是人鱼的半妖,被诅咒困扰,最后还是要靠这个体质一搏,我自嘲着。
看来以自傲闻名的犬妖也会被我这个卑贱半妖的血液所吸引。我扬起嘴角轻蔑地笑着,飞快地在手中结咒,在手间又一次幻化出冰刃。
冰刃极冷,手指只是轻触已冷得发疼。我讥笑着握紧冰刃,将它刺入伤口,又飞快地拔出,拉大伤口流出更多的血,吸引犬妖注意,引诱它再靠近,并倾注灵力让染血的冰刃飞向犬妖的眸子。
犬妖惊愕的看我完成整个动作,但不愧是敏捷的犬妖,它马上从惊愕中回神,克制着欲望躲开了,不过血依然溅落在它的面颊,在雪白的面颊上绽放出几朵妖异的血樱。这样就可以了,没有击中也没关系,只是几滴血应该可以让它欲望毕露了。
果然只是尝到几点鲜血的犬妖,已无法克制从眸子里不断流露出的炙热的欲望。
它难以抑制地低下高傲的头颅,舔食在地上的成形的血流,又抬头吮吸我的伤口。疼痛如同寄生蔓攀沿古树,从伤口蔓延的身体的每个细胞,眼中已是水汽朦胧,想尖声嘶叫可是没法发声。幸亏失声了,阒菱听到了一定心疼。美惠没意识也有好处啊。
犬妖用脚爪将我按在墙上,自顾自地贪婪地吮吸伤口。
我意识模糊地结着式神契约的咒印,手指因疼痛颤抖,乘着犬妖被血液吸引的时候,凭空画着咒印。愈发模糊的意识令本就不简单的咒印更加复杂。总算好了,虽然让犬妖舔食伤口的时候,可以诱使严谨的犬妖靠近到可以下式神契约的距离,但这样我很快就会失血过多的。
不过,快结束了。
我抗拒地扭动受伤的那条腿,犬妖果然不耐烦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抓住这个机会,将咒印按在了它的眉心。刚接受咒印的犬妖狂躁无比,它松开了禁锢我的那只爪子,暴躁地甩着头妄图甩去咒印。
可它的真名依然从眉心浮出,晃晃悠悠地飘到了我的手臂上加入小字的一员。
泐,就是你的真名啊!真是特别的名字。我费力地扯了扯嘴角。
犬妖因契约渐渐安静下来。而因为它暴行震动的地砖也变得安稳了。
不过我的麻烦还远没结束。看着眼前的犬妖变得愈加模糊,直至慢慢消失。我的眼前仅余黑暗。我只能无奈面对视觉丧失的窘境。刚成为式神的泐,因为我失声而无法差遣,所以我还是只能自己爬出门等臲卼,阒菱他们来帮我。
我恍恍惚惚地摸到伤口,捂住它减少失血。伤口因为舔食被扯得更深了,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溢出。
即使看不见,我依然能感受到犬妖愤恨且带着欲望的眼神。它一定是死死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冷幽默地想着。
终于我磕磕绊绊地爬着,摸到了门口。用尽最后的力量推开了木门。我以为也许还要像很久以前在芦屋家那样无助地等待着谁来救我,可开门的那一刻我就被温暖了。
阒菱似乎是抱着我,他咬着耳朵说:“寂然,一切都好了。”
还是阒菱像泉水一样的声音好听,比某些犬妖干巴巴的声音好多了。在意识完全消失前我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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