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咒术王

　　“喂，悟，你在哪儿呢，中午还去不去那家甜品店参加香蕉船活动？”

　　五条悟懒洋洋地用指甲磨了磨手机背盖：“明天再去吧，今天我在京都有个任务，可能要到晚上才能赶回去。”

　　夏油杰有些困惑：“你不是说今天一天都没什么事吗，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任务？”

　　“人情任务，我有个远亲家的孩子要评一级咒术师，她家托我和她搭档给她做评定。”五条悟用他的膝盖把车门再顶开了一些，“听说那孩子年纪不太大……啧，这种家族之间的事情弯弯绕绕也太麻烦了。你洗干净耳朵，晚上回去我说不定会抱怨很久哦。”

　　“好，好。”夏油杰安慰，“我会买好冰淇淋在宿舍等你。”

　　五条小悟一下子干劲十足！

　　“我要三色冰淇淋桶！”

　　得到了肯定的许诺，还是个高中生的五条悟心情高涨地下了车。他双手插兜，摇摇摆摆地来到了天满家的正门前，从墨镜上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已经在大宅正门口等待的几名天满族人。

　　虽然不同姓，但是五条悟和此处的“天满”一族是有族谱可循的亲戚。

　　五条家和天满家都是菅原道真的后裔。

　　菅原道真作为日本历史上最有名的怨灵，他拥有着死后雷劈皇宫议事大殿并劈死几人的优秀实绩，还成功吓死了当时也在殿内的醍醐天皇，在怨灵里面属于TOP级别，比那种只能在电视机里往外探头的后辈厉害多了。

　　古时的天潢贵胄对这种奇异灵怪的事情都深信不疑，相信“天人感应”，心有惴惴的日本朝廷当然也害怕起了真的能劈死自己的菅原道真。于是天皇和有人被劈死的藤原家设立了专门用于祭祀菅原道真的“北野天满神宫”，将菅原道真封为“学问之神”和“火雷天神”。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会闹的孩子有奶吃”，“会雷劈的怨灵能成神”，某些鬼怪确实应该学习学习。

　　同为菅原道真的后裔，五条家站稳了咒术界“御三家”的位置，并且还撞大运一般地诞生了五条悟这样的绝世天才，千年后依旧势力不减，越做越大。

　　但继承了菅原道真一劈成名的术式“火雷神”的天满一支就没有五条家这么幸运了。

　　“火雷神”能掌控雷电，登峰造极时甚至可以扭转天象，拥有术式的咒术师也很好辨别，每一名继承了“火雷神”的咒术师都头发火红，红色越鲜艳越强大，比辨认西瓜的生熟都要容易。

　　但不知出于什么古怪的原因，天满一族只有男性的后裔才能继承术式“火雷神”。这一奇怪的现象催生了天满家重男轻女的风气，并且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了族中生出女孩就立刻送走或是被当做废物放养的程度。

　　而随着时光流转，“火雷神”术式的强度也越来越差，从菅原道真那种一劈几杀降级到了劈一下连手机的电都充不满。

　　在家族缺少强力咒术师的情况下，天满家也渐渐没落了。

　　五条悟其实打心眼儿里并不喜欢天满家，他觉得这支平时都不怎么走动的亲戚固执守旧到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步，而且平日里关于天满家这一辈的风言风语也不少传进他的耳朵。

　　其中大部分是关于天满家六年前那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咒术界眼中正在缓慢死亡的天满家，突然在六年前诞生了一名头发红得似熊熊烈火，一出生就拥有了术式的孩子。

　　“天满家也要拥有一名和我一样的天才了吗？”当时已经懂了很多咒术界弯弯绕绕的五条悟这样问家里人。

　　五条家的人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笑意，他们都摇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小神子说：

　　“那个天生就拥有术式的孩子差点在出生之后被淹死了。因为天满家发现，这个他们盼了几百年的天才是个女孩儿。”

　　五条悟在天满宅前站定。他轻轻捏住墨镜腿向上抬，美丽梦幻的烟蓝色眼瞳对准了郑重其事前来迎接的几名天满族人。

　　咒力流动在“六眼”面前无处遁形。成年天满族人和咒术界随处可见的普通咒术师没有两样，青色的咒力没精打采地在他们稀薄的回路中缓慢流动。

　　但是在成年的天满族人中，他们名为“护送”实则“监管”的包围圈里，一个小小的，却耀眼到令五条悟在车中就难以忽视的咒力光团安静地向他俯身，行陈旧家族中代代相传的初见大礼。

　　五条悟挑起墨镜，火红色明亮闪烁的咒力光团在黑色的镜片后重新变回了普通人能够辨认的现实模样。

　　那样耀眼夺目的咒力循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安静、瘦小，包裹在厚重和服之中，怯弱到不敢抬头的红发女孩。

　　“五条大人，这就是我们此次送去参与一级咒术师评定的孩子。”天满族人介绍道。

　　五条悟看着女孩沉默的头顶发旋儿，丝毫没有理睬那个先开口的天满族人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天满族人立刻代为开口：“她叫——”

　　五条悟冷冷一眼扫过去：“我问你了吗？我要她回答。”

　　特级咒术师的压迫力无人能及，天满族人们一下子没人敢说话了。红发的小女孩像某种被逼到了墙角的啮齿类动物，五条悟荒唐地想到了硝子养在宿舍里作为反转术式实验对象的仓鼠们，她飞快地抬头，从刘海下面瞥了五条悟一眼，然后重新将视线小心地固定在了五条悟的鞋尖。

　　“……天满千帆。”

　　五条悟松开手，墨镜重新落回他的鼻梁。十六岁的少年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松松地将小姑娘从族人包围中捞了出来。

　　“可能他们已经给你介绍过了，不过我觉得还是需要再自我介绍一遍。”

　　五条悟一只手将千帆拎在面前，对着吓得僵直的小姑娘笑得吊儿郎当：“我是五条悟，从亲属关系来说是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堂哥。”

　　“走吧，小千帆，今天堂哥带你出去好好大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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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划了一会儿之后似乎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他转过头，用手肘拐了一下今天充当他临时司机的伊地知：“有口香糖吗？”

　　伊地知立刻手忙脚乱地去翻手套箱：“我记得有……”

　　伊地知翻了一遍手套箱没找到糖，急得脑门儿都开始沁汗。五条悟突然打了个响指，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铁皮盒：“呀，我忘了，我这儿其实还有一盒！”

　　伊地知：……那刚才您是在逗我玩儿吗？

　　五条悟嘿嘿笑了一声，重新把糖果盒塞回裤兜：“但我不能吃，这是一会儿要给小朋友的见面礼。”

　　“是给我们今天要接的那名学生？”

　　五条悟向后仰去，装着硬质水果糖的铁皮盒在裤兜里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动：“她不是学生，至少我还不确定她会不会来高专上学。硬要说的话，她是我的远房小堂妹。”

　　伊地知惊奇地微微瞪大他不是很大的眼睛：“她也是五条家的人吗？”

　　“不是啦，她姓天满。”

　　伊地知先是困惑，而后脸上露出了一种恍然大悟后想说些什么却又憋得慌的神情。

　　就连他这样边缘的咒术师都知道，天满家的女孩就没有日子过得好的。

　　五条悟轻轻摇头：“那孩子在六岁的时候就被普通人领养了，直到今天都一直在普通人的家里成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了什么样。”

　　伊地知迅速在脑中勾勒出了一个凄风苦雨中披着破衣服出去讨饭的可怜小女孩形象，很快又抹掉，换成了之前他看到过的禅院家跪坐在地伺候老爷喝茶的和服少女形象。

　　无论哪一种都好惨啊！

　　“叮”

　　五条悟的手机发出了短信的通知音，他点进消息提示，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了言简意赅的一条消息。

　　“我到了。”

　　咚咚咚

　　五条悟和伊地知动作一致地转过头，看向被敲响的副驾驶窗。

　　一撮火焰一样鲜艳明亮的红发垂坠在窗口，撩拨一样被风吹荡进来。那绺火焰红发的主人正弯下腰，白肤红发的少女一手撑在车窗口，像是不良少女一样，用勒索的姿势将脸凑到副驾驶窗边，对着微微愕然的车内露出明艳灿烂的笑。

　　“我们……我们只是暂时在这儿停一会……”伊地知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以为这是地头蛇来收停车费。

　　五条悟却有些愣怔。

　　“你好啊，大堂哥。”

　　十六岁的天满千帆眯起她的金色眼瞳，得寸进尺地直接趴在了副驾驶窗口，双手捧起脸颊，笑得就像是当年的某人一样吊儿郎当：“走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好好闹一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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