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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9 困境
李隆基看着杨玉脸色苍白，正端着酒杯灌自己呢。他一下上去夺走了杨玉手上的酒杯：“好酒不是这个喝法，娘子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们虽然不能扭转乾坤，但是也能帮着你出出主意。你刚生产没多久这么喝酒会出问题的！”人家生产之后都会变的丰满些，怎么杨玉却是苍白消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纸片一样，一阵风就能吹走了。
“说出来有什么用处，谁也没办法，我告诉你世上没有救世主，只能靠自己！”杨玉带着几分酒意，不屑的哼一声。整个长安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真是奇怪，怎么一夜之间长安城里到处都是寿王妃强势的议论了。现在杨玉头上扣着几顶大帽子，什么嫉妒，要独占丈夫，什么强势的，处处打压寿王，还有什么贪财，喜欢敛财！
杨玉听到那些闲话，把到了嘴边的脏话狠狠地嚼碎，硬咽下去。稍微想想，她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武惠妃没准还有韦静好和韦顺妃联手。至于李瑁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杨玉已经不在乎了。
今天小十六总算是恢复健康了，杨玉终于能腾出手来处理自己的问题。有了孩子真是不一样，要是以前，这会李瑁已经躺在地上伤重不治了，至于武惠妃，要不是宫门前的守卫森严，她肯定会死得很惨。可是现在有了孩子，杨玉只能被迫做慈母了。为了孩子，她也要收敛脾气。
但是杨玉不是好欺负的，李瑁，武惠妃！她会叫他们付出代价的！
看着李三哥关切的眼神，杨玉冷硬的心忽然感到一丝温暖。没想到这个和自己相隔千年的人，竟然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杨玉放缓了语气：“我没醉。李三哥你耳目灵通肯定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了，真是兔死狗烹！我就要成为历史了。谁会对一个没用处的人还捧着哄着呢。我就要彻底解放了！”
李隆基当然听见了那些话，因为不少是武惠妃或明或暗在他面前说的。“嗯，我是听见了些。什么过于强势的话。其实仔细想想，娘子的确不是弱势的人。或者应该说，你不是一般女子。能力强的人总是会遭受嫉妒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玉一笑：“我不是为了谁个生气，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就是觉得可笑，从来都是我算计别人。谁知竟然被算计了。他们想干什么可以直接说，奈何却要选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出来。我知道，他们是担心什么，担心要是和我正经摊牌，我会狮子大开口，要他们付出代价。因此为了独吞胜利的成果，他们就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他们知道我会要什么，却不肯念在情分上给孩子留一条生路。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完蛋好了！”杨玉语气变得狰狞起来，李隆基只觉得身上汗毛倒竖，她这是真的发狠了。
“娘子息怒。其实他们未必会得偿所愿。你也不用抓着错处不放，得放手时须放手，还是宽恕了他们浅薄无知好了。原谅别人的错误，就是治愈自己的伤口啊！”杨玉要是真的搞点事情出来，李隆基可不想看见整个帝国陷入动荡中。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从来不宽恕，不原谅！凭什么我被伤害了还要去原谅伤害我的人！休想！”杨玉修长的眉头紧皱在一起，眼神就像是黑夜中捕食的老虎，叫李隆基心里发毛。娘子别是一时气愤，要搞事情吧！李瑁这个混账东西，八字还没一撇就要掀桌子了。你府上那一千侍卫可都是精兵强将，而且全部被掌握在杨玉手上。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是我可不想大明宫处处起火！
“不是那样，我知道娘子心里难受，这些日子饱受煎熬。其实你心里一直不甘心。一直不能放下。你要是原谅了那些伤害你的人，也就慢慢放下了。”李隆基劝着杨玉，人生漫长，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要学会放下。
谁知杨玉却是冷笑起来：“我的确是一直念念不忘，即便是把自己灌醉了，可无法把伤害从心头抹去。时间只能愈合表面的伤口，其实伤口一直都在，随着时间并没愈合，而是鲜血淋漓，越来越深。我知道不能这么下去，为了寻找最终的平静，我只有把伤害加倍的偿还。叫他们十倍百倍的遭受报复，看他们痛不欲生的样子，听着他们的哀嚎，这样我才能有一丝平静！”说着杨玉伸手抓住了李隆基的手腕，杨玉凑上来，两个人呼吸相闻，李隆基甚至能看清楚自己在杨玉眼里的影像。
他们从没离着这么近，李隆基吸口气，叫心跳平稳下来：“娘子要做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出来。她不会要再来一次政变吧！
“我做什么？李三哥你真的甘心情愿一辈子做个被人呵斥的下人吗？”杨玉对着李三哥魅惑一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吴广两个耕田的农夫都有如此志向，你也是皇室后裔，怎么就甘心做个奴仆，庸庸碌碌一辈子呢？”杨玉的气息一下一下的打在了李隆基脸上，热热的气息，带来了致命的诱惑。
嗓子眼有点发干，李隆基使劲的咽下口水，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这个女人要拉着他造自己的反了。
“人生苦短，何必为了那些虚幻的东西浪费青春呢。我上了年纪早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倒是娘子，你还年轻呢。一旦走错了路，可就追悔莫及了。我想你是醉了，不如歇一会。我叫他们送醒酒汤来。酒醒之后——”李隆基话没说完，杨玉伸出手指，点在他的嘴唇上。两个人近在咫尺，鼻尖差点碰上了。“咯咯咯，看你吓得！我还以为李三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你放心吧，我没想着要造反。我只是有一笔生意，想问问李三哥有没有兴趣啊！”杨玉似笑非笑：“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我缺钱啊。当初真是一时糊涂，竟然没想到留后手，我要把钱财大权夺回来。”
听完杨玉的计划，李隆基松口气，谢天谢地，娘子没有被李瑁气昏头了，她只是想转移财产罢了。杨玉把财政大权交给了李瑁，叫他随心所欲的去收买人，搞事业。要知道那些都是杨玉的辛苦挣来的！杨玉只拿定主意了，要把财政大权拿回来。但是明着拿肯定不行，也只能曲线迂回了。
“你就说自己能帮着他收买人心，他现在正是利欲熏心的时候，一定会把钱拿出来。我是个大方人，我不会亏待李三哥的。”杨玉冷静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原来她是想叫李三哥出面，借着什么帮着李瑁运作，收买人心之类的理由，把李瑁给榨干了。
自己骗自己儿子的钱！李隆基觉得跟着杨玉在一起，真是能经历不少神奇的事情！“我怎么觉得娘子说起你的计划，就像是要杀猪的感觉。”李瑁在杨玉的计划里，就像是一头养肥的猪，要被拖去宰掉。
杨玉不屑的哼一声：“那些钱都是我的！养猪还能吃肉还能卖钱呢，我可是亏大发了。你想好了，要跟着我做吗？”那都是自己辛苦经营来的，要怪都怪这里的法律，一点也不保护妇女权益。本来婚姻存续期中他们的财产增值部分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离婚的时候要拿出来平分的。结果这里还真是男权社会，杨玉只能拿走自己的嫁妆，至于经营收益则是成了李瑁的私产。杨玉才不会给李瑁留下钱呢。那是她的辛苦挣来的，凭什么给韦静好坐享其成？而且李瑁是过错方，要接受惩罚的。
“娘子拿着那些钱做什么呢？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和寿王和离，可就不是王妃了——”李三哥担心的看着杨玉，劝她冷静。
“我做什么？当然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先出去走走，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对了，李三哥，你走南闯北的，见识广，说说什么地方比较适合居住的。”杨玉想象下美好自有的生活，眼睛都亮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抓着李三哥的袖子，坚定无比：“我还要带着十六。十六是我的儿子，谁也不能抢走。反正李瑁今后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区别。反而十六留下来某人会觉得碍眼。干脆我带着十六好了！”杨玉一副通情达理，为李瑁着想的架势。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的人！难怪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之言诚不欺我，李隆基头上无数的黑线，虽然杨玉不是要造反，然后把帽子扣在李瑁身上，叫那个傻儿子身败名裂，甚至是人头落地。但是杨玉转移财产计划真是钝刀子割肉。她还要把十六也带上！对了孩子——她肯定舍不得孩子。杨玉到底是喝了不少，她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在李三哥怀里。
忽然之间，美人投怀送抱，李隆基只觉得血液一下子都冲上头了。下意识的抱住了杨玉，他只想紧紧地抱住她，把杨玉整个揉进身体里。但是还不能，还没到时机呢。李隆基深吸口气，用所剩不多的理智维持着最后的平静。
“咳咳，娘子喝多了！我扶着你坐下来！”扶着杨玉坐下来，温暖的体温一下子没了，手上似乎还留着温柔的触感，李隆基怅然若失。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杨玉和李瑁是恩断义绝了，你已经成功了一半，不要急于一时。杨玉可是狡猾的很，一个不小心被她发现了端倪，可就鸡飞蛋打了。
深吸口气，李隆基给杨玉倒杯茶，体贴的放在她手上：“我知道娘子舍不得孩子。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十六是皇家血脉，怎么也不可能给你带走的。而且十六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寿王的长子，今后必然继承爵位。你若是带着十六走了，他长大了可能会埋怨你的！”听着杨玉的架势，是要大张旗鼓的把李瑁给休了，还要带着孩子，等于是李瑁被净身出户。这是不可能的，要是杨玉带着十六，她怎么进宫呢？李隆基竭力说服杨玉，把孩子留下来。反正等着她进宫之后，自己一句话就能叫十六进宫养在杨玉身边，何必这会处心积虑的和李瑁抢孩子。不管如何她是抢不赢的。
杨玉端着茶杯喝一口，也不说话了，李三哥说的很对，她能算计走李瑁全部的财产，却不能带走孩子。但是她不可能和小十六分开啊！难道就要一辈子隐忍？
看着杨玉闷不做声，李三哥叹口气：“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也明白你的不甘心。但是世上没有两全的法子，你要摆脱寿王就——”
“我才不要和孩子分开。既然不能带走孩子——若是十六没了父亲，我自然可以带着他了！”杨玉从牙缝里挤出来冷森森一句话。
李瑁虽然不成器，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李隆基心里一紧，他只是想叫杨玉和孩子暂时分开，孩子在长安，她就舍不得离开。这样杨玉不就在自己身边了吗？然后再利用她想和孩子在一起的心思，亮出身份。那样的话，即便是杨玉顾虑什么名分之类无聊的事情，也会心甘情愿的在自己身边了。谁知杨玉倒是万事不求人，自立自强，竟然为了争夺孩子，不惜自己做寡妇。
哼，李瑁撒手人寰，自己损失个儿子不要紧，美人也飞走了，真是得不偿失的！李隆基立刻打断杨玉这个危险的想法，“娘子不看在夫妻情分的面上，也要想想十六，没有那个孩子想失去的自己的父亲的。”李隆基紧张的盯着杨玉，内心纠结。要是她一意孤行，要做寡妇，自己要怎么办呢？是拦住她，还是任由她的性子来？
比李隆基更为难的是杨玉，她内心饱受煎熬，一边是孩子，一边是可恨的李瑁。再拖下去，她的处境肯定会更糟。他们已经在制造声势了，即便是不能把自己从寿王妃的位子上拉下来，今后她在王府中地位肯定是岌岌可危。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就是她在丈夫心里的地位。李瑁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就是守着个王妃的空头衔有什么用处？但是要离开只能留下孩子。她实在是不甘心。李瑁要是死了，十六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李瑁的一切。
但是多年之后，她要怎么和儿子说呢？阿娘为了你，把你老子给干掉了？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十六知道了会怎么看自己。
若是把委屈吞下去，守着儿子和他们斗呢？想想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杨玉就浑身不自在。原来这世界上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四面楚歌，真有种山穷水尽的感觉。不管是那一条路都是艰辛无比。杨玉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她了。她下意识的用胳膊环住自己，尽量把身体缩成个小团。
前一刻还在自怨自艾，还在绝望彷徨，下一刻她就被抱进个温暖的怀抱。“娘子不要这样，我有个办法，你看如何。”李三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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