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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黑手
对于忽然来访的杨玉，阿蛮有些吃惊：“是什么风把你分给吹来了。难道是你和某人生气了？跑出来要人诉苦的。我正好闲着无事，干脆我叫他们开酒，咱们一醉方休。”阿蛮打趣的看着杨玉，很像从她表情里挖出来一些八卦。
“可惜，叫你失望了。我是今天出来转转，心血来潮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有打搅你吧！”杨玉上下打量着阿蛮，心里有些感慨，阿蛮是个一根筋的性子，但是幸运的遇到了王忠嗣，她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没了烦心事又成了那个快乐的女人了。
“不信，你这个人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你肯定是来看我的，但是绝对不是没什么事情纯聊天。是为了什么？”阿蛮抓着杨玉的手，眼巴巴的凑上去，压低声音说：“圣人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娇艳如花新鲜人了？”
“你这么盼着我被绿了，是什么心理？我来，第一是这些日子打了一场生死攸关的仗，现在尘埃落定，我安全了。经历了这么事情想和你念叨一下。第二是关于梨园的事情。你现在是梨园的总教习了。我知道你是个技术大牛，沉迷于艺术。可是一个团体，管理混乱，人心不齐，再好的戏也不出来。我来和你商量下梨园的管理问题。”杨玉郁闷的捏一下阿蛮的脸，怎么所与人都认为她生活的重心，就是李隆基呢？
“你是说陆江海的事情啊。恭喜你大获全胜！其实这是一场没悬念的战斗。陆江海再多的产业，他再有头脑，遇上你也是一场空。你想啊——世上哪有商人和政府斗的。又不是华尔街风云。他陆江海掌握了再多的资产有什么用处。你已经算是温柔客气了，要是碰上个脾气不好的，直接就是——”阿蛮做个很暴力的手势：“别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只有财富没有经济。你可是有暴力机器的。我是没那个耐性，还来什么商战！陆江海也是单纯的可爱，竟然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你们是过戏瘾呢！”阿蛮嗤笑一声。
杨玉顿时呆住了，阿蛮的话在脑子里回旋着。半天杨玉才艰难的挤出来几个字：“原来我是个给自己加戏的小丑啊。你们大概都是这么看我的，我是一个进行权色交易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美色换来的。对不对！”
“不对，我可没这么看你。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想的人，但是别人就未必了！”阿蛮看着杨玉落寞的神色，不由得叹口气，安慰着她：“你不要用别人的愚蠢惩罚自己啊！他们的眼界就那么宽。其实这就是人性。人总是用恶意来揣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例如今天一个官员被抓起来，随便定个罪名被拖到了闹市中砍头了。无数的百姓会欢呼雀跃，高呼圣人英明。他们不关心被杀的是谁，因为什么罪名，是不是被冤枉了。只要这个人曾经高高在上，是他们永远不能触及的那就行了。同理，他们肯定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你是个狐狸精。因为你有世上罕见的美丽，他们没有！你有圣人宠爱，你是贵妃，就凭这一点，你休想得到什么好评！”
杨玉心情复杂，她上下打量着阿蛮不由得感慨：“没想到啊，你竟然成了哲学家了。”“我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傻白甜吧。以前在边塞，哪里虽然很清苦，可是勾心斗角，各种人性丑恶反而少。回到了长安，王忠嗣又是那个位子，我就是不想变也不可能啊！”阿蛮自嘲的笑了笑。
“真是闲下来就生事。我竟然有时间和心情在伤春悲秋！哼，不服憋着！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必要委屈自己呢。”杨玉轻蔑的哼一声，她又是那个傲娇精明的杨玉了。
杨玉说起来今天在街上碰上的事情，阿蛮无奈的说：“你是知道我的，对那些琐碎的日常事务没什么兴趣。而且我早就不管那些事了，自然有他们师傅，还有上面的教习来处理的。至于你说的那个李欢，还真是可惜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李欢是因为犯了大错被撵出去。因为他犯了忌讳，还手脚不干净。我当时只听说。”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李欢那个人我因印象不坏。不过也是一面之缘。不过的确是个好苗子。”杨玉想去来李欢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忍不住叹息一声。
“你怎么对一个学徒这么关心了？”阿蛮盯着杨玉，仿佛发现了新奇物种：“哦，我知道了，还是长得好比较占便宜啊。我说你竟然改了性子了，原来是没遇上人间极品啊。李欢才华放在一边不说，人干干净净的，挺招人喜欢是不是！”阿蛮暧昧的对着杨玉挤挤眼。
“你胡说什么！不和你废话了！”杨玉半真半假呸一声，就告辞了。
阿蛮的身份和她的性格，的确不适合管理梨园日常事务，不过放任他们劣币驱逐良币，不是白花钱养那些人了。杨玉决定先把李欢的事情调查清楚，若是真的有什么栽赃陷害，各种窝里斗的话，她可要整顿了。她的钱可不是用来叫他们吃饱饭窝里斗的！
回到宫中，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那个侍卫一五一十的说了经过，他跟着那个学徒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那里是长安最荒凉的所在，在一个破败的屋子里见着了李欢。他的确伤得很重，经过大夫诊治，肋骨断了五根，一根甚至扎进了肺里，他现在一说话就咳嗽不止，甚至有血喷出来。手指也也断了。据说是那天晚上他在一个墙角被人袭击的。先是头上挨了一下子，他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顿打。
“在下看一定是有人寻仇。那个打法和伤势不像是一般民间斗殴，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人做的。大概是李欢得罪了什么人。我问了那个小孩子，他说在梨园中李欢对他不错，也肯用心教他，因此别人对李欢避之不及，他念及以前的恩情悄悄地照顾李欢。”侍卫话没说完，就听着宫人通报圣人来了。
杨玉一摆手，对着侍卫说：“今天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说。有人问起来，只说是我在街上救济了一个小乞丐，你去按着我的吩咐送些钱给他！”
“娘子叫他做什么事情？”李隆基好奇的看着侍卫的背影，漫不经心的问：“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有些时候难免是骄傲些。若是不听话，换掉就是了。”“好好地好换掉人家做什么？不过是我吩咐他做事。也就是今天在街上看见了一个小乞丐很是可怜……”杨玉敷衍着把转开话题。
李隆基拉着杨玉说：“既然陆江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依旧回到华清宫去。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那边更暖和些。叫桃子看着就很够了。”
杨玉一笑：“也好，只是现在还有些事情，陆江海虽然倒了，但是陆家那么大的家业，要全都接手，也是需要花费精神的。陆江海身边的几个幕僚竟然不见了，据说是卷了一笔钱走了。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几天我闲着没事，就把以前的事情再过一遍。陆江海一个人去平卢等地做生意，他是从那边发家的。他从平卢回来，就像是变个人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李隆基却是有些不耐烦：“娘子不用烦心了，正所谓是树倒猢狲散。陆江海身边的人以前依附他，不过是因为看他生意做的大，跟着他有利可图。现在陆江海彻底破产了，还资不抵债。他们不跑，难道还跟着做苦力还钱吗？商人把利益看得最重，见利忘义多半是他们这样的人。因此陆江海身边跑几个人不奇怪。”
杨玉想了想，苦笑着说：“我也是见利忘义的了。至少是个看重利益，冷酷无情的人。”她本质上就是个商人，最喜欢赚钱。当初要不是自己一心要搞钱，怎么会遇上神通广大的李三哥呢？
若是她老实安分的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准她现在还和李瑁玩鸡飞狗跳呢的。
听着杨玉自嘲，李隆基忙着说：“娘子想多了，见利忘义可不只是商人。是大家理解错了，见着利认为是金钱。什么是利？田产，金银珠宝这些是利，难道仕途平顺，平步青云就不是利吗。那些读书人，面子上道貌岸然，私底下各种利益交换。什么同窗情谊，什么认同年。一个个说起来圣人之道慷慨激昂的，转脸就是各种利益交换。”
有问题——杨玉似乎察觉李隆基情绪不对。这些年开科取士，不少读书人得到了机会。但是这些读书人多了，就形成了一股势力和氏族们开始各种暗搓搓的较劲了。桃子有不少动作，这些没背景靠着科举上来的官员们有闯劲，特别能领会桃子的意思。因此桃子越发重用这些官员了。氏族出身的官员们觉得被冷落了，难免怨气冲天。
若是造成朝廷的分裂，那可真是——杨玉颜色严肃：“这些官员真是可恨！我看是这些人太轻狂了，觉得自己十年寒窗，吃了苦，现在出人头地就要比别人多得到些什么，要么就是自以为聪明，别人不如他！什么不如他，若是天下的人都能读书，不管贫富，不管出什么不管男女，只按着读书好坏论聪明。现在这些人十个人能有一个算作聪明人就不错了。应该叫他们吃点苦！省的每天拿着朝廷的俸禄，想着精致的利己。倒是监察御史做什么了？还是他们都沆瀣一气了？”
李隆基笑着说：“娘子这话给桃子说好了。”
杨玉一挑眉：“当然要和他说！”
“要是桃子不肯听你的呢？”李隆基却没了刚才的严肃，拿着玩笑的口吻和杨玉闲聊起来。
“不是还有你这个做阿爷的么？我说的是歪理吗？既然不是不管谁说得，对就要听进去，就要改正。”杨玉皱着眉头：“我是担心，恒泰现在掌握了天下财富，今后要怎么用好呢？人心都是禁不住考验的。我应该好好地想这个问题了。”
李隆基脸上微微发热，他真是枉做小人了！本来想要制造他们母子之间的争执，然后教导桃子，要他知道身为储君要学会如何拒绝别人，坚持自己的心意。在权利面前是没有亲情的。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选题失误了。娘子一心为公，没办法找出来毛病！若是硬要挑毛病，必然最后是桃子和自己脸上难看。
倒是娘子一门心思都放在恒泰上，李隆基真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娘子事业心强，自然没时间去理会什么小鲜肉了。但是娘子一门心思搞事业，自己岂不要形只影单，成了留守老人了？李隆基还有更深的隐忧，恒泰掌握了天下财富，娘子在一天，桃子就能江山稳固。但是娘子也不能一直掌管着恒泰。她也会老的，有朝一日娘子不在管恒泰了，这偌大的产业交给谁呢？
桃子肯定不能亲自接手的，那个时候必然是给桃子某个儿子，问题就来了，掌管恒泰的那个皇子必然不能继承皇位。娘子是母亲，对儿子无私奉献，他们的利益一致。可是两兄弟——李隆基不敢想下去了。但是这就是几十年后，甚至是十几年后的困境。
这比什么玄武门之变还要命！李隆基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了。
“还很远呢，也许很快就能找出解决的方法！先不要想了。”李隆基在心里给自己吃定心丸，他决定先过好眼前的日子。
杨玉看着李隆基脸色变了几变，以为他还在为了氏族和文人之间的矛盾烦心呢。“咱们什么时候去华清宫啊，我比较了这么就还是华清宫的冬天最舒服了。要是等着春天来了，我们去江南走走多好啊。江南这些年的景色更好了！”杨玉和李隆基计划起来要怎么在华清宫度过漫长的寒冬了。
圣人和贵妃又去了华清宫避寒了，喧嚣一时的长安又安静下来。难得圣人兴致好，连着办了几次狩猎和大宴会。长安安歇皇亲国戚，勋贵人家都去了华清宫了，一时间骊山脚下热闹非凡。
这天杨玉午睡起来，赫然发现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就说冬天不能睡午觉。没有电灯的时代，大家都是要根据太阳安排作息时间的。真是，还是说好去骑马打猎呢！没义气，竟然把我扔下了！”杨玉郁闷的哼一声，裹着被子坐起来。外面的春桃听见了杨玉的声音，忙着进来：“圣人特别吩咐了，这几天娘子辛苦，不要打搅娘子了。因此不准我们叫醒娘子。不过娘子身体也不宜运动太激烈。最近山上不少的野鸡，肯定又要比骑射了。到时候人喊马嘶，烟尘满天，娘子去了也只能看着他们大显身手。娘子射箭练习了不少年了，最后怎么样呢？娘子日常和我们说扬长避短。何必上赶着露出自己的短处呢！”
竟春桃揶揄着杨玉射箭的功夫。杨玉哼一声：“我现在还没到碰一下就坏了的程度，柳东桓不是说了叫我适当运动下。我去了不射箭，只看看。这几天忙着处理恒泰的事情，都整天坐在桌子跟前，正想要疏散下筋骨。”
话音未落，就听着通报柳东桓来给娘子请脉了。杨玉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看样子她下午是出不去了。
柳东桓收回了诊脉的手指，杨玉对春桃使个眼色，她立刻带着服侍的人都出去了。杨玉看看外面的天色，对着柳东桓说：“屋子里闷得很，我们出去！”说着杨玉带着柳东桓从的后门无声无息的出去了。骊山上树木葱郁，到了冬天苍松翠柏，依旧是树荫成片。阳光从松柏的枝叶之间星星点点的洒落下来。
“娘子放心，你的脉象很平和。不过到底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损伤了元气。要慢慢的休养。现在娘子的状态好多了，只一样，今后不能太辛苦了。其实玩心眼比干力气活更消耗人的精力。”没有外人在跟前，柳东桓和杨玉说话随便多了。
杨玉嗤笑一声：“我的身体我清楚，你的要求我只能尽力而为。要是大家都能按着医生的嘱咐。那个时候就是大同世界了。那个人怎么样了？还有救没有？”
“那个人恨不乐观，虽然是保住了性命，只怕今后不能吹笛子弹琴了。肺脏受损，气息不稳，怎么能吹好笛子呢。那双手虽然也接好了。毕竟受过伤，力量和敏捷程度上有改变了。这点娘子是应该知道的。我觉得这个事情很不简单。真是个单纯孩子，都这样了还问我今后她能不能接着吹笛子了？不过也是，他是乐籍，这是他安身立命维持生计的本事啊！”柳东桓皱皱眉：“我怎么觉得他知道了什么秘密，然后被灭口了？”
“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根本是杀人诛心！你想他们乐师最在乎是什么，那些人专门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这不是简单的嫉妒心，同行之间的排挤！你只要尽力救治就是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杨玉看着远处，陷入了沉思。
柳东桓看了看她，拱手告退了。晚上的时候李隆基回来了。这次狩猎圣人满载而归，李隆基甚至打到了一只五色斑斓，尾羽很长红腹锦鸡，那只鸡身上毛色特别鲜艳，拿进来一刹那，连着屋子里都跟着亮起来了。“娘子昨天不是还说想要一只这样的锦鸡吗？我一箭射穿了它的眼睛！羽毛可是没损伤一点！”李隆基带着几分得意，自己还没老呢！
杨玉看着那只锦鸡，笑着说：“真漂亮。我不知道该恭喜三郎的好运呢，还是该称赞三郎功夫好，是宝刀未老。”说着杨玉看向李隆基身边一个侍卫：“陈铉你的棍法轻盈灵巧，能在黑暗中一下子打中点燃的线香。这次射猎你可有猎物吗？还是你更喜欢躲在黑暗处做伏击啊？”
听着杨玉的话，李隆基脸色了，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娘子说笑了，不过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冲动罢了。你何必抓着不放呢？”
“我抓着什么不放啊？三郎倒是很清楚这种的原委啊！我又说陈铉什么吗？还是三郎知道什么呢？”杨玉一脸笑意，可是眼里却是寒冷彻骨。在场的人除了李隆基，高力士和陈轩剩下的人都是满头雾水。圣人和娘子在打什么哑谜？
李隆基脸色如常，轻蔑的哼一声：“一个玩意罢了，娘子怎么还和我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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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李欢小帅哥为什么被撵出去梨园，为什么被打，幕后黑手是谁，大家明白了吧！大家可以复习下313章，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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