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出奇迹

　　军械所的厨子也有休沐，一个月休息两天，朱卿卿第一个月没有休，攒了两个月，才向路管事请假回家。
　　在回家之前，朱卿卿先去集市买了点东西，想着何清婉家就在附近，她也许久没见着了，又拐弯去了何清婉家一趟。
　　“清婉，这是送你的。你别嫌弃啊！”朱卿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自己赚的钱。”
　　她送何清婉的，是一只银钗。
　　样子还算精巧，只是何清婉平时金钗玉珠、绫罗锦缎的，这银钗的确显得寒酸了一些。
　　“怎会。”何清婉高高兴兴接过，插在鬓发一侧，然后歪头看她，“好看吗？”
　　“好看。”朱卿卿笑眯眯地点头。
　　闻言，何清婉展颜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和沈钧怎么了？”
　　被她这么一问，朱卿卿脸上的笑容灿烂不一起来了。
　　“我们要和离了。”
　　“所以才出去找工自己赚钱？”
　　朱卿卿点了点头，“河狭水激，人急计生。你看，这逼急了也挺好的，我现在都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
　　“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我也不多劝你。”何清婉是个看得开的，既然朱卿卿拿定了主意，她就支持她。
　　“听说你家里要给你说亲了？”
　　提及此，何清婉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嗯。我怎么软磨硬泡撒泼打滚都没用。我爹说，今年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定亲。”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好吧，看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二人相对无言。
　　在何清婉家里吃了午饭，朱卿卿才急急忙忙赶回家。
　　“爹娘，我回来啦！”朱卿卿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却在看到厅堂里坐着的人的时候好心情一哄而散。
　　“卿卿，你可算回来了。”梁筇上前，“你这孩子，不回沈家居然自己偷偷跑去做活，你是想把我们担心死吗？”
　　“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朱卿卿嘻嘻一笑揽住梁筇的胳膊，“我做的活是祁大将军推荐的，可舒坦了，工钱还高。”
　　“呶，你看。”朱卿卿从怀里掏出两个发簪，一个女式一个男式，“我还给你和爹买了礼物呢。”
　　“你这孩子！”梁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因着沈钧提前跟他们说了一些情况，倒没有再多问什么。
　　“行了，回来就好。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朱洪贵发话。
　　“好。”朱卿卿笑眯眯地点点头，抱着自家梁筇的胳膊，母女二人一起往后院走去。
　　全程朱卿卿都没有看向沈钧，除了偷偷瞟了一眼，也没理他一下。
　　沈钧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便端过茶杯遮掩，低头装作品茶的样子。
　　回了朱卿卿的闺房之后，梁筇一边给她收拾包袱一边问她和沈钧怎么回事。
　　朱卿卿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一五一十全都老实交代了。
　　“我当时何事，原来是为了这个。”梁筇叹了一口气。
　　就为了这个？
　　这个还不够？
　　朱卿卿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
　　梁筇拉着朱卿卿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妇道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别说沈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就是小门小户的，稍微有点银子，哪个不是有妻有妾？沈钧待你，算是情深义重的了。你就别和他置气了。”
　　朱卿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种事，早晚都是要经历一遭的。忍忍啊，也就过去了。”
　　“忍忍？”朱卿卿猛地抬起头，“凭什么要我忍？”
　　梁筇耐心劝解，“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就必须也这样？”朱卿卿不服气，“凭什么不是他忍，凭什么我就得忍！”
　　“那你要怎么办？”梁筇叹气，“何况沈钧已经算好了，只是找人生个孩子，到时候还不是放在你名下？”
　　朱卿卿气的头脑发蒙，甩开梁筇的手刷的站起来。
　　她没想到，她娘不是支持她，不是疼惜怜惜她，而是不停地劝她忍受！
　　她凭什么要忍受？！
　　“哦，放我名下。”朱卿卿气得没了避讳，藏在心里的话不由脱口而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个男的生个孩子，然后放他名下？”
　　“你！”梁筇惊骇不已，愣在原地，“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朱卿卿斜眼，“怎么就是胡说了？反正不用他生，不用他出力，就能直接当爹了，多划算！”
　　“我看你是疯魔了！”
　　朱卿卿鼻子发酸，她搞不懂，为什么没人向着她，连她爹娘都不向着她。她强忍住眼泪冒出，声音却止不住颤抖，“娘，你们到底怎么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这里是我的家，你们爱我护我。为什么自从我成亲之后，一切都变了？我和沈钧关系破裂了，沈家去不了，连我自己的家都不能回了。自从成了亲，我竟然连个家都没有了！为什么啊？”
　　看着一向脾气犟，性格坚韧从不哭泣的女儿，泫然欲泣却又拼命把眼泪往回咽，梁筇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终究是没忍心说出来。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朱卿卿偷偷背过身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从梁筇的沉默，朱卿卿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也确实不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人了。
　　朱卿卿异常失望，原来，再亲的亲人，也不一定都是为着自己好的。
　　她忽然之间，就想起了祁霜降告诫她的那番话。
　　大道废有仁义。
　　还有那关于礼法的，她那会儿觉得荒谬又不可思议的言论。
　　或许，她说的，未尝不对。
　　闹得不欢而散，朱卿卿只吃了个午饭，不顾爹娘和沈钧的极力挽留劝阻，冷着脸离开朱家，在何清婉那里暂住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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