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知何处

作者:燕儿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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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


      第二天,我给向尧爸打电话说我今天要回去了。他说来家里一趟,我有东西给你。我说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他给我的是一个保险柜以及一保险柜的财物,说是有祖传的,有从向尧成年就开始给他存的,也有去外地的时候带回来的,我看有金有钻还有玉器,还有折子和别的。我说保险柜我收下了,我正缺呢。他问你给我带的什么,我嘿嘿道:有了保险柜,我的东西就不给你了。老头撅着嘴笑了,我也笑。保险柜腾出点空儿,把我爸妈和他给我的东西都放了进去,锁住。老头要把钥匙给我,我说我丢三落四会弄丢,还是你拿着安全。
      老头沉默一会儿说,嫁给向尧是委屈你了,你们结婚几天他就走,没办婚礼,没有酒席,你毫无怨言,我都看在眼里,作为向尧的父亲,我是想在物质上金钱上弥补一点,可你对这似乎不在乎。
      我笑,在乎在乎,这是你们长辈的心意,我放在保险柜里保存。
      老头也笑。问了我工资多少,以后有什么计划,工作想调回来吗?工作不开心的话,可以来帮他看店。
      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又被老头连番询问我没有想过的问题,真是头大啊。我灵机一动,问:爸你平时都是怎么吃饭啊?没事的时候做什么呀?自己没事的时候去公园转转,锻炼锻炼,养养鸟,种种花,下下棋。
      老头说,我没那么清闲,我要给我孙子挣钱呢。
      和老头的交锋铩羽而归。老早去赶火车。老头的话太有杀伤力,每一个问题都让我坐卧难安,惆怅难眠。
      到家后,我感觉我那份热爱的工作也不香了。何况我爸妈一左一右夹住我问一些家庭琐碎的庸俗小事,我眼睛放空盯着某一点出神,我听见了,我就回一句,听不见了我就不出声。
      我又开始画我的插画。一个女孩的背影,手在后面拖着气球,衣服从肩膀脱落,努力向前奔跑,微风浮动,青草摇曳,花瓣飞扬。
      画了画,我仍旧没有释怀,仍旧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这种生活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我更难过的是我和父母的关系。我爸妈现在对我比以前还好,这种好,是一种客气。我妈不对我发脾气了,惹怒她,她也不嚷嚷我了,笑着给我委婉地讲道理,像她对待客户一样。我爸比以前轻松,以前他生活的重心是我,看到我围着我转,现在钓鱼养花陪我妈,生活有滋有味。几次之后,我感觉出这种微妙又微小的变化后,尽量减少去他们家的次数,我有自觉性,我是他们泼出去的水。
      我的日子比结婚前平淡,婚前还想着某一天会遇到一个随时随地随叫随到的人。婚后没了这个念想,有点绝望。我没有不高兴,但也不快乐。日子平淡有规律,和向尧不咸不淡地联系。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他无非询问我的衣食住行早晚问安,有时突然消失十天半月,有时又可以聊天到凌晨。
      在一次购物回来的路上,买的洗刷用品,谷物类东西太沉,勒得我的手指发白生疼,我疑心背后有人跟着我,扭头看看,并没有认识的人,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走几步歇一会儿,艰难拎进门,东西门口一放,一头栽到在沙发上歇着,手指都勒出了红梗子,在凉水里泡泡才缓解疼痛。
      半夜悟出了什么,惊坐而起。思虑一番,组织语言描绘出来:我或许一开始结婚的时候就在潜意识里把向尧当作了依靠,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是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更加深了这种印象,而如今我独自生活遇到难处,还想着他能帮我一把,所以才会四顾寻他吧。他不在,我只有逼着自己比以前更勇敢更坚强。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有小女人心态啊,不错哦,我还是个女人。
      有一天我居然接到我师父的语音电话。
      师傅说怎么这些天没来馆里啊?说教你呢,不来,不教你的时候天天来。叫我怎么说你?
      我笑,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下当初我期盼是什么心情。
      还记仇?
      我更乐了。
      现在在哪呢?
      我在花木市场呢,逛着买盆花。馆里需要吗?顺便带几盆。
      不用了吧,那东西养一段就养死了。
      我给你带几盆养不死的。
      还有养不死的?有就顺便带来馆里吧。找你有事。
      我师傅看到我从纸袋里捧出两盆仙人掌,笑容僵了,牙疼似的张嘴皱眉,半天说不出来话。
      我在鞋柜上放好后,他感叹:是你的风格。
      我笑:它也是绿植。
      我师傅正色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吧,什么事?
      我们馆最近几天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比赛,需要个两三天。有个学员是个女生,家长不方便陪同她去,要求馆里给她找个女教练陪她。参加比赛的就她一个女生,站在家长角度想,也能理解。这次呢,也只是一个商业奖,奖不奖的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他们多参加几次实战,锻炼锻炼心理素质。馆里没有其他人,家长应该见过你,其实是她指名叫你陪同。你考虑一下。
      我想有两秒就答应了。助人的事,何乐不为?然后才问去哪里,什么时间。
      我师傅哧一声笑了:不和父母商量一下?
      我是成年人了。
      生活终于有点波澜了。我请了假,确认了出发日期,准备好行李就等我师傅一声令下了。直到坐上动车,我也没有想起来要和谁说一声。下车已是半夜,到酒店后,和我同住的女孩李嫣然给她妈妈视频报平安。她妈妈又让女孩把镜头对着房间各处转一圈。细细叮嘱各个方面,又和我通话,拜托我一定照顾好她。
      我也有妈妈,我和我妈视频,她没接。我发语音说去外地了。她说嗯。算是回我一个字。
      第二天,我师傅说要带学员去熟悉熟悉场地,我们一行六人,我提议坐地铁去。师傅搜索了路线,地铁入口就在不远处,疫情还没有放松,我们每个人备的都有口罩。安检还算顺利,就是地铁上人多,很少有人不看手机。这几个孩子可能是第一次坐地铁,好奇地看这看那,一个站到了,李嫣然说:叶教练,我看到外面有当兵的,很多。
      我笑:嗯嗯。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自发让出一条通道,那些军人背着行军包,迷彩服作战靴,英姿飒爽,整齐划一,每人都戴着口罩,露出眼睛,但也掩藏不了他们英俊的面目,喊口号的人指挥大家站好后,转过了身。我看到很多人纷纷举起了手机拍照。
      我暗暗好笑。喊口号的人转过身后,和我握着同一个扶手,他在高处,我在低处。为了给他们让位,很多人都挤在一起,随着地铁的晃动,我时不时碰触到他。
      我的老公也是军人啊。我对他们偷偷观察,他们目视前方,居然无一人眼神漂浮不定。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似有似无,扭头看看学员和我师傅,他们和我隔的有些远,我正疑惑呢,又听到清晰的一声,是从我身边的军人口罩后面发出来的,但他眼神坚定,目不转睛,不像认识我的样子。
      但我看到了他眉心的细纹,再仔细看,我认出了他是谁。
      我描述不出我当时的心情,我看着他,又看不清,眼前都是泪,眼泪像条河一样,鼻子也酸酸的,鼻涕吸溜吸溜,我希望他看我一眼,他没有。我看着他肆无忌惮地哭,他喉结耸动还是不发一言。我师傅挤过来:怎么了,他怎么你了?
      我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车到站了,他大声喊着指令又指挥着士兵下车了。我看着背对着我,最后一个下车,毫不迟疑地。我没有冲动地跟下去,以他目前不跟我相认,我跟下去,自然不会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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