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

　　徐碧城这一上午都很担心，虽然轮到她进妇检室的时候突然换了一个大夫，没有做任何检查一会儿就让她出来了，她还是比较忐忑。她刚想进卫生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唐队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在米高梅喝高了。”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亲眼看见的，我就在那跳舞呢，就昨天晚上。”
　　“诶呦，这个唐队长不是一般的花心啊，这里还有个宋大队长呢，他又去找舞女。”
　　“别提宋大队长了，就是她最后把唐队长带走的，我看得真真的。唐队长都醉成那样了还说不回家。”二人摇摇头，出门看见徐碧城在外面都非常尴尬，也没打招呼就走了。
　　徐碧城心想唐山海让陈深来找自己，昨天晚上他有没有跟宋雨蝶发生什么了？想到这里，更生气了。
　　晚上到家，徐碧城洗了澡出来，看见茶几上放着二人的体检报告单，忙拿起来看看自己的，“已婚”松了一口气。唐山海走进浴室，徐碧城跟了过去，站在浴室门口，说：“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唐山海扬了扬脖子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危机已经解除。”
　　“你就不想知道怎么解除的吗？”徐碧城想跟他解释她跟陈深没有发生什么，又气他把陈深叫到家里，所以不想放下架子直接解释。
　　“过程不重要。”唐山海舔了舔嘴唇，还是没有看徐碧城。
　　看见他这个态度，徐碧城有些生气了，说：“你不是我上峰吗？你不是说什么事都得跟你详细汇报吗？”
　　唐山海冷笑了一下，心想这么快就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了，伸手做了阻止的手势：“别！不用！这个细节就不用汇报了！”徐碧城刚想说点什么，唐山海又说：“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了。”徐碧城转身气呼呼地走了。唐山海关上浴室的门，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特别的失败。看看左手上的戒指，一阵心酸。
　　唐山海走出浴室的时候，徐碧城已经像往常一样将两人的枕头和被子在床上放好。徐碧城看见他出来，快速低头装作正在看书。唐山海走到床边，盯着床看了半天，转过身去衣柜拿出铺盖卷铺在地上，把自己的枕头和被放到了铺盖上，躺在地上。徐碧城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着他这一系列的举动，简直快被气死了，心想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不乐意了。但又放不下架子，不好发作，只能坐在那里气得呼呼地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唐山海。
　　“唐山海我饿了。”徐碧城终于想起个缘由。唐山海转过身抬起头看着她，想想晚饭的时候确实徐碧城没吃多少，就从被窝里出来，站起身问：“你想吃什么？面还是鸡蛋羹？”
　　徐碧城想起了他跟宋雨蝶在西餐厅吃阳春面两人相互微笑的场面，顿时气从中来，喊道：“我不吃面。”说着眼泪流出来，这几天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
　　唐山海一愣，“你哭什么，那就吃鸡蛋羹吗？”他这一问徐碧城哭得更厉害了，卷起了双腿，搂着双膝使劲哭。唐山海一下子慌了，愣在那里。
　　“唐山海，你没良心，你现在在行动处站住脚了，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唐山海一听这哪跟哪啊。徐碧城继续哭诉：“唐山海你过河拆桥，你卸磨杀驴！”
　　唐山海无奈，捂着额头问：“碧城，谁是驴？”徐碧城知道自己把自己骂了更气恼，干脆大哭起来。唐山海忙走过去，看了看床，没有坐上去，只伸手抚摸徐碧城的后背，不知所措。“碧城，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吃什么然后再哭？”
　　徐碧城哭了一阵子，眼睛像桃子一样，用胳膊抹了把鼻涕和眼泪，一边抽哒一边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提到昨天晚上，唐山海心情一沉。默默地转身下楼去做了碗鸡蛋羹。徐碧城见他不回答，以为他心虚，哭得更伤心了。
　　等唐山海端着鸡蛋羹走进卧室的时候，徐碧城已经睡着了，唐山海看着熟睡中的碧城，离自己这么近，却又觉得那么遥远。他拉过被子轻轻给徐碧城盖上，自己躺回地上。
　　第二天一早，徐碧城下楼的时候，唐山海已经准备好了豆浆油条。徐碧城看了一眼，不悦地说：“天天吃这个，你不烦吗？”
　　“你不是爱吃这个吗？”唐山海疑惑地问。
　　“什么事情都是会变的。”徐碧城意有所指。“你总是觉得我喜欢什么，你有没有问过我？”
　　唐山海放下手里的豆浆，扬了扬脖子，无奈地问：“那你想吃什么？”
　　“牛奶、面包。”徐碧城生气地说。
　　唐山海听了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稳定了下情绪，说:“我知道了，明天准备牛奶和面包，今天来不及了将就下行吗？”说完用手示意了下餐桌上的豆浆和油条。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将就。”说完徐碧城转身就走。唐山海忙拿起外套跟了出来。把徐碧城送到行动处，唐山海就出去买了牛奶和面包送到了徐碧城办公室。“碧城，吃吧，别把胃饿坏了。”唐山海放下就要走。
　　“你不吃吗？”徐碧城没有看他。唐山海回过头看了眼她，又走回来坐下来，打开面包给她递了一块，自己也吃起来。
　　“明早你想吃什么？”唐山海小心翼翼地问。
　　“你除了这句不能问点别的吗？”
　　唐山海想了想，认真地问:“今晚你想吃什么？”徐碧城看着他没说话，唐山海含着面包低下了头。徐碧城想让唐山海问自己跟陈深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可唐山海就是不问，只知道问吃的。
　　唐山海对徐碧城的照顾依然无微不至，只是晚上都打地铺睡，没有再回过床上。徐碧城也端着不肯叫他。这一日中午大家去食堂吃午饭，唐山海给徐碧城打了些青菜送到她面前。钱秘书打好了红烧肉坐了过来，徐碧城最近肠胃不太舒服，看见了如此油腻有点反胃，皱着眉头说：“钱秘书，这么油腻你能吃下去吗？”
　　钱秘书，吃了一口肥肉，惹得徐碧城想干呕了一下，这一下整桌人都炸锅了。黄小姐高兴地说：“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了？”徐碧城擦擦嘴问道。
　　“诶呀，孩子呗。”黄小姐是真心的高兴，握着徐碧城的手关心她。徐碧城和唐山海都睁大了眼睛。徐碧城看了眼唐山海，他面色发白，尴尬地笑着。陈深含着笑看着唐山海的反应，他没有跟唐山海再提过那天晚上的事，看唐山海的脸色应该徐碧城也没有跟他解释过。陈深感受到唐山海此刻煎熬的心情十分痛快。
　　钱秘书放下红烧肉，对唐山海说：“诶呦，恭喜啊唐队长，快升级当爹啦。”
　　陈深也一笑：“恭喜了二位。”唐山海瞥到陈深开心的表情，内心五味陈杂，眨了眨眼睛，强挤出一抹微笑：“还没有确定，一会儿吃了饭我带碧城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说完站起身离开食堂。黄小姐已经在那给徐碧城说怀孕的注意事项了，徐碧城也很尴尬，想推脱又推过不过。
　　唐山海开车拉着徐碧城往医院走，徐碧城说要回家。唐山海说检查完再回家，她却执意要直接回家不用检查。二人争执中，唐山海一脚刹车，平静了许久，转过头对徐碧城说“”“这是好事。”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胃不舒服而已。”徐碧城觉得必须得解释清楚了。
　　“我会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的。你放心。”唐山海郑重保证，徐碧城瞪大了眼睛瞪着他，转身下车拦着个黄包车回家去了，不再理他。
　　宋雨蝶好几次要暗杀苏三省都被唐山海制止了，一则是宋雨蝶刚来苏三省就死很容易引起人的怀疑，二则是苏三省此刻防备还很严密，一击不中反而打草惊蛇。要等到上海站重建，有足够把握的时候再对其下手。
　　宋雨蝶总是按耐不住：“再让他这么逍遥下去，他以为党国无人了。”
　　“让他多活几日又何妨？”唐山海虽恨之入骨但始终保持冷静。
　　他们终于等到了上峰的通知:上海站重建完毕！陶大春也回到了上海继续担任飓风队队长，直接受熟地黄领导。
　　“大春，你终于回来了。”唐山海与陶大春单独见面。
　　“飓风队队员已经分批次到达上海，飓风队重建完毕，你可以随时下达命令了。”唐山海点了点头。
　　“对了，上峰有意要调回碧城，让宋雨蝶继续跟你搭档。我听那个意思，也就个把月吧。”唐山海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但他还是选择在大春面前不露声色。
　　“是时候用汉奸的血祭奠我军统亡魂了！”唐山海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凶狠的眼神。这一次他们的对象是李默群手下一个铁杆汉奸王林，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是李默群的左膀右臂。王林平时对手下严厉又苛刻，手下有是军统叛变过来的人。叛变的人能多有骨气，当陶大春派人收买，并允诺可回归军统戴罪立功后，马上就知道了王林的具体行程。
　　机会终于来了，王林带着一个小妾去“蓬莱阁”吃火锅。下班前徐碧城来到唐山海办公室，关上门，看到唐山海正在擦枪，那是一把斯科特左轮手枪，唐山海握在手里，反复擦拭，装弹后和子弹夹一起别在腰间。左腿上别了把匕首，右侧裤兜里放了把刀片。
　　“你要干什么去？”徐碧城并不知道唐山海今天要去干什么，看见他整理装备，不禁紧张起来。
　　“下午陶大春失手了，我必须马上解决，不能让他明白过来咬我们！”唐山海对碧城说。
　　“好，你小心！”徐碧城走过去给唐山海整理了下领带，“我在家等你！”唐山海稍有闪躲，徐碧城当做没看出来。唐山海披上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当宋雨蝶挽着唐山海的胳膊出现在“蓬莱阁”的时候，飓风队员已经有几个在那候着了。此时王林正好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二人，忙跟二人打招呼：“宋大队长，唐队长好巧啊。宋雨蝶说：“巧什么呀，没有位置了。”唐山海面露难色。王林于是对二人说：“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吧。”把二人迎进了包厢。
　　唐山海见到王林有4个保镖在包厢中站着，于是说太挤了，你们出去等着吧。王林犹豫了一下，碍于唐山海跟李默群的关系，也并不疑心，于是点了点头。
　　饭到中旬，王林的小妾去卫生间，宋雨蝶说陪着去吧，于是二人边聊边走了出去。唐山海举起了酒杯，又敬王林一杯，“王秘书，唐某有一事相求。”
　　“唐队长，不敢当，有何吩咐尽管直说吧。”
　　唐山海笑笑，看看左右说：“今日之事还望王兄保密，我家碧城……”
　　“明白明白。”王林了然地点头，对唐山海又放下了一些戒心。
　　宋雨蝶进屋了，直接掏出手枪对王林开了一枪，王林也不是白给，慌忙间躲开，被旁边的唐山海绊倒。此刻门外一声枪响，所有人惊叫着逃跑，一时乱作一团，无人顾及包厢内正在发生的事。
　　唐山海掏出手枪顶在了王林的头上，王林当即明白二人必是军统卧底无疑，“唐队长宋队长，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手上沾了多少我军统将士的鲜血？”唐山海冷冷地说。
　　王林突然用手挑开唐山海的手枪，想往外跑，被唐山海一脚踹在腿上，王林掏出枪回过头去，还没等开枪，被唐山海一把抓住手腕，用腿一顶，枪掉在地上。王林另一只手掏出匕首，朝唐山海划去，唐山海躲开，宋雨蝶一脚踹到王林手上，匕首也落地。唐山海的手枪再一次顶在了王林的头上，宋雨蝶也不多说，连开四枪王林四肢各中一枪。唐山海想起王林对军统人的那些手段，眯起了眼，抓住了王林的头发，一把把他的脸贴在火锅上，王林一声惨叫，皮肤被烫焦。随后宋雨蝶拿起热水壶往王林嘴里灌热水。折磨了一场唐山海用刀片结束了他的命。唐宋二人配合相当默契，确定王林死亡后，打扫了现场确保不留一点痕迹，那4个保镖和王林的小妾早已被埋伏在此的飓风队干掉。
　　王林的死非常振奋人心，给疯狂镇压抗日力量之人一个血淋淋的警告。上峰嘉奖熟地黄蔓荆子。徐碧城看见唐山海安全到家，松了一口气。唐山海直奔洗手间洗去手上的血，徐碧城在旁边看着，问：“这是谁的血？”唐山海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这是祭奠我军统亡魂的血。”徐碧城点了点头。
　　“你是跟宋雨蝶一起去的吗？”徐碧城还是问出了口。唐山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再问细节，唐山海一概不回答。徐碧城只能作罢。
　　第二日消息传到行动处，李默群震惊之余大发雷霆，下令行动处警察厅抓紧破案。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怕下一个被暗杀的是自己。行动处和稽查队对抗日力量的镇压也减弱。
　　晚上，唐山海躺在地上，思考着。上峰下令调回徐碧城是迟早的事，而且调令就快到了。如果徐碧城回去，碍于自己在潜伏和她舅舅是汉奸，她一定会被软禁。软禁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她也很可能因此再见不到陈深。如果调令下来了徐碧城不回去或者逃跑，依军统的惯例会被追杀，日子也不好过。思来想去必须在调令下来之前诈死，放她跟陈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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