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永生

作者:蓝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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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回家一


      齐夫人是一个很和气的老人,乌黑的头发,光洁的额头,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年过六十的老人。齐镇北、齐凌西、齐御东在她左右。当年齐夫人久婚不孕,好容易得了齐冠南,爱若至宝。齐冠南长到十岁,才得镇北,镇北之后连续两个都是男孩,齐家上下大为得意。三个男孩子如今都已经是大人了,镇北二十二岁,凌西二十,御东也已经十八,个个身高体长,英俊刚美。三人见尔芙进来,不约而同起身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嫂!”
      尔芙将点心呈了上去,和婆婆说了一回家常话,无非是哪里的店里衣服金贵,哪里的美容做得漂亮。三个大男人未免听了无趣,各自到一边去聊天。凌西还是孩子心性,将尔芙带来的点心捧了,边吃边说话。年纪小些却少年老成的御东白了他一眼,想是不喜他的馋相,凌西只是笑,点心塞了满嘴。镇北拍拍御东的头,也从点心盒里拈出一块梅子糕放到嘴里,拉着两个弟弟嘻嘻哈哈的出去了。
      齐夫人看着儿子们出去,说:“难为你妈妈记得清楚,知道他们几个最是贪吃你们家的点心。”
      尔芙笑笑。婆媳二人又聊了一会,看看天色不早了,齐夫人知道她不喜欢住在大宅,便催她回去。
      尔芙于是起身告辞。齐太太也起来送她到门口,拉着她,良久才说:“尔芙,这么些年,难为辛苦你了。”
      这一句话又勾起尔芙几多愁绪。她低了头,说:“没事的,妈。”
      “冠南虽然不在你身边,我确是把你当我亲生女儿一样的。齐家的许多大事都靠你,你也看见了,那三个小子无一不对你敬爱有加。我看你这几日精神不好,还是要多多休息,身体为重。”
      “是,妈。”
      “去吧,到家了给我来个电话,别让我挂心。”
      “再见,妈。”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车辆行人都少了。尔芙疲惫极了,车子驶的极缓。前面遇到红灯,她停下来,踢掉高跟鞋,揉揉脚踝。绿灯亮起,她赤脚踩下油门。
      公寓在市郊。当年结婚时,她选定的房子。原来齐冠南是想挑清静的别墅,终拗不过她,买下了这座别致豪华的公寓大厦。只是这几年来,城市化太快。那原是遗世独立的大厦,现在早已商厦比邻,热闹无比了。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在电梯里,她再次脱下鞋子,拎着它们,盯着数字一个一个跳跃,终于跳到她的楼层。其它的楼层都租了出去,或作商用,或作家居。邻居们的租金由公司收取,他们都以为她也一样是租用的房子,却不知道她是这座大楼不折不扣的主人。
      终于到家了。她吁了口气,打开门,她将高跟鞋、皮包仍在沙发上,一路熟练的开灯,一直走到浴室去。
      走进去,又想到什么,一边解开衣扣,一边走出来打开音响。轻缓的乐音流淌在诺大的房间里,她转身进了浴室放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害怕一个人的静谧,过于安静,过于阴沉,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点滴。他们时常争吵,虽然多数时候是她故意找茬,但冠南似乎从未注意。他总是认真的面对她的每一次挑衅,绞尽脑汁应付她的每一次刁难,表情严肃,态度认真,想要叫她转嗔为喜,却偏偏更加让人气恼。
      音乐总能驱散一些寂寞,不知不觉她便形成了一进门就开音响的习惯。
      洗完澡出来,她用大浴巾把自己包住,一边梳头,一边走进卧室。可就在她开灯的那一刻,却看到她床上被单展开,有一个人形隆起。
      尔芙大吃一惊,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
      “谁!谁在那里?!”她颤抖的问,下意识后退一步,抓住了墙角架子上的花瓶。
      没有动静。
      她提高音量再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应承。
      她抓紧了花瓶,向前移动了两步,再两步,然后高高举起瓶子。就在要砸下去的那一瞬,床上的人动了动,一颗乱蓬蓬的头探出来。
      阮尔芙瞪大了眼睛,身子大大的震动了一下,定格住了。
      那颗头探出来后,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尔芙,你回来啦。”又转身继续睡了过去。
      花瓶重重的落下,摔在柔软的地毯上,滚得远远的。
      一个失踪了五年,被警方确定死亡的人会复生吗?会突然毫无预警的出现吗?出现在她的床上?
      尔芙只觉得心脏绞痛,呼吸困难。
      尔芙扑上去,拳头重重的捶打在那人身上:“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呢喃了句什么,伸手想揽住她,手臂却无力的垂落,他似乎累极了,仍闭着眼睛继续他的美梦。
      尔芙怔怔的睁大眼,拳头捣住嘴唇,呜咽了出来。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是多么脆弱。
      “是幻觉。”她说,眼泪汹涌而出。
      她重重的闭眼,再睁开,可是那头浓密的黑发,那颗熟悉入骨的头颅,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唇,仍满满的占据了她的视线。
      “冠……冠南?”她迟疑的叫,随即大声了些,“冠南?”
      “嗯?”终于有了响应,睡意朦胧的,“尔芙,别吵,让我睡……”
      “冠南!冠南!冠南!”她大叫起来,眼泪终于泛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床上的男人,“这不是幻觉!这不是梦!你终于回来了!上帝啊,不要叫他消失!”
      男人挣扎着露出头来,大口的吸气,这是他终于有点儿清醒了,也有被扰好梦的恼怒,“你想闷死我吗,尔芙?”他立刻看到了尔芙那满脸的泪水,忙坐起来,捧住她的脸,“怎么了,尔芙?怎么了?”他又问,“尔萧的婚礼出问题了?别哭了吧!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尔芙听得不对劲,瞪大眼,“你说什么?”
      “尔萧的婚礼没有问题?那太好了,”他打了个哈欠,“那睡吧,我累了……”他说着又要倒下去。
      尔芙抓住他,“尔萧的婚礼?”
      “怎么?不对么,我……”
      阮尔芙缓缓的站起身,冷冷的道:“你在开什么玩笑,齐冠南?”
      齐冠南叹口气,尔芙这样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这说明她生气了。他只好坐直身子,“我没有开玩笑,尔芙,你怎么了?”
      “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
      “你是在怪我没有去参加他的婚礼?我并不是存心不去,是我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和一辆大卡车撞了一下,后面又被辆车子……似乎是辆莲花追了尾,”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啧了一声,“我好像受了点伤……”
      尔芙忙拉住他,“伤在哪里?”
      冠南握住她的手,皱眉道:“奇怪,现在怎么也不觉得疼?当时也不疼。好似流了不少血……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左右看看,衣服上竟是干干净净的,刚才他回到家,只觉得困乏无比,衣服也没有来得及脱下就和衣倒在床上,现在看看这衣服似乎也透着古怪,虽是棉质的衬衣,竟是他平日最不爱穿的,“我什么时候换了衣服,我怎从没见过?”
      尔芙解开他的衣服,露出他精瘦的胸膛,果然在左肋下有一个大大的伤疤,周围布满大大小小各种伤痕,狰狞异常。再拉下他的长裤,他大腿上也有多处伤痕,想是当日伤得不轻。她轻触这些伤痕,眼泪一颗一颗又滑落下来。
      齐冠南看着这些愈合的伤疤,也是惊奇异常,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又看着尔芙落泪,想起平日她的冷漠,真是受宠若惊。似乎他这睡了一下,什么都变了样儿了,一时间竟愣住了。
      尔芙哭了一会,收起泪水说:“我弟弟的婚礼是在五年前。”
      “哦。”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显然他累极了,这一大番解释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他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了。虽然他心里也有诸多疑惑,但是在睡神的催促下,他根本就没有精力来细细分析,就算要分析,也要睡足了再说。他太累太累了,记忆中,他为了回家,似乎走了好久好久好长好长的路。
      “啊……我太累了,你让我睡一会……”
      尔芙看着他。以前的冠南总是精力充沛的,现在却是病恹恹的。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伤是车祸遗留下来的,还是别的什么?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五年来他在哪里?太多太多的疑问,她却问不出口,也不知从何问起,她只是俯下身,将他的衣服褪去,给他套上睡袍,说:“睡吧。”
      “别生气。”他说。
      “不生气。”
      “别哭。”
      “不哭。”
      “那晚安,尔芙。”
      “晚安。”
      男人懒懒的滑进被窝,头在软软的羽毛枕上磨蹭了一下,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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