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

作者:爱玲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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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生涯



      忍着骂人的冲动,杨玉把到了嘴边脏话一点点的嚼烂了,然后默默地咽下去。这个李三郎拿着老娘当成了大熊猫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大唐的吉祥物,被皇帝得意洋洋的展示,先对着那些命妇们和后宫的嫔妃们展示,(所谓命妇们和嫔妃们拜见贵妃,朕的贵妃漂亮吧,你们连她一个脚趾也比不上!哼,都给我老实的闭嘴!指摘贵妃之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然后是对着臣子展示,(册封典礼上李隆基洋洋得意拉着杨玉出现在朝堂上,脸上的神色分明是说:“你们这些老古板,气死你们!”)然后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叫各国使臣们见见贵妃的真容。对着全世界宣告,天下第一大美人是我的!

      杨玉坐在李隆基身边,脸上摆着得宜的笑容,其实她的脸都僵硬了,身上穿着沉甸甸的礼服,上面不仅是有金银线的刺绣,还有各色的宝石镶嵌,整个人金光闪闪,珠光宝气,但是太沉了。杨玉觉得自己的小身板开始扛不住了。还有头上的花冠,各种金银珠宝不要钱的堆上去。

      什么珊瑚玳瑁,什么珍珠玛瑙,什么各色宝石,能镶嵌上的都镶嵌上了,这个头冠怎么也要十斤起步吧!哪儿啊,三十斤起步,珍珠要多大就有多大,比汤圆少了一点,制作的工匠都得拉下去挨板子!身边两个侍女低眉顺眼的站着,有事没事的都要扶着,一看就是倍儿专业那种,省的贵妃娘娘体力不支被这一身装备给压倒了。

      李隆基面子是足了,后宫和命妇们也不敢拿着杨玉的过往做文章,嚼舌头了,大臣们见着贵妃,作为男人他们深深理解了皇帝。面对如此美人,不动心的那是有问题啊。不过即便是内心理解,也还要做出来一副道德君子的样子,做出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尴尬的表情。表示自己就很能坚持操守。不会见美色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不过臣子们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皇帝唱反调了,皇帝那里是在册封贵妃啊,他是在检测自己的权威。今后即便是皇帝做出来更无法无天的事情,这些臣子们在开口之前也该想想了。

      至于对那些藩属国,展示了大唐的国威,叫他们知道大唐是天下最富足,最繁荣的国家,在圣明天子李隆基的领导下繁荣昌盛,要是有什么想法,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人是赚足了里子和面子,老娘倒是赔了不少。自有没了,还花钱给自己办婚礼,买虚热闹,最后还要做吉祥物!杨玉重重的从鼻子眼里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李隆基分明是听见了杨玉不满的哼哼,满面笑容的拍了拍杨玉的手:“娘子稍安勿躁,等着宴会结束了,我们去华清宫避暑,休息几天可好?”

      “我亏大发了,这个宴会你买了多少门票啊,我要分成!”杨玉脸上笑靥如花,说话的语气却杀气腾腾的。李隆基一愣,随即明白了杨玉的意思:“你还真是爱财如命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竟然没有卖票的!不过他们送的各种礼物也能抵回不少成本了吧。这些都给娘子,总是能抵偿票价的!”

      “什么啊,那些东西本来是送给我的,怎么能计价两次呢。你这个大骗子,竟敢坑我的钱,还叫我给你白打工了!”杨玉伸手,借着袖子的掩盖,抓着李隆基的手,在他手心里骚扰着,然后慢慢的顺着手腕子向上,一直伸到了袖子里面。哼,我就调戏你了,怎么样!

      看着杨玉一脸端庄贤淑,笑容温和,要不是自己正在被她调戏,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看着她脸上那副端庄的神色,李隆基甚至有些恍惚了,天知道她身体里到底装着几个灵魂!这个妖精,有她在身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乏味。李隆基反手抓着杨玉的手,在她手心里画着圈圈,暧昧的低声说着:“本来我看娘子连日辛苦,就想着宴会之后叫你休息几天。谁知是我会错意了,娘子这么热情,急切,今天晚上我不会叫你失望的。那个圆形的大床上面和边上的镜子都重新打打磨一遍了。可以说是分毫毕现——”

      杨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流氓在调戏我!

      看着杨玉脸上飞起的红霞,看着她强作镇定,李隆基心里绽放了无数烟花!哼,老虎不发威,你当着我是病猫?调戏娘子真是太有意思了。李隆基接着厚脸皮的说:“娘子肯定喜欢,对了,我干脆叫匠人在海棠汤也装上那些大镜子。这样方便你梳妆。”说着李隆基挠了挠杨玉的手心:“娘子说好不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杨玉心里狠狠地翻个白眼,算了自己功力浅薄,还没有修炼成李三郎这个天下无敌厚脸皮。她只能生气的哼一声,不说话了。

      宴会很热闹,珍馐美味源源不断的端上来。几个内侍端着个好几只香喷喷的烤羊上来了。李隆基看一眼这些皇子们,对着他们说:“你们谁来分这些烤羊呢?”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安静。这些皇子们立刻展开丰富的联想,太子完蛋了,肯定要有新太子。但是这些儿子呢,只一个太子的位子,给谁呢?

      为了册封贵妃,闹的比册封皇后还要隆重盛大,这些皇子们心里酸溜溜的想,谁叫人家的娘得宠呢。他们倒是想争一下啊,但是没那个条件啊。圣人这会叫皇子上来分烤羊,这分的那里是烤羊啊,是天下啊。圣人是在问有谁存了逐鹿天下的心思。自己不知轻重的上去,叫圣人不喜,叫贵妃母子忌惮。

      冷场了!杨玉有些想笑。这些人太会联想了吧。杨玉很想问李隆基,你这些儿子小时候的,是不是都报了拓展思维的培训班了。

      李隆基黑着脸,扫试下这些儿子们,恨不得要踢他们一脚:“这群没出息的东西!”这个时候棣王李琰带着几分犹豫站起来,对着皇帝拱手:“儿子愿意来分这些烤羊!”李隆基脸色缓和下来,对着李琰说:“你年纪比他们都大,素来行事稳重,今天你来给这些弟弟们分烤羊。”

      皇帝的话一出口,不少皇子们脸上露出后悔之色,是自己想多了啊。原来圣人是叫我们毛遂自荐啊。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于是仪王李璲,济王李环都表示,自己愿意帮着四哥李琰分这些烤羊。剩下的皇子们或者是若有所思,或者是抱着胳膊等着看戏。李隆基好像没察觉这些儿子们心思各异,笑着说:“很好,你们身为弟弟知道协助兄长。”

      几个小内侍端着盘子上来,里面放着几把锋利的匕首,是专门用来分割烤全羊。几个皇子拿起刀子,各自选了一只羊开始分割。

      一般宴会上烤羊是整个一只上来的,主人拿着刀子在羊身上片下来一些最好的肉,送给客人算是尊敬的意思,剩下的事情一般是厨师上来代劳,或者请在座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分烤羊,因为一只羊身上有肥有瘦的,个人的喜好也不一样。要分的公道均匀才好。若是怠慢了那个客人,宴会算是砸了,还得罪人。

      棣王李琰年纪大,但是他素来喜欢读书,对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经验。刚才不过是看着圣人脸色不好,李琰想着自己身为兄长,总要站出来。他拿着匕首,面对着一整只热腾腾,表皮上不断滋滋作响的烤羊傻眼了。不过既然应下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琰拿着匕首,开始在烤羊身上切割起来。反正他也看了不少次人家分烤羊了,照猫画虎还是可以的。谁知烤羊根本没想象的那么好分割,第一刀深了,切在了骨头上。匕首薄而锋利的刀锋卡在骨头缝里,竟然拔不出来了。

      仪王李璲则是毛毛躁躁,好好地一只羊被切得七零八落,那些整块的肉被割的不成样子。要知道,最后烤羊肉是要切得方方正正的,放在每个人的盘子里。一边上济王李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干脆下手,双手油渍淋漓的撕扯着羊腿,看的大家一阵反胃。

      眼看着一场好好地宴会要被这几位给搞砸了,就听着桃子懒洋洋的声音:“我来帮帮几位哥哥吧!”就见着桃子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李琦笑着说:“算了吧,别拿着刀子割伤自己的手,再过几年你才能做这个呢。”

      李隆基看着桃子,笑着问:“你真的要分烤羊?等一会要是出丑了,或者被割伤了手,可不许哭啊!”桃子信心满满的点点头:“我虽然刚学会用匕首,但是也想试试。这不过是个玩意罢了,做好了,阿爷赏赐我个什么算是鼓励了,若是做的不好了,也没什么丢人的不是。回去再练习练习就好了的。”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雍王殿下气度从容,不像是有些人,算计太过了,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桃子脱掉了身上华丽的锦袍,只穿着里边茜色的衬袍,他把袍襟别在腰上,。选了一把趁手的匕首,向着最大的那只烤羊走去了。

      在场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桃子表演。桃子拿着匕首,一下子先把羊头斩下来,然后按着羊的骨骼肌肉走势,一下子就把羊分开了。古有庖丁解牛,现在有雍王分烤羊。看着肉块一块块的落下来,大家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一眨眼的功夫,桃子就把一整只羊分格整齐了,一份份的都装在金碟子里面,整整齐齐,肥瘦兼顾。桃子拿着最好的一份献给李隆基。李隆基接过来儿子递上来的羊肉,笑呵呵的说:“当年武皇宴请突厥可汗,那个突厥来的厨子据说是天下最善于分割羊肉的厨子了,和桃子比起来,也逊色不少啊!”

      杨玉看着桃子干干净净的手,笑着说:“三郎不要过于夸奖了,我看桃子就是嘴馋,才练出来这个本事的。梨园做了新曲,我们欣赏歌舞吧!”

      李隆基一笑:“好,娘子大才,这支舞肯定极好的。”说着乐声响起,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歌舞上了。

      宴会散了,阿蛮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长的头发。回想着今天宴会上的种种,她忍不住冷笑一声,还真是一场好戏啊。没想到桃子是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穿着裙子,整天跟在屁股后边撒娇的小包子了。这些皇子们看起来都老老实实的,其实一个个满肚子的心眼子。今天这三位,只怕也是心思不小呢。不过他们一下子被桃子比下去了,算是出局了。

      就在阿蛮想心事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王忠嗣进来了,他已经换上了便装,正一脸的轻松,脸上带着几分酒气,站在哪里欣赏着阿蛮长长的秀发。“娘子的头发真是美极了,就像是一条小河!”说着王忠嗣上前撩起秀发,要凑近鼻子嗅香气。阿蛮生气的把头发夺过来:“你可真是心大啊,还能安心的喝醉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你都看见了,有什么想法啊!”

      “我的想法就是,总算是安静了。家里没了那个小东西,安静不少啊。我们两个好好的说话,不用担心被打搅了!”王忠嗣眼里都是阿蛮,他嘿嘿一笑,要扑上来,阿蛮生气的把王忠嗣推开:“你是猪啊,我问你,你有什么打算啊!”

      桃子不是那个耍赖皮的小混蛋了,阿蛮就不相信,桃子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假仁假义的李亨。再者说李亨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念念不忘,圣人怎么看啊!王忠嗣眼神严肃起来,安抚着快要抓狂的妻子:“娘子稍安勿躁,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和贵妃交情不浅,你们女人愿意怎么亲近,那是你们女人的表达方式。我是大唐的臣子,不能有任何私心。若是看见贵妃得宠,我就巴结上去,和李林甫那样的人有什么区别。对了,区别在于我还借助了你这个贤内助的关系。我是领兵打仗的人,军营里面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凭着关系的人。”

      阿蛮脸色严肃,她摆弄着梳子:“我也不是要你巴结上去啊,你和李亨保持点距离不行吗?之所以有今天,李亨自己糊涂是主要原因,但是圣人忌惮也是一个原因啊。你要是真的为了李亨好,能叫他安心的休养,保全余生,就不要整天愁眉不展,和旧太子曾经的属下不清不楚了。”

      “我是最冤枉的,人家都说我是废太子的人,诚然看起来我们关系很近。当初在宫里,我那个时候刚到宫中,很多礼仪都不知道,刚没了父亲,真是无依无靠。真是过着小心翼翼,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就是他照顾我,那个时候他们刚成亲,韦氏对我很好。什么衣裳被褥都特别关照。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初太子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要报答。”王忠嗣想起当年的岁月,忍不住叹息一声。

      伸手握着丈夫的手,阿蛮低声的说:“我明白你的感受,你年少就没了父亲,我呢孓然一身,人情冷暖也都见识了。娘子对我真心相对,我还是她救下来的呢,这样的情义值得记一辈子。我也不是要你落井下石,我是要你保护自己啊。李林甫在四处找你的麻烦呢。你自己还傻傻的把小辫子往人家手里送,我要是李林甫,不利用这个机会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你怎么冤枉了,你一张嘴就是以前废太子对你如何。哼,哪里冤枉你了?”

      “他自从做了太子,就变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王忠嗣无奈的叹息一声,自从李亨做了太子,和自己渐行渐远,开始王忠嗣以为是自己离开长安,朔方和长安千里之遥,李亨身份不同以前了,也不好频繁写信,不过大家见面总是很快熟悉起来的。

      谁知王忠嗣回到长安,到太子那边拜见的时候,总感觉到李亨对自己冷淡的很,虽然太子对他态度如常,但是那种感觉变了。王忠嗣是个武将,但是心思很细腻,他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想,却总是找不到太子疏远自己的原因。

      后来一些闲言碎语逐渐的传到额王忠嗣的耳朵里,太子仿佛抱怨过,说王忠嗣对自己并没那么忠心,反而在拖累自己!没准今后别人会拿着王忠嗣来攻讦自己。还说什么枉担虚名了。这下王忠嗣敏感脆弱的小心灵稀里哗啦的碎成了渣滓了。原来太子竟然觉得自己不够忠诚!

      “我问心无愧,谁知被人如此误解!”王忠嗣一副可怜受伤小兔子的表情,阿蛮忍不住伸手把丈夫抱在怀里,就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哄着。“他不值得你对他好!不过,话说回来,李亨认为的忠心,就是拿你做门下走狗,你是大唐的臣子,只忠于大唐,而不是谁的家仆!”阿蛮心想,她明天要去见杨玉。李亨身边那个张良娣还真是穿越来的。因为历史上王忠嗣差点连累了李亨。李亨提前和王忠嗣翻脸,就是未雨绸缪啊!

      不过第二天早上,阿蛮泄气的发现,她疏忽了一个事实,圣人和贵妃一早上就去华清宫了,人家正在度蜜月,不见闲杂人等。小心眼的李隆基还把小荔枝给打包送回到王忠嗣的府上,传话的内侍说了:“圣人说娘子事情多,唯恐怠慢了小荔枝,先叫她回家几天!”

      好吧,我真是糊涂了,本想着你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册封贵妃只是走过程,先上车后补票罢了。谁知的你们还这么没羞没臊的。阿蛮在心里嘀咕一声,抱着女儿问起来她在宫里做了什么。

      “娘子,安禄山竟然也来长安了!”阿蛮身边的一个侍女进来,告诉她安禄山竟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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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雍王殿下正式登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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