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

　　三人来来回回转了俩圈，都没决定要吃什么，最后江一铭实在忍不住了:“哎哎哎，别转了，我想吃黄焖鸡！”
　　“刚才就想说我想吃黄焖鸡米饭，结果你们一直转，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想吃！”江一铭吼道，“啊啊啊，饿死我了快走快走。”说着就推着俩人往前走。
　　顾灿和戚赛一脸懵，都还没反应过来，戚赛说：“你想吃你不早说，说实话我都转累了。”
　　“我这不是等灿哥说的嘛。”江一铭嘟哝道。
　　“我也是，本来想等灿哥说想吃什么的，结果灿哥也不说。”戚赛附和着。
　　江一铭盯着顾灿的眼睛，轻笑下：“所以灿哥你愿意跟我们去吃顿鸡吗？”
　　戚赛一听，便直接回手拍下江一铭说:“别他妈说的那么有歧义！”
　　“是是是。”江一铭装作无可奈何地说。
　　江一铭对顾灿眨巴眨巴眼睛，等着顾灿的回答，后者视线下落眼睫轻轻扇动然后说：“去吧。”
　　三人一进店，就听到老板招呼他们，戚赛说:“都吃大份吗？”
　　江一铭考虑下说:“说实话我每次吃这个都是大份吃不完，小份吃不够。
　　“那灿哥呢？”戚赛问。
　　“小份吧。”
　　“帅哥，咱家新出了个分量，还有三人特大份的嘞，要不要来试试。”老板说。
　　平常要是戚赛单独和江一铭也就无所谓了，但是这会顾灿还在，不问问就直接一起吃一份总觉得不太礼貌。“那我们一起吃特大份？”戚赛问他们，目光却是落在顾灿身上。
　　顾灿嗯一声：“你们挑就好。”
　　戚赛听了就直接和老板说：“那老板来份特大份！”
　　“行嘞，楼上也有空位还可以扫码点单的。”
　　“那我们去楼上还是在这楼下？”江一铭问。
　　“楼上呗，楼上人少还能多坐会。”
　　三人上楼后坐在靠窗的位置，江一铭仍是坐在顾灿对面的那个，透过窗户，这个位置还能直接看到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门庭若市，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的真没错，人是社会性动物。
　　顾灿拿出手机刚准备扫码点单，江一铭就立刻用手遮住了二维码，然后自己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哎，灿哥你干嘛呢~”
　　“点单。”顾灿和其他男生之间还有个不同，其他男生们天天或多或少开玩笑都是请吃饭请喝饮料，但是顾灿从小就被教育礼尚往来。虽然今天是江一铭和戚赛让他帮忙讲讲题，但他心里总觉得不能整天都让人家请吃饭。
　　戚赛刚盛碗紫菜汤上来就看到这幕，也忙说：“这顿我请，我请啊说好了。”他刚说完，江一铭就朝顾灿挑个眉，意思太明显不过。后者本来想说话，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轻叹一口气。
　　“刚才说楼上人少，没想到一个人也没有啊。”戚赛说。
　　“废话，我们仨不是人吗。”江一铭瞥戚赛一眼。
　　“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仨！”戚赛咬牙切齿地说，“看楼下有三四桌都坐人了呢。”
　　“可能大多数人都去这条街新开的店觅食了吧。”江一铭说完还偷喝一口戚赛的紫菜汤。
　　“你自己不会去盛啊？”
　　“你不会帮我们都盛了啊？”
　　“你自己没手没脚啊？”
　　“你有手有脚就不能给我们盛一下啊？”
　　两人互相争执着，谁都不先让谁，戚赛说一句，江一铭怼过去一句，顾灿看着这俩，都不知道这天天吵闹的俩人怎么玩一起去的，有一点点想笑。
　　“我去吧。”
　　听到顾灿说话，正在争执的声音骤停，江一铭接着说:“我跟赛赛开玩笑的，我自己也能去的。”戚赛听到江一铭跟自己争执的声调顿时变成软的，差点一口汤没噎出来。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还传来隐隐约约逐渐浓厚的香味，戚赛说:“一铭你赶紧死去盛汤吧，我要先干饭了！”
　　“我还就不去了呢。”江一铭本来想站起身的姿势变成了坐紧小椅子。
　　“特大份的来了啊，米饭在那边锅里，碗在消毒柜，可以自己加的啊。”说着就指着上楼右边的保温锅。
　　“灿哥呢？”江一铭回过神一下子没看到顾灿。戚赛目光扫视一圈：“完蛋了，丢了。”
　　话音刚落，楼梯又传来脚步声，江一铭和戚赛对视一眼会心。
　　“猜一下。”戚赛说，“我猜是饭又来了。”
　　“我猜是灿哥回来了。”
　　“所以说如果是灿哥他去哪里的。”
　　“所以说等上来再看。”
　　顾灿一上来就看到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脚步一顿，差点俩碗汤都撒出来。
　　“我猜对了。”江一铭用眼神嘚瑟地对戚赛道。
　　戚赛看着顾灿一手端着一碗汤，脸上的表情难以言说：“卧槽卧槽卧槽？？”
　　还没等俩人说话顾灿就把汤放在桌子上，一碗慢慢推向江一铭，另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江一铭看着一碗汤被两支修长的手指推过来，手指与亮黑的碗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心里本来乱飞的蒲公英突然慢慢落在心尖上。
　　“谢谢。”江一铭一瞬间只说出了两个字。
　　“不用谢。”顾灿坐回了江一铭对面，看着对面少年眼中还没散去的意外，突然心里有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比做出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题的感觉还强，也有点不同。
　　“我开始哭了，我哭的很大声，我哭出了整个万里长城。”戚赛情不真意不切的说。戚赛刚说完，江一铭就怼上来：好不容易自己知道一个知识点，得表现下：“人家孟姜女是哭丈夫，哭塌的长城，你还哭出来长城了。”
　　“我不管，我看透了。”
　　“看透什么？”
　　“看透一切。”戚赛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去瞅顾灿。后者仿佛看不懂一样:“我去盛米饭。”说完就起身去保温锅那儿，戚赛叹口气。心里只剩两个字：“偏心！太偏心了！”
　　顾灿这次没有只盛两碗，俩个手心一边挤着一个碗，中间用三四根手指又挤着一个碗端着回来，分别放在了每个人面前。
　　“谢谢灿哥！”另外俩人异口同声。
　　顾灿嗯一声然后坐下，晚上七八点的微凉晚风透过窗口吹进来，空气中漂浮着香而不腻的肉香，还有不下于肉香的大米饭香味，在他经过江一铭身边时，他还闻到了不同于其他男生的清淡肥皂味，而是一瞬间的甜甜奶香。
　　“这太香了吧！”戚赛一边吃一边感叹。
　　江一铭正用勺子往自己的小米饭碗里浇点汤汁儿，听到这话嗯嗯俩声:“是真的是真的。”
　　“香不香 香不香！”戚赛用手肘轻顶下旁边的顾灿。
　　“感谢袁隆平爷爷。”

　　江一铭出店门前特地拉紧了外套，结果还是被风吹的一抖，他裹紧他的小外套，颤颤发抖地说：“嘶…这…这风好大，吹的我牙齿都在跳舞了。”
　　顾灿也把拉链拉上说：“现在的昼夜温差有点大。”
　　“是的耶，白天来时候挺暖和的，现在有点降温还吹风。”戚赛附和道。
　　江一铭搓搓手：“刚吃暖和的手都吹凉了。”顾灿听到后看了一眼江一铭，不经意把自己的手稍微握紧。
　　“回家嘛？”戚赛问。
　　江一铭嗯一声挠挠头：“赛赛我坐公交车回去吧，地铁安检好麻烦啊，不想来回放包拿包的，我坐公交晃悠晃悠就到了。”
　　“一铭你看你懒得，我还是坐地铁，出站我就直达家门口了。灿哥呢。”戚赛把目光放到顾灿身上。
　　“公交吧。”顾灿心里给他自己赌了一把。
　　江一铭眼睛一闪:“灿哥往哪边！？坐几路！？”
　　戚赛也眼睛一闪，不过里面闪出了杀意：“合着一铭你就不想和我走，要去抱学霸大腿了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是巧合。再说了，也不一定顺路。”江一铭狡辩道，“所以灿哥往哪边？”
　　顾灿听到江一铭的连环四连，嘴角轻轻抬起小小的弧度：“我和你们方向一样的。”
　　江一铭和戚赛家其实相距不是特别远，都在同一方向，只不过江一铭要再往里面多拐几个小弯儿，距离地铁口还要多走几百米。戚赛家就基本是出地铁口就到了。
　　因为江一铭经常贪睡，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跑几分钟到地铁口去学校，这样比出门到公交站台等十来分钟晃悠公交车快的多，不过又因为回去不赶时间，晃悠公交到家要省事多了。
　　不过，顾灿为啥坐公交？他又不像自己是个小懒蛋。江一铭心里冒出个小问号。但是问出口的确实另一个小问题：“灿哥怎么知道和我们顺路的？”
　　戚赛想要扶额叹气了：“来时候灿哥看着我们出来的，而且他知道我的方向。”
　　江一铭嗷一声，这样子啊。
　　过个马路穿过人群去车站，街上的行人各自说着各自的事，有乐有苦，很少有人分出精力去关注这三名少年。其中两名少年也同时一人眼底一个人，清澈温柔的瞳孔中只倒映出一个面孔。另一名少年，眼睛帮他们映照出故事背景的喧闹。
　　“那我直接从这去坐地铁了，你们俩到家也给我发个消息。”戚赛说完就往地铁口走。
　　江一铭挥个手:“拜拜啦，赛赛。”回报他的是戚赛闪出杀意又忍不住想笑的滚啊。
　　“注意安全。”这句话来自顾学霸送走准灯泡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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