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男儿

　　半夜时分，王老爷到了云州，悄悄回寓所换洗。隔日，才到办公的地方。屁股还没有坐稳当，就有助手把这段时间积压下的文案抱过来了，捡起最上面的一份，交到了他的手里：“老爷，这一件是大柳树李贷，因水浇地纠纷，打死三个地邻的案卷材料。是张老爷专门过来放下的，这是抄写的副本。因为找不见你，再三嘱托我拜上：务请你根据事态由来，代为书写申诉材料，准备无罪辩护。”王疤脸不耐烦，大致一看，原搁过去了。问是啥时候？说：“就昨天，说是今天还要过来，当面请教。”正话间，又一个吏员进来了，低声说“张老爷来拜”。说“不见”。话音未落，早有人笑着闯进来了，“仁兄，张某静候你多日了！”王疤脸这才抬起头，早见一个精瘦、断梁胡子、眉开眼笑的人，三步并作两步进来了。留神细看，此人中等身材，穿着非常讲究，且精明溢于言表，能干藏于身形。只是没见过，还不认识，猜想“可能就是张贯”。因不慌不忙站起来：“你是？”听来人笑的越加爽朗，“王爷，难道你忘了吗？我是你的老朋友张贯！”

　　王老爷听了，确定无疑了。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晚上缓过来的好心情，当时就消散了，恨不得咬碎钢牙，生吞了他。犹豫再三，才把牙子咬住，一字一顿说：“张贯，你知罪吗？”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紧张掉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他又骂：“就算你有降龙伏虎的神通，也不能跟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呀！你给老子解释一下：本来说的好好的事情，你为什么又出尔反尔，暗中指使鹞子山的人偷袭我？”张老听了莫名其妙，一时之间，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没有啊？我啥时候又指使人去偷袭你了！素日平常，盼你好还来不及呢！——因为收了你的指令，我才给辛老道发的信，才又得的回信，信中明确指出：双方之间要冰释前嫌，同舟共济。难道，这还有什么错吗？”王老爷听了，直接不相信，“实际情况是我们家遭人打劫了，事实就在那里摆着，还用得着质疑吗？”因不愿再提这件事，当时就换了个话题，故意给他浇冷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柳树李贷，因水浇地纠纷，故意打死邻居三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这是铁案，再没办法辩白！”

　　张贯听了愕然，“这家伙前后判若两人，也不知是哪一根神经错乱了？”想不通，因问：“信上说的好好的事情，怎么今天我来了，你又变了卦了？”听王疤脸气急败坏骂：“你还有脸说这个话？藏头露尾，偷鸡盗马！明里和好，暗中使坏！我问你，这是不是你这几天干下的事情？”张老一听事有蹊跷，大喊冤枉，暗想：“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栽赃陷害。”于是辩解：“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还请王老爷明查。”看王老爷无话可说，又说：“请王爷三思。”王疤脸听了再无二话：“你他妈的说话不负责任！害得我如今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危险把我的命都搭上。你娃娃的胆子不小啊，竟敢戏弄本官，还妄想着教我给你办事情！真是岂有此理！”骂完，又咬牙切齿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话音未落，忽的又记起来一件事，问他：“你但是算人，就给我说个老实话：有个‘牛爷’，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张老思忖半晌，猛然间反应过来了，“牛爷？莫非你说的是牛贼吗？”

　　王疤脸听了勃然大怒，一下子把文案摔到了他的脸上，“我不管是什么人杀了我的家人、抢了我的钱财、烧了我的庄园，都怪你！今天你若是拿不出来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与你无关，立时三刻，我就把你这个娃子送到官府里！”说着就要研墨铺纸，准备写诉状。张老一听事态还严重，不敢等闲视之，为了脱掉自己身上的干系，情急之下，当场就从内衣口袋里把同鹞子山上来往的书信摸出来了，一股脑儿递给他。王疤脸仔细看过，反复推敲，“实话这件事情还怪不到张老的头上”，才又换了个比较平和的口气质问他：“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为什么又搞了个突然袭击？”接着把自己家遭遇的事情一说。张老这才反应过来了，说：“王爷有所不知，刚才你说的这个牛贼，是三碗水的强盗，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据我推测，不是鹞子山的人背信弃义，很有可能就是牛贼的人马干下的。”说完又问他：“带队的，是不是个鹰眼、塌鼻子、厚嘴唇、黄胡子的人？”说：“听见院子里进来贼了，命都顾不上，跑都来不及了，谁还顾上看贼娃子长得个啥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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