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玥

　　王珊妮知道李铁不会象她大学同学那样取笑她、中伤她。似乎是为了回报他这些天的付出，又似乎是为了拉近与他的距离，更象是为放下背了二十几年包袱的决心。王珊妮除了道出自己不为人知道的身世，还把大学时代不愿为外人知道的遭遇与伤痛一起倒了出来。
　　听说人越孤独就越优秀，越优秀的人就越孤独。说实话如果说有朋友，有同学愿意和你在一起，做最亲密的伙伴。开心时陪你欢笑，难过时陪你忧愁，精力充盈时陪你满世界捣乱，累时陪你躲角落说说心里话，那样子多好。十多二十岁正是青春萌动、最有活力、特别害怕落单的年龄，如果说有伴，谁会愿意选择离群索居落单呢，那都是不得已的选择！
　　我们宿舍有六个女生，除了我之外，都是来自大小不一的城市，最差的也是来自城镇。都是十多岁的无敌青春少女，怀着对即将来临的大学生活的憧憬，雀跃着来报到。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在亲朋好友的前呼后拥下出现的。她们穿着得体合身的漂亮衣服，娇媚的等着父母或者说哥哥姐姐帮忙打点好一切。然后在父母亲们充满着爱意目光的注目下，信誓旦旦的说从此以后一定要自立、自强，父母亲们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唯独我，如一个异类那样是一个人出现，一身半旧的衣服，加上身边只有一个土到掉渣的布包，就是我所有的行当。
　　当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我，一个人倒火车、倒汽车，挤公交，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背着自己的大包，累到一身臭汗喘着粗气出现在宿舍门口时，差不多是晚上的时间，整个宿舍的女生如同看怪物那样盯着我。在当时她们的眼中，我更象一个女花子吧。也是，大家理所当然的想法，考上大学就是天之骄子，理应受到亲朋好友的羡慕、称赞与呵护。怎么也无法理解，天之骄子竟然会孤单单一个人出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好奇问我：就你一个人？
　　五个人，五双眼睛的注目，让我好生别扭。特别是看到她们身上穿的都是花花绿绿的漂亮的衣服，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算合身的旧衣服，更是感觉她们的目光如刺，轻易地就刺破我这一身破衣旧衫。第一次来这样大的城市，陌生、害怕在所难免。还有她们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都让我自愧不如。于是自卑心里的作崇，缩在门口的角落里，唯唯诺诺的说：是。
　　又有一个女生问：你家里人呢？
　　我总不能说父母是不打算给我读书的吧，毕竟谁都不愿意在陌生面前，让自己的伤痛往事暴露无遗，只能借口说他们太忙来不了。
　　对于我的回答，她们明显是不相信的，另一又问：那里来的？
　　当我低声的用带着方言的声音，报出我家所在的山村时，她们眼里更加是不理解与不相信。能从大山里走出来，不就是鲤鱼跳龙门的大好事吗？不正是父母亲梦寐以求的吗？父母不应该因我的出息而当宝贝一样疼爱吗？怎么可能放任我孤身一人出远门呢。当时的我一样不明白，她们眼里的疑惑，毕竟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父母对我的暴力、冷漠与忽视。
　　后来慢慢地我才了解，第一天见面，那个目光带毒如针的女生就是肖芸，一个习惯于高高在上，习惯于旁人对她众星捧月的奉承。她历来对自己的美貌自信，当我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她与大家一样，只把我当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宿友罢了，还记得用不失热情的友好来彰显她的优越感。等我洗了一把脸再出现时，她们才发现，我竟然会是一个纯天然的美女。
　　其中一个宿友由衷地说了一句：哎哟，大美女呢。
　　对于自己的容貌，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也是当你为生计、为前途发愁的时候，那来的心思顾得上容貌呢。更何况我姐姐们也长得不赖啊，却还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从此以后被埋没在时光洪流的尘埃里，悄无声息。所以从小到大，我除了想要跳出大山，远离冷漠的父母，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外，再没有更多别的心思。
　　对于说我美这样的赞美，我是不以为言的，以为这只是惯常的客套话。当然更是因为自卑还有这一路上走来，已经把我给累跨了，才没有对这样的赞美做回应。只顾着埋头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腾出一块小地方把自己放平好好休息一下。然而，正是我的不以为言与无意的忽视，让我后来吃尽了苦头。这个称赞我的女生就是肖芸，我相信她的第一次称赞是由衷的。我的不以为言及沉默，让她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在她看到，对于她的称赞，我理应诚惶诚恐的接受，然后再谦虚的回答说：你也很美啊！才是对的，我怎么可以冷漠的不以为言、更是直接忽略掉呢。在她看来，我是明摆着孤高不把她当回事。
　　对于我的忽视，她一开始只是有小小的成见，但也并没有对我便出致命的打击。从此以后，大家一起外出的时候，对我的排斥、反感是必然的，只是迟钝还自卑的我，并没有感觉到。一大群女生外出，除了逛街东买西买一堆有用没用的，就是乱七八糟胡吃海喝。第一次，因为不了解详情，我答应了，并跟着她们一起。不过才一会儿就后悔死了，她们逛街就是买衣服，要不就是买一堆零食然后一起分食。如果说只是买衣服还好，旁观就是了。为难的是买零食，你不能只是吃别人的，自己一分钱不花吧。但是花了之后呢，剩下的几天我就得喝西北风了。所以这一场集体活动，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明晃晃的受刑，浑身不自在的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一下子就跳到午夜。我躲着她们，努力不让自己对她们递过来的零食伸手，其实伸手不伸手在她们看来都是我的错。伸手吧，自己却不毛不拔，就是典型的铁公鸡。不伸手吧，远远地躲着她们，那就是我看不起她们，反正左右都是个错。有了第一次惨痛而折磨神经的经历后，对于她们再一次邀请，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次数多了之后，我与她们间嫌隙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在她们的眼里，我已经是明显的是孤高自傲、耍酷、自以为是的、对她们有鄙夷敌意的异类。为什么她们会觉得我是孤高自傲、耍酷，而不是自卑呢。后来我细想，当然是因为我美，一个人必需要有某一样独特的资本，才能在别人眼里耍酷。
　　然后是我的成绩，第一次的其中考试，我就以压倒一切的优势，取得年级第一名。任何一科拿出来，都比她们中任何一个强出无数倍。
　　那天下午下课回到宿舍，已经不答理我好久的宿舍们，却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大家一致要求我请大家吃饭。其中一个女生说：珊妮，今晚的庆祝活动请我们去哪里high啊。毕竟与年级的状元郞同一个寝室，也是一件光彩耀眼的事。
　　呵呵，就我的收入，请大家吃饭，连喝汤都不够呢，并且我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于是我不以为言的回答说：没什么好庆祝的。
　　肖芸有些酸溜溜的说：状元，肯定有啦，状元郞请客吃饭是当然的啊！
　　然后其她几个即时一起起哄说：请客、请客，今晚就请客。
　　我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只好找借口：不好意思，今晚上有事。
　　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肖芸在我们宿舍就扮演老大的角色，基本上大小事都是她说了算。现在也是一样的，老大风范即时呈现：有什么事，比与我们姐妹们在一起更重要？拒绝了吧，今晚上你是属于我们的。
　　我在心里呵呵苦笑，我属于你们？是我的钱包属于你们的吧。只是这样的话肯定说不口，我只好举手投降：不好意思，今晚上真的不行。
　　肖芸果断的说：那就明晚。
　　我再次拒绝：明晚也不行。毕竟自己的口袋自己明白，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体会过喝西北风痛苦的我，从来不干。和谁过不去，也不能与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
　　接二连三的不给脸子，接连的挑衅她树立的权威，肖芸的脸已经绿了，我只能假装看不见。
　　然后是谁悄悄说了一声：抠门的土包子。
　　果然不出所料，虽然是刻意放低了音量，但那声音依然如钻子一钻进我的耳朵。我那无处可藏的贫穷，我终于让我的宿友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我的无情拒绝，还有我的几次三番不以为言，在她们眼里就是明摆着鄙视。受打击最重的是肖芸，她一向骄傲自大、孤芳自赏还自视聪明。我美丽却不重视衣着打扮（她不了解我是不得已的选择）与不以为言已经让她受不了，然后是我的聪明（在她看来，我是轻轻松松就拿到年级第一）。更要命的是，我公然反抗她，挑衅她的权威。所有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无可忍受的羞辱。
　　然后她们都转过身去，不屑于再与我继续下去任何的话题。她们欢快地聊天儿，虽然场面有些诡异，但是她们还是装做没事一样，谈她们从小就有的崇高理想，谈她们各自向往的人生，好象在这个宿舍里，我就是一个透明体。
　　从此以后，她对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才会想方设法地鼓动大家对我使坏。本来大家对于我几次三番对她们友好邀约的不以为言就不爽了，我那无需修整的美貌，然后就是我鹤立鸡群的成绩，都是对她们年轻神经的刺激，终于便大家都惹毛了。现在有肖芸的统一口径，从此以后她们达成一致的目标，孤立我。
　　李铁嘀咕：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
　　没有朋友的我，开始还沾沾自喜，终于不用终日惶恐如何陪着她们花冤枉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都花在学习。别人一大群人一起嬉闹、玩耍时，我可以埋头于书本知识海洋里。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女生不管去那里，都喜欢结伴而行，就连上个洗手间，也要手拉着手。
　　只可惜我高兴得太早了，宿舍里的其他五个女孩子，确实是这样的，白天她们结伴上学，下课后一起到食堂吃饭。我吗，当然如空气一样，在她们的眼里是不复存在的。当然只是仅仅当空气还好，大不了一个人就是了。可怕的人她们不把你当空气，而是当异类，可着劲来欺负你，羞辱你，那才是最可怕的。
　　当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所以对于她们，我总是能躲则躲。但是有时候你想要躲，别人并不一定会如你的意。比如说你本就不富余的衣服，早上明明是凉在衣架上的，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却是丢在地上，还踏满了脚印不说，湿溜溜的根本无法穿。或者是刚刚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洗个澡出来，就被泡在洗脸盆里了。然后她们就坐在不远处，得意扬扬的看着我，那挑衅的目光分明就写着，你能拿我们怎么样。听说每一个天使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恶魔，只是看会不会发作罢了。都是经过高中三年没日没夜压榨才考上大学，因为有人做了领头羊，青春期的叛逆在她们这几个人这里发挥到了极致。
　　又一次，刚刚打回宿舍的饭菜，只是转身上个厕所的时间，出来之后，饭菜就全部被倒在地上！怎么办，这个点，食堂已经关门了，而我又没有那一份多余的钱到外边吃。饿肠碌碌的我，眼里含着泪，是既委屈又难过。然而我的眼泪与难过并不能激起她们善良与同情心，她们依然是得意扬扬的看着我，一副你耐我何的嘴脸。终于，忍无可忍的我出手反抗了，只可惜，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五个人的对手呢。双拳都难敌四手，何况是十手，我那是她们几个人的对手。都说打人不打脸，也许我的脸确实让她们不爽，所以却专门往我脸上招呼。没一会儿，宿舍就变成了战场，我的哭喊声，她们的叫骂声，终于旁边宿舍有人不忍，打了电话给指导员。要不是指导员及时出现，估计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说着说着，泪已经如雨下。
　　再后来她们折磨我时，我除了悄悄地哭还能做什么，与她们打吗、对骂吗？我再也不敢了，从此软弱与忍耐就是那时的我的代名词。这些无时无刻不在的恶劣行为，整整陪伴了大学时代大半个时光。而小说、电影里挺身而出的英雄从来没有在我最困苦、绝望的时候出现过，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绝望与痛苦。说着说着，无声无息的泪已经爬满这张年轻而漂亮的脸。就算过去许多年，每每回忆往事，王珊妮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就好象那些伤害她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那样。
　　原来所有的果都是有因的，王珊妮用她曾经被伤害过的手段，对付了毫不知情的夏雨玥。现如今的痛苦回忆，不知道能不能让她醒悟过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李铁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双手，把全身有些僵硬还有些颤栗的身体拥入怀抱。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慢慢地平息下来的王珊妮，羞答答的从李铁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不敢看近在咫尺的李铁。把头偏向一边，继续说：读书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样的事叫什么，然后我长大了，工作之后，接触社会才知道这些叫校园暴力。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还能找她们打回去吗？
　　李铁轻声说：不用，你现在过得比她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好，比她们有出息，就是对她们最好的报复。
　　对于李铁的说词，王珊妮不可置否。
　　孤独又自卑的我只有书与我为伍。毕竟我也只是十多岁的女孩儿，也曾有过迷茫与想要放弃就此沉沦，只是有些时候，迷茫与沉沦对于象我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奢侈品。是的，贫穷的人没有权利享受奢侈的权利的，我只能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当她们还在期中、期末考试的英语头疼的时候，我英语已经轻松、稳妥的过了六级。别人只为成绩单及格而欢呼雀跃时，我却要求自己每一门功课都必需是优秀。我是那样的努力，除了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之外，还有那诱人的奖学金，都是促进我不断努力学习的动力。
　　自从上大学以后，家里除了第一学期（大部分还是两个姐姐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给了一次学费外，再不肯多拿一分钱。说什么家里要存钱给哥哥取媳妇用的，我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要读让我自己想办法。
　　你可别人偷笑，象我哥哥那样的人，只要礼金足够多，同样会有人家乐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所以家里能省下来的钱，理所当然地有了合理的去处。
　　当然地，我上大学的第一天，就变成了在父亲的骂骂咧咧中离家的。而不是象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在父母、亲人们欢天喜地的送行队伍中依依不舍离开的。
　　每天我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参加校里校外的勤工俭学。而中学的时候，为了可以考上大学，早日摆脱父母的束缚，哥哥的欺负，我把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可想而知，一个从乡下来的女生，没有特殊的技能，想要在大城市里自食其力有多难。我一开始的勤工俭学，只要就是在校园里打扫卫生，校外帮忙别人发传单、洗碗，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低收入工作。而我的勤工俭学，也常常因为宿友她们的参与变得更加的艰难。刚刚扫拢在一起的垃圾，却被她们踢到满天飞。拿在手中的传单还来不及发，就被她们抢在手中欢快地往空中一抛，如天女散花一样散落一地，然后她们哈哈大笑从我眼前走过。又或者说才洗好、叠好的碗碟，经不起她们一脚的飞踢，就成了一堆没有用的碎片。诸如此类的搞破坏数不胜数，让我本就捉襟见肘的收入更加的雪上加霜。没有一分多余闲钱的我，穿在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能说是破衣烂衬，但确实是又土、又丑，都是家里那些外出打工的堂姐或者是堂妹淘汰下来的半旧衣服。而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分面貌七分装。穿着又土、又丑旧衣服的我，那有什么美感，实打实就一个土包子，那里有一身洋装的同学美呢。
　　那时候我自卑又内向，更是被她们折磨怕了，象是一只不知所措的丑小鸭，在一群白天鹅里忍耐、悄悄地张望中，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我走近，让我依靠，可惜一个都没有！而日常生活中对于别人的羞辱，也只敢在背地里狠狠地握拳叫自己忍耐，却不敢说一句反抗的话。
　　然后王珊妮突然沉默下来不说话，把头搭在曲起的双腿的膝关节上，情绪低落到极点，眼里含着隐忍的痛与伤。声音就如寒冬枯黄、萧索的落叶，充满着颓唐与哀伤，没有一点儿二十几岁年轻人应该有的活力。
　　王珊妮的沉默与哀伤，让李铁也是惴惴不安的、心痛的，有种想要再次把她拥入怀，给她温暖与依靠的冲动。可人却坐着没敢动，他是怕自己反复的拥抱会惊吓到还不算十分熟悉的她，更是担心她会以为自己是不怀好意的混蛋。毕竟她与自己第一次彼此敞开心扉的交流，他不希望引起她的误会。而他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别人，更是怕出口稍有不谨慎，不小心就伤着前眼小姑娘已经非常脆弱的心，唯有陪着她一起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王珊妮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一直到大学第三年的下半学期，来了一个新的英语老师，我的生活才有了不一样的转机。
　　她年轻、漂亮，性格开朗，还特别的热情，乐于助人。因我的英语成绩突出，很快就引起她的注意，更是对我另眼相看。细心的她看出了我生活的困顿与烦恼，有一天她问我，需要不需要帮忙。一向的自卑，并且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惯了，让我不敢对她道出实情。因为我从来没有过，有人关心与爱护我的经历，更何况是来自一个不相关的人的关怀。终于还是我错了，老师是真的关心我，让我生平第一次，因意外出收获关爱而流下感激又感动的泪。
　　其实有时候，如果说你想要了解一个人，不一定要说，只要你足够细心就可以了。英语老师就是这样的，那天英语课下课后，她特意单独留下我。等同学都走了之后，告诉我说，朋友开了一个平面模特公司，需要几个女孩子帮忙拍些平面照。然后问我愿意不愿意帮她的忙，她还特意说朋友会计时给酬劳。
　　你看，老师多会做人，说是我帮她的忙，而不是她帮我的忙。她帮了我，还要照顾我那脆弱不堪的神经。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不乐意呢。此时的王珊妮是眼里有泪，却也掩饰不了唇角的笑意说。看着又哭又笑的王珊妮，李铁也暗暗替她高兴，终于熬出头了。
　　从此以后，只要她朋友的公司里有需要，老师总是第一时间帮我争取。然后是老师朋友的朋友，只要是需要计时又适合学生的工作，都是第一时间把机会给了我。估计你都想不到吧，那时候的酬劳就是一个小时一百元呢。一天有时候是二三个小时，一周有时候会让我过去两三次。收入当然也是可观的，一周的收入，有时候比以前一个月还要多。从此以后，我再不用为钱发愁。不再为钱发愁之后，我花更多的时候在学习上。当然有了余钱之后，也开始买真正属于自己的衣服。年轻的女孩子，那个不爱美，不爱漂亮的衣服，其实我也一样不落俗套。
　　你是不会明白的，一个从小到大，都是穿亲戚朋友家孩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有一天，突然间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别提有多高兴，我也是一样的。第一次，大大方方的走进了试衣间，试了人生中第一件新衣服，看着镜中那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那个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那时候的我特别的开心、高兴，决定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宿友前面。当然我还是不敢一个人出现，请了一个一起打工的朋友一起，帮我撑场面及给予我勇气。
　　完全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
　　当我一身得体的衣服、昂扬着头，带着坚定的目光出现在宿舍门口时，她们更是如同不认识我一样，打量着我。我从她们的眼中读到了妒嫉与羡慕，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穿上得体的衣服，我其实比她们想象中还要美。她们曾经看不起的我，现如今如的我白天鹅一样，在她们的面前展现优雅、高贵与美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自己充满自信。
　　当然，肖芸再次想要发动大家来对付我。一个二个又蠢蠢欲动想要来收拾我时，我半依着门目光坚定又自信的盯着她们看，而朋友也适时的站在我的旁边，终于让她们望而却步。
　　她们那些愚蠢又可笑的行为，我们第一次的正面交锋，终于让我知道，只要你自己足够强大，别人就不敢轻看你。其实我藏在衣袖里的手是发抖的，我不能肯定，朋友与我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撑住场面。还好，一切都按照我的预想顺利进展。
　　这确实不是自夸，而是实力的展现，李铁由衷的高兴，替王珊妮开心：恭喜你。
　　王珊妮调皮的笑着说：谢谢。
　　英语老师如一个大姐姐那样，关爱着我，我特别特别的感激她。大四时，她还替我争取到在城里最好的医院实习。
　　然后是毕业双选，凭借老师的推荐，还有自己的实力，本来只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成功的进入省城医院。后边的事估计你也是知道的。
　　都是天涯苦命人，缺爱的俩个人，不知不觉间彼此抱团。当然更有对司南猷枫的失望，让王珊妮完成地对李铁打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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