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慈悲

　　渊林和服离成了桃夭阁的常客.我仍旧是淡淡的,只是偶然看着不远处的婵溪静默的身影,背脊便会灼灼的疼着.婵溪的血渗透于皮肤之上被争相抢食,于是,镜中那个美丽的女孩又美上几分.我突然恐惧起来,那种恐惧喷薄而出,不可遏制.于是,婵溪将我揽入怀,等我安宁.
　　婵溪,你竟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噬尾,你又在看着婵溪发呆!难道渊林没他美么?"渊林的声音一向很翠,很干净,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可是,当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急切的时候,竟然显得无比的陌生.我没说回答他,只是将目光转向远处.
　　"你..."他急切的还待再问,却被打断.出乎意料,开口的竟然是服离.
　　"渊林,闭嘴."我一直以为,服离是讨厌我的.像现在,我看向他的目光立刻被他察觉.他几不可查的皱眉,脸颊红了红复又变白."你和婵溪不一样,渊林,你不是明白.以后,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份."
　　服离的话没有说错,甚至可以说是对的不能再对的.可渊林却像受到了打击般.他脸色苍白,神色混乱.他看我,眼神却没有焦距.
　　"噬尾,服离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渊林他说的不是真的."
　　我微蹿眉心,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该如何向他解释.他不明白麽?这个大染缸中他不会不明白服离说的话.那么,他想要的是我的解释,还是我的肯定?
　　"是,你是我弟弟."
　　"那婵溪呢?他是个下人是不是?他只是个下人,对不对,噬尾.还是我对噬尾来说比较重要,对不对?"他由开始的愤怒变成期待,仿佛相通了什么般,又笑起来.
　　他仍是那样的笑一如初见我时的天真.却再不经意的转向婵溪的时候变得阴森狠厉.我突然惊觉,他对我称呼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那个早上,我把摔在地上的他扶起,把婵溪给的新鲜的桃夭递给他的时候?还是恍惚看着他,仿佛看见模糊的某个时代将我看作最终要的弟弟,而对他微微一笑的时候?亦或是在某个黄昏,不经意的温柔的抚过他发的时候?
　　我不待细想下去,我感到一股烦躁从心中升起.我不想继续想下去,我怕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或者说是我承受不起的.我叫过婵溪,拉着他的手站在渊林面前.我很平静.
　　"婵溪,不是下人,他,不一样."
　　我想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去在意在场几个人不同的心思.我只是一味的想要摆脱什么.甚至想要甩掉什么.即使事后,我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那是一种倦怠.再后来,我明白的时候,也许依然觉得无所谓.在后来的后来,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急欲解脱与无所谓究竟酿成了怎样的灾祸时,已为时已晚.

　　其实,人生真的是很有戏剧性的,比如说现在.婵溪悠闲的喝着茶,我倚在椅子里静静的看.青童多多簌簌的站着.低垂着头看着脚尖,额上有细细的汗冒出来.我觉得那是他惯有的动作,低着头,在任何人面前.就像我,一直是静默的.
　　"王爷,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是皇的大寿,普天同庆.皇已经吩咐过,在这之前,让奴留在这桃夭阁,安排您的起居."说话到还流利,只是仍旧低着头.
　　我思索着皇的用意,慢慢蜷缩着身体.婵溪已经问出口.
　　"皇的大寿,王爷需做些什么麽?"
　　"回.."他好像在思考该怎么称呼,却最终还是放弃了,只继续说着."是,皇吩咐奴,到时候王爷会在皇的身侧,与皇共庆生辰."
　　婵溪大惊,看向我的目光直直的.似有话说.却终转向青童.
　　"我记得皇的寿辰是在七月二十五."
　　"是,但皇吩咐.因为王爷是七月十四，所以，一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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