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咒术回战]

　　2007年9月
　　夏日的暑气已经开始散去，秋天到来，枫叶开始变换颜色，在夕阳的映照下衬得满目金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高三的第二个学期，准备升学的事情迫在眉睫，社团活动也准备隐退，没多久之后她就会成为大学生。
　　冬海遥托着社团活动用的工具，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段路会绕她家一个大圈，让本来十来分钟的路程变成二十来分钟，但她依然每天乐此不疲地绕过来，只为了有机会巧遇自己的青梅竹马。
　　她和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但中学毕业后对方并没有和她一起去读附近的公立高中，而是去了东京郊外的宗教学校。
　　冬海遥当时也试着申请过那个宗教学校，却因为条件不符合被拒绝了。
　　那是个住宿制的学校，而且学业繁忙，自从他入学后，她跟青梅竹马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今年暑假甚至没有回来一天。
　　她感到了失落。
　　国中毕业的时候，她本打算向青梅竹马告白，结果在听到对方说不能经常回家后退缩了，以至于直到今天还没成功告白。
　　最近以冲刺会考的气势和赢得全国弓道大赛第一名的荣誉激励，她跟自己说见到青梅竹马的时候一定要抓紧机会表白，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她只是不希望这份遗憾留到大学。
　　这就是冬海遥这阵子天天绕路的原因，虽说青梅竹马在邮件说最近没有回家的计划，但万一呢？刚好有空回家的话，说不定就能碰上了。
　　正这样想，冬海遥拨开额边的头发，就看到一个黑发少年从那栋她已经熟悉的独栋民居走出来。
　　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白色长裤，平常会一丝不苟扎起成髻的半长黑发胡乱披散着，总会挂着微笑的脸上罕见地显露出颓废。
　　“杰！”
　　喜悦之情漫上心头，少女此时并没有发现少年神色的不妥，开心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少年抬起眼，一瞬间她却觉得这个眼神过于陌生，以至于她停下了脚步，不敢往前走。
　　那是轻蔑的眼神，那是居高临下的鄙视，那是露骨的厌恶。
　　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疏离，她和他之间似乎出现了迈不过去的鸿沟。
　　“……杰？”
　　少年随即露出了笑容，是她熟悉的、亲切的微笑，刚才那份让她忍不住冷战的厌恶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依然是冬海遥所熟悉的青梅竹马，是会把喜欢的零食分她一半，会在祭典中把扭伤脚的她背起，会在中学毕业时把第二颗纽扣留给她的少年。
　　他的笑容明明像以前一样温柔，却在黄昏下映照出悲伤的色彩。
　　少年走到少女面前，犹豫片刻后向她伸出手，他长着茧子、骨节分明的手往她头上落下，明明在还算炎热的秋日，却带着凉意。

　　“遥，再见。”

　　少年维持着笑容，收回手，越过黑发少女迈步离开。
　　为什么要露出如同诀别的表情呢？为什么那个笑容像在哭泣？你要去哪里？这样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冬海遥想追过去问清楚，可本能在诉说危险，警告她不可以追上去。
　　少年没有回头，而她没有动弹，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停下来，转头向她伸出手。
　　直到少年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她才从难明的束缚中得到解脱，结果……她最后什么也没跟他说。
　　杰，他在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夏油杰，她的青梅竹马，她一直以来喜欢的人，聪明温柔富有正义感，是大家眼中的优等生，从小时候开始她就认为这是她在世界上最可靠的同伴，然而……
　　现在却觉得他这么遥远。
　　沮丧地迈开脚步准备回家，却发现夏油家并没有关门。
　　是因为夏油杰刚走，忘记关门了吗？冬海遥走到门口，往门内呼喊。
　　“叔叔，阿姨，玄关没有关……上……”
　　她看到了倒下的两人，以及一地血泊。
　　“叔叔！阿姨！呜……杰……？！”

　　【关于夏油夫妇的死你没其他话要说吗？】
　　【……】
　　问她这句话的并不是警察，而是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
　　【隐瞒也没用，我们知道□□是夏油杰。】
　　【……】
　　怎么可能！冬海遥想要这样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到倒下的夏油夫妇时，她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青梅竹马做了什么事……即使她完全想不到他这样做的理由。
　　【我从杰那儿听说过你，他不会回来了。】
　　后来一个白发少年接替了另外的人，走进来，用似乎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冬海遥看向戴着墨镜的白发少年，想起青梅竹马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再见。
　　已经不会再见了吗？杰。

　　2018年10月31日
　　冬海遥拿着文件，匆忙往地铁站走去。
　　她现在就职在涉谷的广告公司，今天有一件重要的商谈，结果因为跟同事交接出错漏带一份资料，她必须在商谈结束前把这份资料拿给正在进行会议的上司。
　　然而今天涉谷带着莫名的躁动，明明是和平日没有分别的街景，却让她感觉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只需要一个引子就会爆发。
　　地铁站太大，虽然是非高峰时分，人流依然密集，她只能左闪右避地前进。
　　目光突然扫过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穿着寺庙中常见到的和尚袈裟，一头半长的黑色头发挽起一部分扎成髻，比记忆中那人更高一点，背部更宽广一点。
　　然而她还是确定，那是她这十一年来想要找，却没能找到的人。
　　“杰！”
　　冬海遥伸出手，从后面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男人转过身，看到留了长发，穿着商务式西装裙，脸上化妆的女子，看到他的脸那刻，女子几乎流出喜极而泣的眼泪。
　　“夏油，是你认识的人？”站在他旁边，脸上有缝合痕迹的青年问道。
　　这是夏油杰的青梅竹马，经过十一年时光的蜕变，她变得更为成熟美丽，但看着夏油杰的眼神丝毫未变，那份思念和爱恋表露无遗。
　　曾经的夏油杰对她是怎么想的呢？或者并非灼热的爱恋，但他曾想过等毕业后就跟对方提出交往，过几年正式结婚。
　　冬海遥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他有能力保护好她。
　　然而……
　　从那天之后，他们已经分别了十一年。

　　“好久不见，遥。”

　　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扬起笑容，那是跟冬海遥记忆中一样的温柔微笑，他向她伸出了手。

　　“真人你看，这个身体在哭泣。”
　　青年指着正在流泪的脸庞，无心无肺笑着对身边的人形诅咒说道。
　　“我不太懂，因为是夏油的熟人吗？”
　　是啊，明明已经把对方归为猴子，为什么还会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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