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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因为公主懦弱，昧嫁妆是这些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碍于额驸家世背景太过煊赫，不敢太过分。
要知道本朝公主皆不长命，敏慧生母早亡，圣上怜惜宠爱到底不知庶务磨人，在几千年规矩之上又加本朝礼数规矩，层层加重，繁琐不堪，对于女子尤为甚之。
否则本朝公主不会人人落得那般下场
顺走嫁妆要细水长流，又要节奏得当，赶在公主病种之前弄的差不多。
出手太慢，公主身子骨不济，大库里的东西并跟随公主出宫的人都要被内务府收回去，她们白辛苦一场什么也落不下；出手太快拿的太多，公主身体康健，入宫告她们一状，查起来也容易，掉脑袋也是常事，有道是富贵险中求。
她们已经顺走了许多，绝想不到有查库房的事情。
现在去补，补得是没卖出去的，补得是押给当铺的。
没卖出去的好说，入了当铺的那可是休想拿回来了。
足足等到天黑几个嬷嬷也没有返回，只有若香伸伸懒腰一点不感觉意外。
“荔枝姐姐，你遣小丫头告诉几个嬷嬷，咱们这边不急，今日不行就明日，明日不行就后日。十天等得了，一个月等得了，总要把库里的东西交代清楚才好。”
荔枝这话说的把握十足，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了。
出了宫与公主相依为命，荔枝就不曾把值夜的差事安排给旁人。
熄了灯伺候公主上床，她让心腹的两个宫女在寝殿外守门，自己在公主床下盘腿而坐。
按规矩管家嬷嬷每日都要巡夜的，到了公主寝殿总要隔着门帘好生告诫几句，今日格外利索，只是请了安便匆匆离开了。
“主子，今个果然省事，人已经走了。”
荔枝心里也说不出的痛快，瞧瞧起身掌一盏若香给送的西洋小油灯，灯罩是什么玻璃的，灯的底部是珐琅花草，说不出哪里好，但实在可爱的厉害，公主很喜欢。
按理说宫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但这个确实新鲜，是那种与本朝所有东西都不一样的新鲜，灯是水灵灵的灯，不是雍容华贵，不是厚重端庄，只是可爱。
公主有些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等会她们来了看到又是一顿说教，倒不如先灭了。”
“若香说她们今夜是满头包，顾不上咱们，叫主子只管自在。有点光亮总比黑漆漆的好。”
因为若香凡说到皆全部都做到了，荔枝通过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完全倒向了若香。
敏慧公主没有再说什么，光着脚丫坐在床沿上，双脚快活的晃来晃去，似是偷来的时光一般。
没有嬷嬷的驯导，没有聒噪，她没有按照规矩灭灯，没有由来的觉得轻松。
“主子，若香今个说要七擒七放，说要几个嬷嬷臣服呢。”
因为知道嬷嬷们不会再来，荔枝也十分惬意，就像是长在背上的那双眼睛被人挖去了，丢失的胆子不知不觉回来了一丢丢。
这是敏慧公主一生少有的惬意时光，可是她很害怕，她感觉很危险。
不知道这种危险是来自若香还是来自嬷嬷们。
也或者这危险既不是来源于若香，也不是来源于嬷嬷，而是来自植入她血液骨髓的守规矩警示。
合该立刻停止一切危险的试探行为，规规矩矩的做好这个固伦公主。
害怕的同时又有止不住的兴奋，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若香就这样腥风血雨的搞下去，随心所欲的活上一天，十天，半年……即便以后就是沉沦，就是万丈深渊，她也要奋不顾身的试试，不要听嬷嬷的聒噪，不要受宫廷的束缚，不要过被人操纵的一生。
倘或她不是生在帝王家，是不是可以更加自由一些？
“荔枝，我有时候会有点怕。”
“主子不怕，奴婢会陪着主子。”
荔枝比公主更怕，虽然若香厉害，可嬷嬷们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只是交库就闹得这样不可开交，想想都有些后怕。
她并不知道那些嬷嬷如何会怕，她们不是趾高气昂整日端着一副老面孔来劝解公主的么？
“能这样说说话真好，明明今个她们不来巡夜了，我倒是乏了。”
“也许以后都是这样的好日子，主子想睡就睡。奴婢伺候您躺下。”
荔枝也乏了，不知道不觉困意就袭来了。
第二日朗格嬷嬷没有来，第三日也没有来。
海嬷嬷钱嬷嬷一脸愁容，当铺当的是死当，有银子也赎不回来了。
怎么这个小蹄子的眼睛这样尖，她挑一件就是她们顺走的，挑一件就是她们顺走的，件件不落空。
尤其是那件点翠的凤冠、石青江绸灰鼠皮、金黄缂丝袷袍全套件、翡翠白玉珊瑚头面各四套……
这些虽然在嫁妆单子上，但属于过分华丽的穿戴，平日里公主极少用到，便是入宫亦有其他可以替代，所以她们就顺出去当掉了，谁知道不识字，又贪钱，好好的东西全部押了死当，如今都已经回天乏术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交了一半，再没有反悔的道理。”
格朗大嬷嬷也是骑虎难下了，毕竟那文书可是盖了公主金印的，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公主的，是皇家的。
“那小蹄子可是个人精，不如这样，咱们晚上把她糊弄出来吃酒，吃上两杯一切都好谈了。”
原来若香在海嬷嬷手底下当差，她比其他几个人了解若香。
钱嬷嬷赵嬷嬷一听立刻点头道：“大不了拿钱堵住她的嘴，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只要眼下她收了咱们的钱，也就被咱们拿住了短，以后就抖不起威风了。她又年轻，眼皮子又浅，不知道其中利害呢。”
“那就备下好酒，先灌醉了她，等她七分醉，再去塞银子办正事。把账房那边的交割书也带着，正要她在酒醉之时签字画押，酒醒了就反悔不了。”格朗大嬷嬷将众人的主意又仔细了一点。
“如此天衣无缝了！”卓嬷嬷补了一句。
计策已经定下了，只能若香上钩。
若香晚间收拾了一番，跟公主和荔枝辞行。
“要不要荔枝跟着你，她们人多势众，你小小的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殿下一听众嬷嬷请若香喝酒，本能感觉这不是一件好事，多少有点鸿门宴的意思，不由得提心吊胆。
如果若香被她们制服了，亦或者若香被她们收买了，以后转过头来对付她，那日子就更没有办法过了。
所以她要抓住若香，紧紧的抓住她。
她虽然是公主，却是个柔弱的人；若香虽然是个奴仆，但她是个刚强的人。
柔弱的人能分辨得出刚强的人。
“不不，多谢主子关心，但奴婢一个人还应付的来。只要奴婢一个人去了，才能把事情办好。奴婢来只是跟主子报备一下的意思。主子就不必等了，早早歇息。如果嫌今夜长无事，奴婢这里有个玩耍的东西，主子可以跟荔枝姐姐一起玩。”说完若香从怀里掏出一个好看的布包，双手奉给了荔枝。
等到若香走了，公主这才命令荔枝快些打开。
“是围棋么？除了黑白还有五颜六色的。”
公主不爱围棋，那实在费心神。
荔枝连忙摇头道：“不是围棋，是小玩意，简单易学，若香说叫五子棋，谁的五个先连在一起谁就赢了。就咱们两个实在无趣，不如叫乌苏里和麻布尔一起来玩，反正嬷嬷们今天是不会知道的。”
其实荔枝也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哪里有不淘气的，笃信嬷嬷不来她也有许多开心的法子。
“都叫她们两个了不如把老五他们也叫来如何？”
既然嬷嬷们请若香吃酒，那不管她们闹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被知道的。
若香应约而来看到一桌子精致的好菜，没有公主的分例那样讲究花色摆盘，但味道分量都是足足的，更加实惠。
若香笑嘻嘻的说道：“嚯！见几位妈妈破费了，这样一桌子好酒好菜把小的馋虫都勾起来！”
卓嬷嬷上前架着若香道：“既然好酒好菜就该入席，姑娘快上座。”
朗格大嬷嬷坐上首，若香就坐在朗格大嬷嬷对面。
见桌上的酒是女儿红，便也不等招呼便揭开酒封，然后分了酒注，亲自给各位嬷嬷斟酒。
“诸位都是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做好了让小人伺候各位妈妈。”
等酒倒完，若香起身道：“诸位看的起我若香，我若香是个有忠义的人，我先干为敬！”
说敬那是毫不含糊，连干三杯。
这下钱嬷嬷海嬷嬷都彻底放心了，原本想如何找个由头灌酒，这可好，见了酒跟不要命似的，哪里需要人灌！
反正酒是足足，她爱喝就管够。
若香一圈轮下来，脸不红心不跳，毫无醉意，祝酒词说的都是下三路子的话，句句不重样，偏偏都能说到几个嬷嬷心窝里，她们的酒也下的极其顺畅。
酒过三巡，朗格大嬷嬷假意试探道：“你看这库房东西太多，有些头面衣裳一时半会难以寻到。”
“大妈妈这话实在见外，都一起喝酒了，就这点子事还叫事么？来来喝，这酒可真是好酒！呔，妈妈好酒量！”
看到若香吆五喝六的，又说话大大咧咧的，朗格大嬷嬷算是把心放肚子里了。
“这样干吃酒实在没意思，不如咱们赌点小钱，顺带喝酒？”
“正该如此，怎么赌法？”那钱嬷嬷卓嬷嬷最爱赌钱，出宫这些时日，手痒痒的不行。
“我带了这个！”
若香从怀里掏出色子和一把铜钱，往桌子上一拍。
“这个玩意如何？”
宫里头太监们最爱玩这个把戏，如今她们也愿意凑这个热闹，都凑趣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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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手机发的，明天改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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