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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对不起，我们还是来了……将军。”率先开口的是身为哥哥的拉斐尔，作为一个骑士来说，他的性格与其说是稳重，不如说其中尚夹杂着几分贵族子弟的懦弱。不过处事的圆滑同彬彬有礼却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以比拟的，“很遗憾您的领地已经被削去，一部分归入了布列塔尼亚公爵的名下，其余的则成为了王室的直辖地，而爵位也被剥夺了，请允许我们只能用军职来称呼您。”
我随意地笑了笑，领地也好，爵位也罢，早就不是我所在意的事情了。
“这么说起来，菲利普还是保留了我将军的称号？”
听到我直呼先王的名谓，拉斐尔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有表达出任何的不满。
“是的，虽然仍以叛国罪论处，但这并不能抹杀您过往的功勋。”
“要是我当初乖乖受死，指不准还能升官。”我的口气里不禁透出了露骨的嘲讽，声音却一点点黯淡了下来，“或许这样做就不至于因为我而牵连上了那么多人……”
“我们不觉得您有做错过什么，甚至因为能够追随您而感到自豪。”拉斐尔的声音沉稳而无奈，我知道是什么促使他下了这般的决心，“但是今天我们还是来了——仅仅是为了洗刷家族的名誉……”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下去。我能够理解这份苦涩，沉重地点了点头，相较这来自灵魂的痛楚，那丁点酸痛又算得了什么？
一边的米卡尔却没有仔细听我们的对话，而是不停地四下环顾，直到确认了除凯伊神甫一行人外再也没有别人的时候，他心有不甘地转过头向我问道：“……将军，怎么就您一个人？”
我奇怪地回望了他一眼，肯定地说道：“是的，就我一个人。”
“我还以为奈德先生也在呢，听说那时候就是他救了您。”我微微一愣，难道将我送到南特教会的军官居然就是我的副官奈德？为什么他会选中南特教会？为什么他救了我，却不留在我的身边？对于他的一切，难道还有我所不了解的一面？……
“不，我没有见过他。”我肯定地说道，米卡尔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些事同他撒谎。一直以来，身为我的扈从，他各方面远比自己的同胞哥哥要来得优秀，但奇怪的却是，这人对奈德抱持着强烈的竞争意识，常常让我为之纳闷。
听说奈德不在，米卡尔的脸上流过了几丝失望。笑意却在我的嘴角边荡漾开来：“怎么，不能同他交手，感觉很遗憾，我的米卡尔？”
“当然不，由您来作对手，更让我欣喜。”米卡尔琥珀色的眼睛中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会是一场以性命相搏的决斗。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总是喜欢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这点和他悲情的孪生兄弟截然不同，“其实在热那亚看见您的时候，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您还活着！您居然还活着！噢，那仿佛就是全世界的光明一下子涌入我的眼帘一般，但碍于……陛下和哥哥在场，我没有出声叫住您。”
我的眼神一点点变冷，倒不是因为折磨我的伤痛。
“这么说起来……菲利普也看到了我？”
“是的。陛下他告诉我们如果想要挽回家族的名誉，想要成为被法兰西认可的骑士，就得将您的首级取回来，这是唯一的机会。”米卡尔有些不满地嘟哝着，“他知道我们并不想同您为敌。”
“但是他已经死了。”渐渐感觉到寒冷，我沉默了下来。
“先王陛下的承诺会变得更有效。”拉斐尔和米卡尔都是聪明人，他们当然知晓其中的厉害关键。而我也充分明白这身为名门望族之后的无奈，“后来，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我们不敢在热那亚对您出手。不过，我和哥哥都认为您如果要去爱尔兰，必定会选择翻越阿尔卑斯山，所以就快马加鞭在此处等候您的到来了。”
“关于我要去爱尔兰这件事……你们知道些什么？”
米卡尔望着兄长一眼，略带迷茫地说道：“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是先王陛下自己这么说的——但陛下他并不信任我们，自从见过您之后，我们就被他遣走了……直到驾崩都没有再见陛下。”
“这么说起来你们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是的。”
拉斐尔带着相似的表情点头赞同，我知道他们两个深深看重骑士的荣誉，是不会轻易撒谎的。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将军？”这对双胞胎兄弟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的稚气，却深明作为一位绅士的义务。
“菲利普的御前，有没有来自外国的随从？或是他在热那亚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同一些外国人打过交道？例如……一个布拉格人？”
拉斐尔和米卡尔同时侧头想了想，他们连这般的细节动作都很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米卡尔和凯伊神甫一样，是个不多见的左手剑士。
“先王陛下这次是秘密出行的，所以没有带多少随从。唔，随行人员都是我们的熟人，没有外国人……不过，至于陛下同哪些人打过交道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点了点头，对他们的好意表示了感激。
拉斐尔和米卡尔同时下了马，将骑士剑拔出了剑鞘。一把左手剑，一把右手剑，动作整齐划一，就像当年替我扛枪、搬盾的时候一样。我深知这一战无可避免，只得叹了口气，强忍着酸痛提起重剑，摆出了迎敌的姿势。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来我并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请原谅我们以众欺寡。一对一，我们没有任何胜算。”米卡尔微微有些兴奋，他那陶瓷般的脸上泛起了几缕红晕，“不，就是二对一同样也没有任何胜算，您的实力我们最清楚不过了。”
我点了点头。“因为……你们的剑术都是我亲手教的，虽然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即使这样，也要和我一战？”我并不害怕这个时候战斗，但这刺骨的酸痛足以让我陷入和他们的苦战之中。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们在实战中早就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实力应该是远胜了当年的。
“洗刷家族名誉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交出自己的首级。我想我们是死不足惜的。”拉斐尔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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